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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竹亭欲雨

谢歌迎着晨光走在通往县城的大道上,药老李说沿着这条大道一天就可以到旬城,旬城是大梁国往西最边远的都城。而秦鸾山便是大梁与苗疆的交界,秦鸾山向西是无数的大山森林野物繁多,汉人基本上没有人进去过。

现正是五月中旬,到了午时已十分炎热,谢歌的鬓角和胸膛流出许多汉。他似乎感到有些疲累,靠着道旁的一颗大树坐了下来。

谢歌心想这炎炎烈日热的打紧,要是顶着这烈日赶到旬城也把我晒得体无完肤,何不等这烈日消些再赶路。于是他把包袱打开,把装水竹筒和一些干粮拿出来,在阴凉的大树下悠闲的吃起午饭。

午饭过后,烈日也略微消些。谢歌动身赶路,这一走半天时间过去,到了旬城已是夜晚。

大道的尽头是一座半山高的城墙,城墙灰色的砖块大而厚,城墙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圆形拱门,拱门之上用隶书刻着两个大大的旬城。谢歌第一次看见这么庞大的人工建筑,不禁抬头叹道

“壮哉!壮哉!”

可才刚心生感叹之际,听到呜呜的声音,原来是几个穿着官府的官差把城门由外向里开始慢慢合上。谢歌叫道

“大人且慢!大人且慢!学生来自桐镇,容我进旬城赶路,赴京赶考”

几个小官差听到有人叫自己大人也是心头一乐,停了下来对谢歌说

“这位少年说你是桐镇学生可有何凭证?”

谢歌走到官差旁把包袱打开,把他以前穿的青色学袍和封书信拿出来

“这是我的学服和赶考的公文”

几位官差也急着回家初略一瞥学服和公文

“你进去吧”

谢歌向几位官差作辑便收拾了一下包袱,往城里走去。

此时天已至夜里,城墙外一片漆黑,而城墙的这边万家灯火,各家门前的灯笼把这座城照的通明。谢歌第一次来到城里,这可不比小镇上夜晚那星星点点的灯光。

谢歌在城里逛了逛,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格外平坦,街上人流川息车水马龙热闹的打紧,有各种在街边叫卖小吃的小贩,有为各种店铺招揽生意的说客,也有几人一行的好友。谢歌看的眼花缭乱,仿佛忘记了腿脚的酸痛,十分有兴致的欣赏旬城风光

逛了好一会谢歌停了下来,转头往他刚刚路过的客栈走去。

一位站在门口的小二看到谢歌要走进客栈

“这位客官你要吃点什么?”

谢歌道“我要一些小菜和一间客房”

那位小二瞄了瞄谢歌有些轻蔑

“对不起这位客官,我们店里现在只剩下上房了,一般的客房可没有”

谢歌注意到了小二的举动,有些生气,第一次来旬城的好兴致被这小二打破。

“我要最好的酒菜和最好的客房”

这小二愣了一愣,笑脸相迎

“客官里面请,您可来对地方了,旬城可是胜产鲈鱼,我们客栈的鲈鱼可是这城中一绝”

谢歌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走进了客栈。走到柜台面前,小二道

“这位客官要最好的上房和最好的酒菜”

掌柜闻声打量了一下谢歌,表情微微有些诧异。用熟练的手法在算盘上滴答滴答打了一下

“一共是一两三百文钱”

谢歌心想,不好,盘缠一共才十两银子。赶到京都还好多路程,这一宿便要花了一两三百文,实在是太过奢侈。桐镇客栈最好的酒菜才一百文钱,哪知道这旬城这么昂贵。早知道不和那市井小二斗气,可现在也下不台了,算了,算了。掏出十两纹银给掌柜。

见谢歌掏出十两纹银,掌柜吃了一惊,随后把银子收下,把客房钥匙和八两七百文退给谢歌。

小二见谢歌出手如此阔绰也马上变了一个人,微微弯了一下腰把肩上的抹布一抖道“客官这边请!随我去您的上房”

谢歌随后哼了一声,把刚刚门前抑郁之气一扫而空。

店小二把谢歌带到客房之后便走了,谢歌打开房门,走进房间便闻到一股幽幽的花香,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房门正对面就是一扇木质窗户,窗户旁放有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着一盆香素兰。房门左面靠墙,右面有一张细雕的红木床,床过来些摆着圆形桌椅。

谢歌走到窗户旁把窗户打开,只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涓涓留过,一颗大柳树便种在溪旁。谢歌心道不愧是上房,这般房间也值得所花之钱。想到如此,谢歌便又心疼一番。哎呦一声躺在床上,整顿一下今天的疲累。

“咚,咚,咚”

在谢歌即将入睡之际,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客官是要在房间里用餐,还是要在竹亭吃?”

