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伏地,枝桠折倒,沙飞石走,盘结交错如乱网,在黑风疾卷中混杂。宓娘望得,笑道:“各位皆是英俊儿郎,若被怪风乱世误伤,定惹得妾身心疼。不如就此受降,岂非皆是欢喜。”
一行五人皆知倪伥、宓娘修真之术厉害,自己却身中蛊毒,精疲体乏,甚难抵抗。如今之计,只有设法逃遁。然而宓娘颇善听风追捕,唯有兵分三路,方可多得胜算。
立时,旦闻一暴裂轰声大作,气浪吐溢,激得岩乍石碎,沙尘纷乱。其间,闻得一浑亢暴喝:“尔等手段不过雕虫小技,焉敢摆弄。”
倪伥闻言生怒,手开折扇连挥,黑雾吞吐,血色骷髅晃荡,将纷乱沙石压制刮散,却只能见五人远遁身影,并迅速消失在夜幕。当即大怒,便将奋力追捕,却被宓娘拦下,道是:“郎君大可不必动怒,即便他们逃到天涯海角,妾身也有办法将他们擒住。”
再论北晔等五人,按计划兵分三路逃脱后,定在数十里外石峰脚下碰面。然过得数个时辰,邗柘三兄弟早已到达,却迟迟不见尧旬、北晔两人踪影。
邗柘道:“他俩许久未到,莫非是被倪伥、宓娘擒住?”刑郝道:“大哥不必担心,尧旬那小子心思厉害,即便遇到倪伥两个,也决计讨不得亏。”刑恪笑道:“二哥此话不假,再者倘若他俩被宓娘擒住,也就不定稀得咱们救乜。”刑郝了然笑道:“三弟这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邗柘低喝道:“事态紧急,休再胡闹。”
这时,自暗里两颗石子飞射,正中不慎防备邗郝、邗恪额头。刑恪大喝,道:“甚么宵小,竟敢暗算小爷。”彼时一声音应到:“就是小爷暗算你,又能如何。”另一声音道:“你俩背后妄论是非,倒也应当乜。”从石峰暗处走出两人,正是尧旬、北晔。
原来,当时北晔两人趁乱而逃,不想途中遇到荠旻与另一女子,其修真之术犹在倪伥两人之上,甚难应付。幸而尧旬心思机敏,身法诡离,巧借曲径乱峰,方才侥幸逃脱。
一行五人犹自侥幸,却时,自北晔两人赶来方向传来呼呼风声,闷如钟鼓,亢如石崩,犹如高山水奔,愈来愈近。五人心下大惊,被迫往东逃遁,怎料数十丈外已是浓雾升腾,凉霜凝结,溢散迷离。敛神望去,已见两人立于岩上,断住去路。
来者一男一女,其中男子身着白袍,气度不凡,形似文士,正是荠旻元君。另一女子白衫素裹,姿容清冷,凉如晨露,傲如冬梅。此女子甚善御水,可聚雾凝云,唤雪降霜,世称洛素仙子。
尧旬见得来人,哼声道:“我倒不知何时竟得倪王这等提举,既得宓娘相助,更有堂堂洛仙助阵。”荠旻揖手,道:“千玉郎君休要取笑。我等也不愿与郎君为敌,奈何此漓水珠关系重大。家主严令我等亦不敢违抗,还望郎君能抬手一二。”尧寻哼声道:“这话听来在理,奈何我已与他们同在一条船,再身不由己乜。”
一行五人被迫无奈,只得再择退路,却时倪伥、宓娘已御风赶到,各断西南、西北角落。旦闻宓娘娇声巧笑,道是:“各位英雄怎的见到妾身就跑,莫非妾身是老虎,能生吞了各位不成。”
倪伥道:“幸得荠旻元君妙计,尾随两贼小子之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荠旻揖手一礼,道:“多亏两位仙子赶来相助,方能将他们困于此地。”洛仙闻言淡声道:“我与师姐来此,不过是奉家师凮澐上人之命。元君不必言谢。”
