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成为骑士后,比以前要沉稳了许多,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为一个老练的指挥官。他和皇玺的关系随之疏远起来。
而皇玺,自从半年前安菲特里丛林任务失败后,“金色骑士”的光环突然黯淡了,半年里一次S级任务都没有接手,甚至A级任务都屈指可数。有人说是因皇玺的X-10被毁了,有人说是因皇玺太过于狂妄而不自知,被莫斯顿中将弃用了,只是碍于皇刹那的地位和声誉,不好直接谴退皇玺。
无论是哪一种,对皇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坏事。他不是在自己公寓里打游戏,便是去酒吧跟漂亮女人约会,只怕乐得清闲,甚至可能还不知足而觉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太少呢。
即使莫飞素来知道皇玺女人缘爆表,也还是看不惯他这副游戏人间的模样,特意上门教训皇玺:“你正经谈恋爱我倒没话说,别把自己搞得像个风流浪子,什么时候染个性病可就不好了。”
“这是莫斯顿中将的话吗?”日上三竿,皇玺却才睡醒。莫飞和宁宁都有他公寓的钥匙,就算半夜三点破门而入都不奇怪。
“如果让我爸知道你现在这样子,他不气死?”莫飞感觉自己跟宁宁越来越像了,真心是给皇玺伏低做小,成天照料他不说,还得将他的一堆风流史藏着掖着不叫旁的人发现,尤其是不能叫莫斯顿中将知道。
健康而有条理的私人生活,这也是骑士的基本素质之一。成天跟女人混在一起,怎么可能有强健的体魄和积极正面的精神面貌呢?
“这样挺好的。我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战场上的人,还是别谈恋爱了。”皇玺表情寡淡,“并且我也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或者说缺乏自制力。”
莫飞神色异样起来。皇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以掩饰自己的愧疚。
“约翰前不久终于跟他梦中情人联系上了,他告诉你了吗?”莫飞转移话题。
“那个第二基地女?”皇玺笑道。约翰对这个神秘女孩念念不忘好几年了。
“是啊。”莫飞也笑,“他不是升了骑士嘛,第一件事就是用骑士身份去第二基地打探了一番,回来之后高兴得像个孩子,马上就告诉我说他要脱单了。”
“他挺久没跟我联系了。”皇玺黯然。这些事居然要莫飞转告他,而不是约翰主动跟他说。
“不用太在意。过阵子他看开了,你再主动给约他出来喝点酒就好了。”莫飞拍拍皇玺肩膀,宽慰他,“他一向崇拜你,你跟他说那样的话,他当然难过。”
“嗯。”皇玺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约翰真的有谅解他,便不会半年来都不再联系他。“然后你过来只是跟我说这些?”
“确实有正事。我爸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我们的皇紫公主正在努力成为Knight驾驶员,你不如过去给她进行特训。”
“这是任务?为什么是你来通知我?”皇玺不解。虽然莫斯顿中将是莫飞父亲,但公事方面皇玺是直接受命于莫斯顿中将,跟莫飞平级。如果他的任务需要莫飞来通知,那就是说,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他被降级了。
“别紧张,这不是任务。”莫飞轻笑,“说明白点,这是相亲。”
“我还很年轻,刹那也不喜欢皇家的人。”皇玺敬谢不敏,“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了?”
“皇紫不是真正的皇室血统,你知道的吧?这是皇宫的内务大臣的提议,因为我爸跟你交情一向好,又是你的上司,他们便让我爸给你说说。总之他们是这个意向就对了。”
皇玺有点明白了,政治大概就是这样,只要他们想,他和皇紫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希琉王也是这个意思吗?”
