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重新开始的时候,冯奇飞对胡猛说:“我今天必须去总部向卫总指挥汇报情况。我出来的时候,卫总指挥还没有起床,我只是委托了哨兵代他向卫总指挥报告。估计卫总指挥还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可能要怪罪两个哨兵,也不会明白我当即离开总部的行动。”
胡猛问:“那个龟田一首究竟是怎么逃跑的呢?”
冯奇飞说:“我至今还不明白那是个什么洞,他怎么就能利用那个洞逃走呢?”
周宇方问:“什么洞呢?”
冯奇飞像猛然醒悟了似的,说:“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老师吗?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你们森林里会有什么样的动物打这样的洞呢?”
冯奇飞将洞的形状对周宇方说了一遍,周宇方想了想,说:“真不好判断,只有到了现场才好说。”
冯奇飞说:“那就干脆一起去总部现场看看吧。”又说,“周宇方你不会骑马,难道又要骑在我的黑炭头的身上,让它驮着我们两个人跑吗?我的黑炭头今天就累惨了。”
胡队长说:“骑马还不容易吗?让他骑一匹去就行了。学会骑马又不难,只要上得了马背,不让马跑得从它身上摔下来就行了。我看我们不如先教周宇方学会了骑马,你们俩都骑着马去好了。”
丫姑说:“我也要学骑马。我以后也不要跟别人骑一匹马,把别人的马累惨了,让别人伤心。”
胡猛说:“你想学更好。学会了我好跟你搭个伴,说不定我还要沾你的光,坐到你的马背上去。再说,你们不是杀猪抗敌独立战斗队吗?这样的队员相当于正规部队的特种兵,担负着特别的使命,什么样的技术都要懂的。射击、夜袭、化妆、开车,等等。骑马只是一项最基本的功夫。走,大家都去,大家都要学会。”
丫姑向他翘起大拇指,说:“这还差不多。”送给他一个笑脸。
来到马棚,冯奇飞和胡猛牵出各自的马,另外还每人再牵出一匹,来到一个宽广的空地上。胡猛说:“大家随便骑,有我和冯队长在这里,不会出问题的。”
周宇方和丫姑首先站出来,各牵过一匹马,踩上马鞍,奋勇地翻身而上,轻轻地落在马背上,那马居然一动不动,就像背上并没有坐人一样。胡猛拍起手来,赞扬道:“精彩!到底是练武功的角色。这样就好了,已经成功一半了。下面要大胆地骑着它走,跑。要注意方向,注意速度。不要生拉硬扯。你要理解马,马也就会理解你。”冯奇飞说:“胡猛队长说得太好了。就这样。”
两个驾驭者催马前行。在当地转了两个圈,丫姑姑不耐烦,将马缰一抖,胯下的马就朝前面的一条路上跑去。开始丫姑有点摇晃,于兰之吓得惊叫了一声,似乎将大家的心都揪紧了。但是,很快她就不摇晃了,笔直地挺身坐在马背上,像生了根一般。周宇方看着远去的妹妹,说:“我去看看她,不要被马摔下来了。”也催马跟上去。周宇方到底是个男子汉,让人看着稳重多了,竟然看不出有什么大的摇晃。胡猛说:“像他这样,就算是能骑马了。多骑几次就纯熟了。”大家都将眼睛注视着他们俩跑马去的方向,好像大家眼前的任务就是站在这里能看见他们返回来。
过了好一阵,前面出现了两个飞跑着的影子。大家都高兴起来。两匹马来到大家的面前,马上的两个人被冷风刮得脸上通红,嘴里呼出雪白的雾气。那两匹马也是如此。胡猛走过去,牵住丫姑那匹马的嚼子,说:“丫姑,不错呀,学得很快。你一个女孩也能骑马了。”丫姑偏起脑袋,睥睨着他,说:“怎么样,本姑娘不比你们男人差吧?”胡猛微笑着,不动声色地在马的眼前做了一个动作,那马猛地两只前脚高高抬起,咴咴地嘶鸣两声,几乎就人立起来,丫姑在马背上骤然被马背抬到半空中,坐不住,倒栽下来。所有的人都吓得脸都白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见胡猛笑嘻嘻地展开两只手臂,正好托住了掉下来的丫姑。躺在胡猛臂弯里的丫姑一时不知怎么一回事,被胡猛放在地上,方才想起是受了胡猛的作弄,恼怒起来,脚下便使了一个绊子,生生地将一个一百五六十斤的大汉摔倒在地上,咚的一声,地上腾起一股灰尘。丫姑两手插腰,像一株粗壮的垂杨树。她喝道:“服不服?不服再与本姑娘走两个回合?”场上腾起一片笑声。胡猛笑嘻嘻地爬起来,用手揉着屁股,说:“丫姑你不要欺侮我哟,我可是你的长官,我会罚你坐禁闭的。”“好呀,禁闭室在哪里,你带我去。我要你走不到禁闭室。”“好,好,有一天会让你服我的。”
接着,是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上马去试试。冯奇飞牵着江冬琳骑着的那匹马,周宇方牵着于兰之的。慢慢走了两圈,才将缰绳交到她们手里。她们自己又走了两圈。丫姑跳上江冬琳的那匹马背上,坐在江冬琳的后面,两脚一夹,缰绳一抖,马就跑起来。
江冬琳坐在丫姑的前面,挺直了身子,极力做出骑马的样子,毫不依赖后背的丫姑。丫姑不是冯奇飞。她现在是在学骑马,而丫姑是在帮助她。于兰之在慢慢走动的马背上,看着远去的那一匹马,似有羡慕之情。周宇方说:“我也来帮帮你吧。”一边说,一边就跳在了于兰之的后背。他也催着马跑开了。于兰之有了依赖,身子有点朝后仰。周宇方在她耳边说:“挺直了身子。是你骑着马在跑,不是我。我只是给你壮胆的。你就像没有我在你身后一样,只管骑你的马。”于兰之立即振作起来,马也似乎跑得自然了。
当两骑马都跑回来时,两个帮助的人都跳下来,而让那两个女孩再独立地跑一次。她们返回来后,冯奇飞对周宇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俩先走吧。”“好吧。”周宇方答应着。胡猛说:“我也有事要走了,这三匹马就交给你们三个女孩,你们不怕吗?”丫姑挥一挥手,做出不耐烦的样子,说:“去,去、去,谁希罕你站在这里。你不在这里我们还要自由些。”
