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北晔暗自运力,将木椅木腿震断,佯作翻身跌倒在地。当即撑地起身,拍案喝道:“是谁暗算小爷,速速站出来!”见得身后一阔脸瞠目的黝黑汉子,怒道:“可是你这杂碎,暗算小爷!”
那汉子拍桌起身,木桌应声而裂,喝道:“就是大爷暗算你个孙子!”立时,提拳便挥来,劲拳迅猛,刮得风颤。北晔急忙侧身闪躲,方才险避。怎料,其后再跟一拳,不得不旋身闪避,却仍从右肩刮过,扯风扑击生疼。
那汉子数招未能制敌,心中更怒,左右提拳,两腿疾步,作势连击。北晔只得提身后翻避拳,不料一记腿鞭紧随在后,虽已勉强错身避开,可腿鞭疾势生风,刮打背脊生疼。此时,北晔动作不由滞缓,借此刹那,汉子快招探手,紧抓北晔衣襟借势后拽,将其摔倒在地。
此地打闹嚷骂,嘈杂不堪,各人纷纷望来,那群闯入凶汉更是停住去步。十汨蛇君等三人颇觉蹊跷,手拿画卷与角落的少年仔细比对,虽模样全然不同,然身形相似,气韵相当。
十汨蛇君等为首,走到尧旬桌前,其后紧跟数十大汉更将角落团团围住。其中乙乞铁拐喝道:“小子,不管你是甚么来头,速速起身跟咱们走一遭!”
尧旬只是安然就坐,自顾进食饮酒,道:“你们又是甚么来头!我偏不随你们走,能奈我何?”乙乞铁拐大喝:“小儿休要猖狂!”提拐直刺,顿时桌裂盏碎,更是挥拐急进横扫,欲断木椅四足,破其下路。
乙乞铁拐数招紧逼,尧旬却仍自若应对,趁桌砸物碎之时,尚能快速探手取得一樽酒盏,旋绕在指峰把玩。再遇铁拐直刺横扫,尧旬偏身坠力,木椅一侧翘起,左右使力,接连避开,更是挥掌借力,木椅滑开丈余,平稳着地。尧旬两腿架着,手中酒盏滴酒不漏,笑道:“你是贪杯要抢我手中的酒麽,说声就是,哪需强抢。”
乙乞铁拐见得连番进击,都被化解,且如耍弄轻易,更是羞怒交织,大喝道:“咱们一齐上!先行将这小贼擒下!”乙乞铁拐等三人率身在前,各据一方御兵合攻,其后数十凶汉蜂拥围攻,兵刃剑气在中间交织碰撞。一时间,木屋角落光影交织,真元激荡,气浪翻涌。
突时,响起一裂帛身,一展衣袍从中间疾速旋转掠出,质坚如铁,势挟千钧,将外围凶汉纷纷打倒跌地。更时,陡的暴起千百银针,密密麻麻一片,激射夺命铁拐三人,迫其撤招接连后退。
许时,飞掠碎器,扬起尘土,渐渐散去。见得一月华白袍少年,清如碧梨,灵若溪涧,手持一柄开合折扇立在中间。正是尧旬。
十汨蛇君等见得,暴喝道:“尧旬小贼,果真是你!快将漓水珠交出来,或可饶你小命!”尧旬笑道:“待你们先从地上站起来,再说这话也不迟麽!”
三人更生羞怒,十汨蛇君为首先击,浑身异蛇如离弦利箭怒射,在半空狂乱舞动,毒液喷射。乙乞铁拐与尺傃女冰紧攻在后,一人手拄铁拐如棍,疾速挑刺横扫,更是两拐碰击,激得火光电闪,另一人身甩黑色长袍,逆风急转暴涨,卷起黑风狂乱。
三方来击,围困中间,尧旬只得凭借诡离步法,在银白电光中晃荡闪避。再时,手持的折扇开阖,暴射银针,直刺异蛇,更时展扇卷风,与黑风撞击混乱。
幸得尧旬步法诡异,难寻身迹,武功修为虽远不能制敌,却能巧妙周旋,全然无损。只是角落风卷电火,银针异蛇,器物损毁,颇是混乱。另旁,北晔与那汉子在木屋中追赶,推搡打闹,更是激得嚷骂吵闹,人仰马翻。
北晔见得木屋中嘈杂混乱,恰中下怀,正将摆脱那纠缠蛮汉,逃出远遁。怎料,却被乱战正酣的尧旬撞见,既怒且愤,心下恨恨想:“我在此遭围击,怎能任你逃遁!”当即扬声道:“喂,三个老鬼!我虽胜不得你三人,你三人却也擒不住我。不如你们先将那少年放了,我束手就擒便是!”
十汨蛇君等三人与数十凶汉闻言,以为那少年就是尧旬软肋,纷纷扑向北晔。北晔即恼且怒,无奈不敌,只能且战且退,与尧旬相呼相应,倚背抗敌。
北晔见得围困数十人,低喝道:“你个小贼,自己惹祸上身,逃脱不成便要累我一道麽。”尧旬低喝道:“谁让你只顾自己上岸,便任旁人落水。倒也活该!”北晔道:“现在我俩四面受敌,可有甚么办法脱身!”尧旬道:“不过雕虫小技尔,何需费神。”北晔自是分毫不信。尧旬边谨慎四顾,边低语传音。
突时,灯盏烛火尽熄,漆黑一片,紧着响起木窗破裂声。木屋中纷纷怒骂嚷喝,嘈杂不堪。少时,待再点燃烛火,已是木窗破损,更不见尧旬、北晔两人身影。
见状,十汨蛇君三人大怒,喝道:“尧旬这俩贼小子,定趁黑灯瞎火逃脱,”见得三面的木窗,只余黑乎破洞,“那小贼甚是狡猾,咱们索性各追一方,定不能让小贼逃脱!”言罢,三人各自率人追去。
许时,十数人离开木屋已远,只见两名衣衫褴褛的老者,手拄拐杖踉跄走出,皆是面带深皱,身形佝偻。然而声音甚是清朗,其中一人道:“尧旬,眼下恶贼已经摆脱,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另一人闻言,道:“即便我应允,只怕也晚乜!现下即使你不想跟着我,他们也会设法将你擒住,带到我跟前来!”见得身旁的人气氛懊恼,偏又无奈,笑道:“如今只有你我齐心协力,一起逃出岐枝山,方才可行乜!”言罢,便是手拄拐杖,状似蹒跚的走远。
深山的黑蒙雨夜已过,初阳冉冉升起,寥寥一线的淡薄金光,少时已似溪水盈溢、蔓延,挥洒渲染着近山远峰,密林葱木,奇岩怪石,和蜿蜒伸伸的曲折山路。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