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突然,沈嘉出现在她的身后,对着她大吼道。
墨湉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整个屋子已经被穿着甲胄的士兵占满了。不是张府的家丁,而是训练有素的守卫!
她心底一凉,难道说,这个张太守不止贪污,还在随州私自训练军队?
等不及她多想,四周就都围满了杀气腾腾的士兵,十几把雪亮的钢刃指着自己,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见张太守拨开重重守卫,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
“原来是冥王妃,真是有失远迎啊。”他充满讽刺地说道:“来人呐,给我好好地招待着!”
下一秒,五六个侍卫将墨湉制服住,墨湉感到自己的四肢被从不同的方位牢牢控制住了。
她艰难地抬起头,正对上绿衣的眼神。
绿衣眼中满满噙着泪水,她紧紧盯着墨湉,手指朝着墙外指了指。
墨湉轻轻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明白,绿衣的意思是龙鸣的人就在墙外,现在要不要动手?
仅仅屋子里这些人,龙鸣的人和他们对抗已无胜算,墨湉认命地闭上眼睛,看来这一劫,她是不得不遭受了。
她抬眼看着绿衣,趁着周围的人没注意到自己,嘴唇轻轻翕动着,无声地重复着两个字。
快走。
但没等绿衣反应过来,就被瞧出端倪的张太守派人抓住了。
一时间,墨湉、沈嘉、绿衣,都被押在了屋子里。
“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种意外收获!”张太守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墨湉,冷声说道:“走吧,我们继续喝酒去,别让这几个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墨湉低下头,这个张太守明知自己的身份,却仍然狂妄至此,显然是没有把轩辕褚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她被粗鲁地拽着,走到一处幽暗的地牢里。
“给我进去吧!”墨湉被带到一处潮湿的牢房里,带领她的侍卫嫌她走得慢,伸出手来在她背上狠狠一推。
墨湉一个趔趄,将将站住。
“王妃!”绿衣一声惊叫,咬紧牙关看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卫:“你这样对待王妃,就不怕王爷砍掉你的脑袋!”
侍卫冷笑一声,走到绿衣面前,毫不客气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你把你们王爷叫过来啊!神气什么,呸!”说罢,他将牢门用数重铁链锁上,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墨湉头上的钗环早就被那些侍卫们拿去了,被精致绾起的发髻已经散落下来,几缕碎发拂在她苍白清秀的脸上,平添一丝落寞。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牢房之中阴冷,反而让她的思绪渐渐清晰。
这一切都是墨尚书做的,墨湉微微扬起精致的下颌,稍显狼狈的面容上却扬起一个诡谲的笑意。
看来,自己的这个生身父亲,真是拿自己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
“王妃,你这是怎么了?”绿衣颤抖着声音,慢慢走上前拉了拉墨湉的衣角:“王妃,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
哭?墨湉已经很久都不知道哭的感觉了,因为在这种时候,哭泣一点都没有用。
“我再困难也经过了,这点算什么?”墨湉自嘲地一笑,却注意到绿衣洁白的藕臂上出现了几道骇人的红痕,想必是来自她手上的镣铐。
“倒是累你跟着我受罪。”墨湉眼睫低垂着,意味不明地看着绿衣手腕上的伤。
绿衣十分动情地哽咽着:“王妃,你待我如同妹妹一样,我真是恨不得代你去死啊。”
说罢,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墨湉噗嗤一笑:“这才哪跟哪啊?谁跟你说我们会死啊?”
“可是,王妃。”绿衣抽泣着说道:“我们所有的人都被关在这个大牢里了。”
张国臣为什么要把他们关在这里?墨湉唇角轻勾,她们这些人不过是诱饵而已,张国臣真正要钓的,是轩辕褚这条大鱼。
在客栈之中,早就过了墨湉他们该回来的时间,轩辕褚坐在厅堂中央,一壶上好的龙井早已凉透了,他的心头隐隐漫上了一丝不安。
墨湉肯定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了!
轩辕褚将破风唤来,吩咐道:“你去张府问问,今天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破风见轩辕褚一脸凝重,心中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于是不敢耽搁,施展轻功朝张府而去。
过了一炷香的光景,破风回来,脸上是前所未见的慌张:“主子,夫人和沈嘉他们,被张国臣的府兵扣下了,现在大概是在张府地牢里!”