谢歌已十分疲累本想在说在客房吃,但刚进旬城兴致仍十分高涨,希望多多体会这城里的风情。

“你去把饭菜备好,稍后我下去竹亭用餐”

谢歌又稍微眯了会眼,便往楼梯走下去。刚刚那位店小二见谢歌下来便麻利的走上前抖了抖抹布

“客官,这边请”

客栈的一楼的右端有一扇通往小溪的大门,出了大门后边看见一个建在溪边,三个房间大小的六角圆亭,亭子两旁许多竹子郁郁葱葱,风一吹来沙沙作响,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倒是别具一番风味。

亭子下大概容纳七八桌的客人,而只有一桌摆满了酒菜,却无一人坐着,谢歌知道这一桌是自己的桌子。

店小二把麻利的走到桌前把用抹布把椅子擦了擦道

“客官请入坐,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

欣赏这溪边的风景,感受着热闹的氛围和草木的风情,谢歌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微微有些陶醉。正准备动筷之时,只见几个男子跟着一个穿着绸布蓝衣带着白色面纱的少女走到这亭前。

“敢问姑娘芳名”几个华衣男子中最贵气的一位,拿着一把扇子俯身作辑向这位少女问道。

“我姓甚名甚干你何事?”这蓝衣少女有些孩子般的傲气说道。

“在下乃城中守城大将之子,看姑娘杨柳细腰亭亭玉立,眉眼间也十分水灵,甚是喜欢,愿求得姑娘芳心,嫁入我府上。

“谁要嫁你这个看似衣冠楚楚,实则人面兽心之辈啦,且不说你心地好不好,你长得这般鼠目獐头谁愿嫁你?”

听到这话,谢歌不禁蹙眉一笑。这位公子也仪表堂堂,怎会如这少女所说的这般不堪,谢歌心道这少女甚是有趣,也围在人堆后看着这场闹剧。

那位守城大将之子受这少女侮辱,也不气恼,但见看着人越来越多,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越来越红。

“我生的好与否乃是拜父母所赐,不巧为父便是这城中的守城大将,你若嫁与我为妾,这旬城中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我不要什么也不做什么,我只要你别堵住我回客栈房间的路,就是狗儿也通些人性,为何你却这般不懂我的意思”

这便是骂那位守城大将之子连狗都不如,谢歌又笑开来。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唏嘘之声渐起又变得越来越大,那位公子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一咬牙说道

“我林某不是那么是非不分之人,只不过你一再咄咄逼人就别怪我不近人情,兄弟们上,就是把她抬也要抬到我府上”

“狗仗人势多作怪,欺男霸女一蠢材”

只听着少女嘴上依然不依不饶,其他几个男子也开始慢慢朝她靠近。人堆中貌似都认得这位公子哥,并没有人意图去解救那名少女。谢歌心想这少女小小年纪单纯脾气大些,而这嘴笨的公子哥却做出如此野蛮之径实在是狗仗人势,跋扈的很。

正当这几个人快要碰到少女之际,一个声音在人堆中响起。

“且慢!且慢!”

所有的目光投向这个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谢歌一边伸着手示意是他在说话,一边朝那位蓝衣少女走去。走到蓝衣女前面前转过身对着那几个男子作了一个辑道

“几位兄台请息怒,在下表妹天生牙尖嘴利些,请各位兄台多多包涵”

那店小二看到谢歌上去,在人群后面直对着谢歌直摇头,示意他最好不去趟这趟浑水。而这几个公子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互相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道

“笑话!你穿的如此简陋怎会是这绸缎蓝衣少女的哥哥,我看你是想英雄救美的一只癞蛤蟆尔!”

“几位公子莫以貌取人,我乃这秦鸾山中第十一代药王的传人李云歌。上山采药,我自然要穿的简陋些,我身上的灰色布袋便装满了采的草药”

“秦鸾山药王?没听说过!好像那边的山峦的却挺多草药的,再说了管你是不是药王,管你是这少女的哥哥还是爸爸,今天老子人要定了!”

