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些都是人类适应地域,适应自然以生存的表现。说到底,人类的饮食习俗、起居规律,乃至性格、文化的形成,无不是地域、大自然的产物。北方人喜肉食,喝烈酒,以御寒也;南方人喝凉茶,一日三冲凉,以消暑也。北方人性格豪放,多悲歌慷慨之士者,游牧、狩猎民族特质也;江南多文人雅士,才子佳人于花前月下者,亦是西湖之水、太湖之水,水乡灵气使然。地域与人体的关系,我们的祖先早已关注。《黄帝内经·素问·异法方宜论》,主要是论述东、西、南、北、中五方之地与人体的关系:
“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鱼盐之地,海滨傍水,其民食鱼而嗜咸,皆安其处,美其食。鱼者使人热中,盐者胜血,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为痛疡。其治宜眨石,故贬石者,亦从东方来。”
这段话是说:东方的地域,象征春天万物始生之气。靠大海而盛产鱼、盐,那里的人们多吃鱼喜咸味,人们安居乐业。然过食鱼则使人体发热,盐多伤人血脉,所以那里的人皮肤色黑而纹理粗糙。他们多患痈疽、疮疡类疾病。这类疾病的治疗应该用石制的针。所以石制的针,就产自东方。
“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处,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陵居而多风,水土刚强,其民不衣而褐荐,其民华食而脂肥,故邪不能伤其形体。其病生于内,其治宜毒药。故毒药者,亦从西方来。”
这段话是说:西方的地域,是产黄金和玉石的地方,风沙很大,象征秋天收敛、肃杀之气。那里的人们依丘陵居住,自然条件恶劣。人们不穿丝织品而穿粗布衣服,睡草席,吃酥酪骨肉肥腻食物以抵御恶劣的自然条件,所以恶劣的生存环境也不能伤害他们的形体。他们患病多由身体内部而生,治疗应该用药物。所以药物治病的方法,也是产自西方。
“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风寒冰冽,其民乐野处而乳食,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焫。故灸焫者,亦从北方来。”
这段话是说:北方的地域,象征冬天闭藏之气。那里是高陵山地,天寒地冻,人们乐于野外居住而吃乳酪食品,脏腑受寒邪侵袭多生胀满之病。这类疾病的治疗应该用艾叶灸法。所以艾叶灸法治病,也是产自北方。
“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其地下,水土弱,雾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胕(腐),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挛痹。其治宜微针。故九针者,亦从南方来。”
这段话是说:南方的地域,象征夏天生长之气,是阳热所盛之处。其地势低下,水土易适应,多有大雾天气。那里的人们嗜好吃酸的东西和发酵制成的食品,所以人们多肉理密致,肤色红赤,患病多是筋脉拘挛的痹证。治疗应该用细小的针。所以针灸用的九种针型及针灸治病,也是产生于南方。
“中央者,其地平以湿,天地所以生万物也众。其民食杂而不劳,故其病多痿厥寒热。其治宜导引按趼。故导引按跻者,亦从中央出也。”这段话是说:中央的地域,其地平坦湿润,象征土地之德而生长万物。地处中央,四方人、财汇聚,这里的人们多吃各种地方的食物而劳作很少,所以患病多是痿症、气逆、寒热等病。治疗应该用运动、按摩疗法。所以运动、按摩疗法,也是产自中央之地。
《黄帝内经》一书,诞生于两千余年前,其中有许多观点与今人不尽吻合,内容亦有笼统、空泛之嫌。然其核心是,人类是大自然的产物,人必须顺应自然、地域才能生存。至此,笔者想起了关东(山海关以东,东北)人三大怪中有“养个孩子吊起来”,这个吊起来指东北的摇篮。东北的民房多土木结构,木结构房架中顺着前后方向架在柱子上的横木叫柁,摇篮上面的绳子拴在柁上。孩子放在摇篮里,摇篮像秋千一样摆动,以利孩子睡眠。这一风俗的形成,也是地域、自然条件使然。
满族人的袓先们,在尚无房屋、城池的茹毛饮血时期,于深山丛林之中与虎狼杂居,以狩猎为生。狩猎时,带着孩子甚是不便,不带又怕孩子被虎狼叼了去。于是人们想到用篮子把孩子吊到树杈上这一主意,这大约就是东北摇篮的雏形。须知这一习俗,保证了满族人的繁衍、昌盛,摇出了一个统治中国近三百年的大清王朝。
回到地域与养生的话题,“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最具代表性的,是我国三大长寿之乡。诚如《文化与养生》中所谈,广西巴马位于西南,江苏如皋居东南,新疆和田处西北。其地理环境,生活习俗,文化传统,均相差悬殊,而均获“长寿之乡”之称。无他,人们顺应自然养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