轩辕褚听了这话,眼睛轻轻闭起,果然,他最不想看到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破风低声问道。
轩辕褚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飞快朝着楼上走去,正撞上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意真。
“主子,这是奴婢新炖好的乳鸽汤,您要不要尝尝?”她带着一脸期盼微笑地看着轩辕褚,显然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滚!”轩辕褚低声吼道,手臂粗暴地一挥,意真托盘上的汤碗顿时跌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意真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和自己裙摆上的污渍,眼中含着盈盈水光,口中喃喃:“主子……”
破风无奈地看了意真一眼,也跟在轩辕褚的身后上了楼。
“现在在随州的血衣门弟兄,我们能调动的有多少?”轩辕褚紧皱着眉,简短地问道。
破风粗略估算了一下,声音之中略有迟疑:“大概在三百人左右。”
“够了。”轩辕褚闭目默想一阵,沉吟着说道:“今晚,我们就从张府后门进去,把王妃从地牢里劫出来。”
“主子,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破风一早想到轩辕褚一定会做出如此决定,但这显然不是最明智的抉择。
轩辕褚抬起眼,充满不耐地看着破风:“你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其实破风很想说,应该马不停蹄的回到京城,禀报皇帝才是办法。
但他咬着牙,转身离开房间。
轩辕褚眼里闪着浓浓的杀意,敢明目张胆地关押自己的王妃,自己和张国臣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当夜,晚风呼啸着,卷挟着道路两旁残存的黄土和落叶,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张国臣坐在厅堂之中,静静等待着轩辕褚的到来。
三百血衣门侍卫整齐地列在张府的后门,轩辕褚穿着一袭银灰色盔甲,横刀立马,好不威风。
“王爷,我们何时动身?”破风骑着马立在轩辕褚的身侧,此时正恭恭敬敬低头询问道。
轩辕褚没有急着回答,他微微扬起下颌,看着乌云闭月,静默半晌之后,才做了个动手的手势。
一瞬间,十几架竹梯架在张府的高墙之上,血衣门的弟兄们无声而迅速地翻越高墙。
轩辕褚最先一个来到张府的庭院之中,果然看见张家上下已经好整以暇,站在院落中央,整齐地举着火把。
“把你们关着的人交出来。”轩辕褚银白色的头盔将他眉眼遮住一半,更显得他的下半张脸棱角十足。
“冥王殿下,怎么从都城过来,都不通知下官一声呢?”张国臣在重重的侍卫身后说道:“在这种场合下以这种方式碰面,真是尴尬啊。”
说罢,他还自以为很幽默地笑了两声。
“把本王的王妃放出来。”轩辕褚又重复了一遍。
张国臣摊了摊手,装傻道:“下官可从未见过王妃,只是昨日抓了一群妄图偷盗的无耻贼人,不知是不是王爷你要找的人呢?”
轩辕褚的心中升腾起怒火,这个张国臣,不过只是依附在轩辕琉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居然如此自大狂妄。
但同时他也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自己来到张府,张国臣就一直企图激怒他。
轩辕褚冷笑一声,为这样一个人生气,恐怕他还不配。
这个时候,血衣门的侍卫们已经全部来到张府院中,张国臣往轩辕褚身后张望了一下:“王爷带这么多人,意欲何为啊?”
轩辕褚的声音冰冷,像是地狱出来的修罗一般:“如果张太守不放人,本王今夜要血洗张府,说到做到!”
他的话尾掷地有声,回荡在空气之中,气氛登时降到了冰点。
轩辕褚缓缓抬起手,随后重重地放了下去!
下一秒,血衣门的弟兄们像是浪潮一样,朝着张府府兵冲了过去,一时之间,偌大的庭院之中刀剑之声响彻,血衣门众人刀刀见血,可真是不留一丝一毫的生路。
那些平时只能发生在战场上的厮杀,此刻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这座庭院之中。
张国臣怔怔地看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堆叠在自己身前,吓得双腿战栗,四处飞溅的热血沾染上他的脸,弄脏了他浑身的绸缎。
他慌张地抬起眼睛,只见轩辕褚举着刀正飞快地向自己移动过来!
轩辕褚伸手利落,三下五除二地就锁住了张国臣的咽喉,并且架了一把刀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