墨湉和沈嘉在张太守府前站了一会儿,张庆便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看他红光满面,喜不自胜的样子,就知道今天张太守肯定又是捞了不少的油水。
沈嘉笑着对他作了一揖:“恭祝令老夫人福如东海,松鹤延年!”
张庆笑着应下了,尔后朝着他们身后望了一望:“怎么只有沈兄一个人来了?玄兄呢?”
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轩辕褚只告诉张庆自己姓玄,沈嘉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墨湉:“玄爷近来身体不适,不太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今日玄夫人特代他前来贺寿。”
张庆这才注意到墨湉,墨湉冲张庆莞尔一笑,他那双三角眼里顿时就迸射出了垂涎的光芒:“原来是嫂子啊,失敬失敬!”
墨湉差使几个小厮将贺礼搬了出来,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份礼单一并递给张庆,张庆说了些推脱之词,尔后笑着受了。还意犹未尽地拉着墨湉说话,沈嘉见状,连忙搭讪着拉着墨湉走进太守府里。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趁乱把账本偷出来,夫人只管在这里待着,剩下的事交给在下去完成。”沈嘉言语恭敬而疏离。
墨湉黛眉微蹙,想着自己在现代也是收集情报,战略部署的一把好手,怎么换了个时代,就变得一文不值了呢?
“那你们得手以后,我到哪里去找你?”墨湉问道。
沈嘉思索片刻,在她耳边简短地说道:“后花园书房。”
沈嘉嘱咐完毕,就转过身去消失在人群里,墨湉无聊地站在角落,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老夫人过寿,府中来的多是地方官员以及他们的亲眷们,由于轩辕褚没有暴露身份,故此也没人和墨湉说话。
“湉儿?”
就在这时,墨湉的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还有谁会这么叫自己呢,墨湉充满疑惑地转身,果然看见墨尚书站在自己的身后,眼里同样充满惊讶。
“父亲,好久不见了。”墨湉嘴角微动,他怎么会在这里。
墨尚书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墨湉好一阵子,才缓缓说道:“你跟父亲到这边来,父亲有话要对你说。”
他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难道还拖着自己拉家常不成?墨湉讽刺地想着,却也不得不跟在墨尚书的身后,走到花廊下。
“湉儿,你跟父亲透个实情,今天是不是冥王殿下让你来的?”墨尚书走到廊下,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想到他说话还挺直接的,墨湉微微一笑,声音冷淡而疏离:“王爷只是让我给从前旧识送份礼物而已。”
“那也就是说,”墨尚书眉头紧锁:“现在王爷也在这随州城中了?”
墨湉沉吟片刻,说道:“王爷公务缠身,不能亲来,才叫我来的。”
轩辕褚像防贼一样防她,她还要替轩辕褚隐瞒行踪,墨湉越来越觉得,当时的交易做的也太亏了些。
墨尚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想必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但又没法深问下去。
“父亲又怎会在此呢?”墨湉反问道。
“这个??我跟张太守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他家做寿,我又正值休沐,少不得要走动走动。”
其实不管墨湉如何隐瞒,墨尚书心中都知晓,这个张太守怕是快要倒霉了,因此忙着撇清关系。
“原来是这样。”墨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能够直指人心,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墨尚书只觉得无处遁藏。
墨湉整了整衣襟:“那既然如此,女儿就先去拜见老夫人,不和父亲多聊了。”
说罢,她转过身欲走。
“等等。”就在墨湉转身之际,墨尚书急匆匆叫住了她。
墨湉唇角轻勾,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脸平静:“父亲还有事么?”
墨尚书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走到墨湉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朝中传闻你的夫君正在彻查一桩贪腐案子,父亲想向你打听打听,是否有了什么进展。”
他的眼中意味深长,就好像在说,父女一场,你必须要告诉我。
“女儿和王爷平时交谈不多,政务上的事情他从来也不告诉我。”墨湉眼睛都不眨地说道。
这个时候来演起父女情深了?连门儿都没有。
墨尚书眉头紧皱:“听闻王爷待你很好,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墨湉果决地摇头,尔后看向墨尚书,眼中藏着戏谑:“看父亲似乎是有难言之隐,难道这件贪腐案,父亲也深陷其中?”