“据说希琉王不是太喜欢皇紫公主,他没表态过,但肯定不会反对就对了。”
“我拒绝。”皇玺皱眉,“就算她真的是皇室血统的公主,我也不想要。”
“我就知道你不会愿意。但是你还是要去,先接触看看再说,万一感觉还不错呢?就算不喜欢,你也公事公办给她做完特训,然后冷淡点,她若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你的意思。由她自己去说通内务大臣,比你说管用一百倍,也不失了她女孩子和公主的双重颜面。”
“你倒是想得周到!”皇玺无可奈何地损了莫飞一句。看似粗糙的莫飞做事其实面面俱到,也难怪人人都赞莫斯顿中将家教成功。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下午三点前,你就去寒露宫报道吧。”莫飞又帮皇玺补充了一条退路,“之后若是真的觉得烦,你再叫宁宁去帮你挡挡这桃花灾,我想宁宁应该不会介意。”
“你也不介意?”皇玺直直看着莫飞,企图看穿他正直无私的面容下是否有那么一丁点的私心。莫飞面上依旧是干净阳光的笑容,坦荡得毫无阴影:“我介意什么?”
“你可真够无情,宁宁等你多久了……”
“我帮皇紫做说客,你帮宁宁做说客。是这样的啊?”莫飞笑着起身,“你不如去说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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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十四点左右,皇玺带着专属名卡到达寒露宫。宫廷守卫验证了他的身份后,将他放行,没多久一个侍从便从里边走来,带领皇玺进入庭院。
寒露宫是皇紫的宫殿,正如其名,低调简约,和冷清。
希琉王一共有四个子女,皇长女皇珂,皇次女皇晓,排行第三的太子皇夜,养女皇紫。这个家庭,人口不算多,但有说不出的诡异。从年龄上来说,皇珂和皇晓将近70岁了,皇夜跟刹那差不多年龄,而皇紫跟皇玺差不多年龄。从辈分上来说,假设刹那跟皇夜同辈分,那么皇紫应该是皇玺的姑姑辈——皇玺也确实是叫皇夜为叔叔的。
之所以会有这样混乱的人伦关系,是因为希琉王那几乎超越了生与死的生命。希琉王有着千年寿命和不老的容颜。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何,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当希琉王陨落时,世界上会再诞生一个带有希琉王印记的婴孩,他或者她会继承希琉王的能力,待这个婴孩觉醒时,希琉便奉其为新的帝王。
人类和血族联合刺杀了前代希琉王之后,夺取了她的魔核,并将其封印。新的希琉王因此一直都没有诞生,大量没有心脏只有魔核的希琉人也随之丧生。哪怕是刚出生的希琉婴孩,只要是没有心脏的,便会立即变为死婴。原本极为繁盛的希琉帝国从此进入黑色时期。
现任的希琉王是大约90年前诞生的人类和希琉人的混种。虽然这种血统让希琉人觉得耻辱,但因为希琉王独一无二的魔核能力,希琉不得不服从命运的安排,将其迎接回王座。
一个近乎永生的帝王,他的子女年龄跨度再大,也都不奇怪了。只是不晓得容颜如旧的他看到那些面容比自己还要苍老的子女时,内心是如何凄凉。
皇玺刚刚步入庭院,只见青青草地中央的白色凉亭里,坐着一个英俊的人。皇玺很容易就辨认出他的样子。十几年前,他们还是一大一小,如今看起来居然算是同龄人了。皇玺有点无所适从。
原来从媒体里看到希琉王,还不觉得生疏。现在真的见了面,一想到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好久不见。”希琉王笑着跟皇玺打招呼。他们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但希琉王每次都能认出他。
难为他居然记得我,皇玺心想。一个脑海里存着将近百年记忆的老人,若是记忆混乱或者犯了老年痴呆,完全有可能不认得他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孩。
皇玺正在为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和态度来面对希琉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父亲大人!”