“诶,公子且慢。实不相瞒我家妹妹染了重疾才戴上面纱,这面纱是由药物处理过的,这重疾能通过鼻息传染,今日我妹妹从江州来和我相会便是要我想办法治好她的重疾。公子最好不要与我家妹妹发生接触,免得惹上这怪病可不大妙”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信口雌黄,再说天底下哪有这么骇人听闻的疾病?说道底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带走她,你以为这种把戏能躲得过我的法眼吗?”

“我以秦鸾山药王的名义对天发誓,我乃是如实相告,你倘若不信。你便去问店小二我妹妹是不是住我旁边的客房,她到了三更是不是咳嗽咳得肝胆俱裂”

说着谢歌把手指向了那个在门口招呼他的店小二。众人往店小二望去,店小二虽与这少年不太熟,但他见着少年拿出十两纹银,又有胆量去救这少女,觉得这少年不是普通人。而面对这些跋扈的公子哥,店小二的侠义心肠也涌出来一些。

“是的,这位公子所说的一切属实!”

听到店小二叫着个一穿着简陋的人公子,而且说他所说的是实话。那几个跋扈的公子面面相觑,不久那位带头的守城少爷便道

“一个短命鬼,一个穷采药的,你们一家人可真是辛苦。兄弟们我们别跟他们在这召晦气了,我们走”

说着那几名闹事的公子离开,而听到这少女有重疾各个看客也是草草散去。这时谢歌才发现这位少女在刚刚自己挺身而出的这段时间中,并没有如同她刚开始一般牙尖嘴利似得,而是一言不发。

这位少女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少女的眉眼生的的如此的好看。柳眉弯的眉毛仿佛是用刀修刻过一般,头发细而黑长到腰间,因为遮住面纱露出她粉嫩的额头,谢歌看的有些出神,少女瞪着他的眼睛也越来越大。

谢歌回过神来,对蓝衣少女说

“吃点东西吧!”

说着走在前面带着少女到自己的桌前,少女也跟着在桌子对面坐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会略显尴尬

“吃些鲈鱼吧,这旬城最有名的便是这鲈鱼,肉质鲜美可口。吃了才不算白来这旬城一趟”

少女不语,倒是闻了闻那坛谢歌点的酒。把酒提起来打开酒塞又闻了闻,问道

“你要不要喝?”

谢歌想到父亲葬礼那日第一次喝酒,喝了三杯就倒桌不起,实在是对着种东西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直直对少女摇头。

晚饭过后少女和谢歌都向客栈的客房走去,没想到真的如谢歌胡编的一样少女的客房就在他的旁边,少女走到房门前看了看谢歌,面纱微动好似笑了一笑,就进到房中。

谢歌没时间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由于一天的奔波显得十分的疲倦,闻着香素兰的花香,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谢歌还在入睡之时,感到阵阵微风拂面。他慢慢睁开眼睛,见窗户不知为何打开了。细一看一身绸缎蓝衣的少女站在桌前,少女正是昨天那位女子。谢歌有些吃惊问道

“你是如何进来?”

蓝衣少女转过头打开门走出房门,背对着谢歌说道

“你随我来”

谢歌有些发懵,起床穿好衣物便跟着少女走去。

清晨下起了雨,蓝衣少女在雨中更是平添了几分仙气。两人走进亭中,小雨微落,亭子里氛围更是寂静,除了竹林沙沙的摇曳声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想不到你如此巧言善辨,昨天谢谢你替我解围,你一瘦弱的采药人竟有侠义心肠,确实令我刮目相看”

听到少女十分悦耳的声音赞美谢歌,他竟有些无所适从,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说道

“侠义实在是过于夸大,在下只不过觉得有人欺凌弱小不能做什么,却能帮上些小忙而已”

“总之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我猜你采药也辛苦,我买了匹黑鬃马在客栈的马厩里赠与你,当你替我解围的谢礼”

少女说完往亭子靠小溪一旁的围栏走去,随即又转过身来。

“哦,还有这风珠也赠与你,希望在你采药的时候能帮到你”

说着从身上的香囊里掏出一颗拇指大小蓝色透亮的珠子递给谢歌。

谢歌接过珠子看了一看,本想客气一番把珠子还回去时。忽见少女的袖口中飞出一双手臂长短蓝光闪烁的锋利小剑,少女轻轻跃起,飞剑闪道少女脚下便在电光火石之间带着少女往高空飞去,划了一道蓝色的弧线,少女消失在天空之中。

这一切的发生太快,谢歌有些傻了,呆呆地看着天空。片刻后谢歌正要往回走,思考着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便看到那个帮他圆谎的店小二,在竹林旁淋着雨痴痴的望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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