冯奇飞和周宇方两骑马赶到总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卫总指挥拉他们俩与自己一道进餐。一边吃饭,冯奇飞一边就卫总指挥简单地说了他在天未亮的时候,离开司令部后所做的一切。卫总指挥惊讶地年看着他,说:“好险啦,再迟一点点,你的战斗队就有可能全军覆灭了。你的这位兄弟可就很难再见面了。哈哈。”
饭后 ,他们一道去了那个关押龟田一首的杂屋。周宇方一看那洞就明白了,说:“这不就是野猪打的洞吗?它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打洞呢?你这屋子里有它们要吃的东西吗?在我们野猪坪,有时候也出现这样的怪现象。它们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就在人家的墙下打洞,然后进到屋子里去偷吃的。据说以前还用这样的办法进到仇人的屋里去,将仇人咬死。所谓仇人就是打过野猪的猎人,所以就吓得猎人不敢打野猪,任凭野猪兴风作浪。这样的情况好像只有我们野猪坪才有。我问了别的地方,他们还没有听说过。我们野猪坪的野猪就是这样成了精怪的。我想,这洞一定是野猪坪的野猪干的。”
冯奇飞大吃一惊:“还有这事!”
“还有许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找个时间,我带你到山里去看,你就明白了,那野猪可不是你所能理解的。”
“既然是野猪干的,这野猪为什么要这样干呢?费这么大的劲,究竟图什么呢?”卫总指挥莫名其妙,“这屋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个犯人。在关押这个犯人之前,这屋子也没有上锁,更没有放什么能够吃的东西,野猪为什么就不来呢?偏偏关押犯人的时候来了。它们究竟是为了救这个犯人,还是为了吃掉这个犯人?”
“现在看起来,它们是想救这个犯人了。因为我们逃出来后,在不远的地方,我们已经发现了许多的日本兵包围了我们住的地方。说明龟田一首的逃跑得逞了。他并没有被野猪吃掉。”周宇方说。
“该死的野猪,这日本鬼子是野猪的什么人呀?日本鬼子可是外国人,而野猪还是中国的野猪。中国的野猪反倒帮助外国的侵略者,真是让人想不通。”卫总指挥愤愤不平起来。
冯奇飞陷入沉思。他们离开杂屋,忧郁的冯奇飞说道:“野猪坪的野猪不能轻饶了它们。”
“国家多难,邪秽当道啊。”卫总指挥叹道。
卫总指挥告诉冯奇飞,现在自卫队的战斗力虽然还不强大,但是,与鬼子决战的时候到了。通过这一次劫持龟田一首的事件,与鬼子撕破了脸皮,自卫队不可能继续实施缓兵之计。自卫队必须采取紧急措施,明天上午就要召开十三个支队的支队长会议,部署下一步的行动。冯奇飞也要参加。今后凡是召开支队长会议,他都必须要出席。
冯奇飞和周宇方离开总部,返回十三支队。路上,冯奇飞高兴地说:
“这一次劫持龟田一首的行动,我们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这一下,祁山县有好戏看了。”周宇方说:
“可惜走了龟田一首这个刽子手。”
“他是我们的老对手。和老对手打仗,我们不吃亏。走吧,我们去山里看看你说的野猪的新鲜事吧。”
“好啊,趁着现在有时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去见识见识。那个地方非常奇怪,是你想象不到的。一般人找不到,找到了也走不出来。里面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如梦似幻,但绝对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幻。”
冯奇飞想起他在野猪坪与野猪的奇怪遭遇,似乎也不能与人去说,说了涉及荒诞。大约周宇方也有同感吧。他俩朝野猪坪的方向走,还未到村子,便走上了另一个荒芜的地方。那里也有路,却如蛛网似的有许多条路。也不是正儿八经人走的路,茅草朝两边倒伏,中间便形成一条与别的也是这样形成的所谓的路交叉。这样纵横交叉的路太多,一直通向树林深处。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不可知的交叉的路。一般的人看到这样的阵势,哪里还敢挪步!不知道前方隐藏多少未知的秘密,特别是未知的危险,便畏而却步。就连冯奇飞也是胆战心惊。
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前途未卜的暧昧所带来的隐忧。周宇方说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尽管奇怪在什么在方他没有明说 ,但是冯奇飞已然初步领略了某种气氛。也许周宇方并不好明言某些细节,正如冯奇飞之前所经历的怪异一样。他在定境中与野猪们的辩论,接着又杀死五只大野猪。野猪坪从野外回来两只家野猪,导致全村所有的家畜家禽全部发疯,等等。他觉得这里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奥秘。他只能公开事情的结果,而不能述说过程和细节,特别是解说原委,就像现在周宇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