“没有!湉儿莫要胡说。”墨尚书脸上的表情顿时警觉起来,他连连摆手说道。
“唔,那就好。”墨湉莞尔一笑,不再与墨尚书纠缠,身姿一曳走了开去。
墨尚书注视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阴鹜。
看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或许她今天来到这里就是别有用心,既然墨湉这丫头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怪他这个父亲六亲不认了!
墨湉回到厅堂里,已经开席了,她对着坐在上首的张老夫人说了几句吉祥话,老夫人看她孑然一身进来,知道是没什么背景,也便没说什么。
墨湉回到座位上,看墨尚书坐在张太守身侧,时不时还交头接耳着,哪里像是没什么交情的样子!
她端起一杯果酒,放在嘴边轻啜着,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墨尚书突然对张太守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张太守的脸色都变了,立刻伸手招来一个亲信,一脸急切地对那人吩咐着。
墨湉心头微动,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心头漫了上来。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无声地消失在酒席之上。
墨尚书意味深长地看着墨湉消失的身影,刚想派人跟在她身后来个顺藤摸瓜,突然从房间的一角传来一声尖叫:“走水啦!”
登时场面乱作一团,墨尚书被屋子里的人挤来挤去,再抽出空来抬头望,哪里还有墨湉的身影呢?
墨尚书大为惊骇,他不管不顾地拉过一个亲信低声命令道:“快去,无论如何都要跟紧二小姐!”
墨湉站在房屋后面,拿着手中的最后一个火折子王房里一丢,唇角诡谲地勾起,幸亏她早有准备。
看屋中果然乱作一团后,墨湉不敢耽搁,急忙向后花园中跑去。
一路上不断地有婢女端着水盆从自己身边走过,墨湉在路上飞快地跑着,微风从她的耳畔不断拂过,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
跑到后花园的书房之中,只见沈嘉正带着一群穿黑衣的人搜查着。
墨湉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沈嘉就看到了自己,一双眼睛先是惊讶,最后竟然染上了杀意,墨湉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动作就如同闪电一般,一支暗器朝着她飞速地投了过来。
墨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听耳畔呼啸一声,暗器贴着她的耳朵向身后飞去!
她惊魂未定地转身,只见一个拿着匕首的蒙面人正在她身后扑通一声倒下。
墨湉还没来得及解释,沈嘉立刻扑上来将她拉到一边:“快躲开!”
接着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批带着刀的蒙面人,和轩辕褚的人打了起来。
“你干嘛要把人引过来!”沈嘉气急败坏地说道:“难道你的身份暴露了?”
墨湉想起自己离开时父亲意味深长的眼神,嘴唇翕动片刻,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看着人越聚越多,沈嘉焦急地看了一眼屋中,一咬牙说道:“你跟我进去!”
于是他拉着墨湉跑进书房之中,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对于府中的防卫,张太守足足又多加了一倍的人马,沈嘉看着书房之中密密麻麻的守卫,简短地说道:“我们的人最多再顶一刻钟,要赶紧把账本找出来。”
说罢,他给了墨湉一把匕首:“杀过人么?”
墨湉毫不犹豫地点头。
沈嘉对着墨湉微微颔首:“一刻钟后,不管找没找到,我们都在这里汇合。”
墨湉将匕首藏在袖子里,向着其中一个房间跑去,她把书架上的书全打落在地上,然后在墙上逐一寻找着暗格之类的东西。
侍卫听到响动后,从门口跑进来,看着书房之中竟是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由都愣住了。其中一个跑到墨湉的身边,还没出手,手臂上就被匕首划出了一道一寸深的伤口!
剩下的人皆目目而视,突然都拔出武器,将墨湉环环围住。
墨湉脸色未变,手中匕首稳的像是行云流水一般,几招几式之后,一屋子的侍卫都已经倒在一处。
她不敢耽搁,转过身去继续在屋子里寻找着,突然,她的手扫倒了一个花瓶,那花瓶却没有应声倒下。
墨湉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将花瓶小心翼翼地旋转半圈,只见白墙上的一个暗格无声打开,墨湉跑到暗格面前,只见一摞账本静静地躺在那里。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墨湉喜上眉梢,忙伸出手去,将那几本账本都收入囊中。
墨湉心中充满了一种任务达成后的喜悦,自从来到这里,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