皇玺顺着希琉王的目光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的卷发女孩站在他后方。她的身段玲珑有致,脸上成熟的妆容将她的嫩稚生生压下来,使得她看起来高贵又娇媚。她的实际年龄应该不过二十。
皇紫分外惊喜,眼眸里发出莹莹的光彩,并快步上前,欲靠近希琉王。
希琉王起身并收敛了笑容,淡然道:“我过来看看皇玺。”他的表情和说的内容,丝毫没有掩饰他对皇紫刻意的疏远。皇紫急切的脚步随之停止。她的身影孤单地立于凉亭之外,与希琉王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被当做青色草地一样的背景的皇玺比皇紫还要尴尬。辉煌如日月的希琉王,吸引几个年轻女孩子的恋慕之心,很是正常。只是如果这个年轻女孩是他的养女,那便是皇室丑闻了。皇紫倒是应了这个“紫”字,不是太好的兆头。
希琉王走下凉亭,留下一句话:“皇玺很好。”不知是说给皇紫听,还是说给谁听。皇玺有些失望。对希琉王来说,政治也就是这样,他和皇紫怎么想一样不重要?
待希琉王走远后,皇紫才从他远去的身影中回过神来。她看了皇玺一眼,眼里有几分惊讶之色:“你好。”
皇玺不知她惊讶什么,只是得体地朝皇紫微微弯腰行礼:“皇玺见过公主殿下。”
“不用那么多虚礼。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了,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前辈,今后要请你多指教。”皇紫的口气也是不冷不热。
之后两人也是很客气而有效率地进入正题,开始讨论有关Knight的事情。
“公主为什么要当Knight驾驶员呢?”
“这很重要吗?”皇紫被冒犯了一般,挑眉反问,语气都变得不大和善了。
“如果您的目的跟Knight驾驶员应该遵守的东西相违背,您便不合适。我只是在进行例行的咨询。”皇玺潜意识的态度也不自觉变得对立起来,不过他的表情和口气都还是很轻松友好的。
“我身为公主,理应为希琉奉献。”皇紫的话简短有力。
说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皇玺笑了笑。他虽然不比皇紫大多少,但见过的女人和世面绝对不少了,皇紫再怎么煞有介事,也瞒不住皇玺。更何况她刚才面对希琉王时那么露骨的神态也被皇玺看得一清二楚。
皇紫看出皇玺的笑容里有几分是礼貌,剩下几分是看穿她心思后的笑意,泄气了。她这一松懈,嘴里便也就老实起来:“你知道就知道,不用逼着我明说吧。”
“那么您的Knight理论学到什么程度了?SATC通过了吗?”皇玺没有逼着她吐露自己的心事,转了个话题。
“已经通过。导师说,我已经可以进行上机操作了。”皇紫的神态和口吻都恢复到之前那样客气。
“那就好办了。”皇玺拿出手机,打开行程表,“我最近都有空,公主您把自己能够接受上机操作的时间列出来,我会按照您的行程来给您进行操作演示,不过演示用的机体和场地,需要您来安排。”
“没有问题。”皇紫接过皇玺的手机,在上面输入自己最近两周的行程。
如此谈定后,两人便无话可说。就像开会一样,会议内容已经全部结束,参与会议的人也就纷纷离席。
回去路上,皇玺在车里随手给莫飞打了个电话,算是任务汇报:“见面了。也难怪内务大臣急着给皇紫安排相亲,而且选了我。”
“怎么说?”莫飞不解其意。
“因为我也是金色眼睛吧。”皇玺隐晦道。既然他和皇紫对对方都没有往私人情感上发展的意向,他便不排斥这份可有可无的工作。只是之后他要暂时住在希琉城里,没什么时间去跟浮岛城里的女伴们约会了。
“这么说轮到我操心了。本来我还想着你能跟公主看对眼,别再老是勾搭女人呢。”莫飞在电话里挖苦皇玺,“保重身体要紧啊,兄弟。”
“你这么操心这些事情,不如专职当红娘,然后好好给约翰和第二基地女牵线。”
“他自己本来就那么积极,哪里用得着我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