荠旻对邗柘等人道:“各位英雄,我等不过力邀过府一叙,顺借漓水珠一观,何必要拒人千里。”邗恪道:“咱们即便想去,但是腿脚不听使唤,却也奈何。”
宓娘媚声笑道:“这倒好办得紧,只需将各位英雄的脚筋挑断,便能安安分分的,岂不甚妙。”倪伥冷声道:“何必再和他们啰嗦,咱们合力全部擒下就是。”
邗柘五人被强敌环伺,断住去路,逃脱不能。邗郝哑声道:“现下情势危急,可我兄弟三人体内蛊毒未清。若能拖延时辰,许能扭转败局。”
尧旬道:“我倒有个法子可以一试。距此西南方向数十里有一石坡,林木茂盛,岩石乱布。若能藏身其中,即便他们寻到咱们,也得耗费时日。”邗恪哼声道:“你并非云逻山域中人,不过随口道来,凭甚可信。”尧旬淡讽,道:“就凭你们三兄弟撒下天罗地网,却也擒不得我。”邗恪听得愤愤,却也无言以对。
因往石坡去路被洛仙所断,邗柘等人暗中商议决定施声东击西之计,实则速攻洛仙,趁乱迅速突围逃遁。
顿时,被困中间暴出一股狂乱气浪,汹汹翻滚外涌,震动得岩牙崩裂,草蔓齑粉。荠旻元君四人原聚神敛势,当即合攻扑围。刹时间被困中间真元冲撞,电光怒射,气浪激荡。
然而混杂其间,只见五道身影往西南疾掠,极尽所能合攻洛仙。一时间水浪击溅,剑气亢荡,银针疾闪,狂乱混杂不堪。
一切虽道来繁冗,却不过电闪火石之间。邗柘五人冲出重围,迅速往西南方向逃遁。荠旻、倪伥满面怒容,倒是洛仙两人神色淡淡。只听得宓娘道:“两位不必焦急动怒。他们既然有兴致东躲西藏,我们紧追在后又有何妨。”
邗柘等人一路往西南方向数十里,果真见得一石坡。石坡上岩牙林立,树木繁茂,密枝浓叶横生旁累,层层叠叠。如若藏身其中,便是银针沉江,不见踪迹。
一行五人借树林地势掩护,巧妙周旋,拖延时间。荠旻等人紧跟在后,知晓邗柘三人修为深厚,更有千玉郎君相助,倘若延误时久,恐其体内蛊毒失去作用。
宓娘见两人面带焦急,笑道:“两位不必心忧,咱们既寻他们不得,那麽逼他们现身就是,”美目流转,生风吐情,道:“师妹,你道是也不是。”
洛仙闻言神色淡淡,翻手摄出一物托在掌心。那物形状似壶,白玉雕砌,碧晶襄缀,在盈盈玉光碧碎中,好似云卷云舒,碧浪追逐。正是川璧壶。
洛仙扬手将川璧壶抛至半空,乍生白银流光,闻得细长清啼,已见一白羽红喙的玉鹤口衔玉壶飞至半空。立时川璧壶倾倒,流水汹溅,如滂沱暴雨,白瀑飞泻。
石坡被飞流冲刷、淹漫,顿时水潮汹涨,乱浪席卷。五人被困在洪流淹没的树林石山中,被迫东西逐浪、跌宕。更有北晔、尧旬两人不善水性,处境甚是窘迫,嚷声道:“当真心狠手辣得紧,竟要淹死咱们麽。”
倒是邗柘三人在水中愈来愈畅爽、痛快,邗恪朗声道:“莫非是知道小爷们离水不自在,便降下一场大雨任小爷们痛快麽。”尧旬闻言,击掌笑道:“倒是我俩糊涂,有三位水君在此,区区小雨水坑,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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