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虎郎道:“二叔所言甚是,诱敌诱敌,关键在这个诱上,要是咱们不上当,他们也只能摆明车马了。”
听了这话,孙安祖得意的撇了一眼刘黑闼,瞧瞧,连虎郎都赞同俺的说法,这叫什么来着?对,英雄所见大概相同。以后谁还敢说俺老孙是大老粗?可惜啊,尉迟恭那厮没听到,不行,回头可得好好给他说道说道。
再看向窦虎郎时,孙安祖仿佛在看自己的知己一般。
众人在林中吃完,窦虎郎领着人换过了尉迟恭,又对他吩咐了几句,尉迟恭眼神一亮,点头答应了。
远处一小山丘上,高士达对宋军师问道:“军师,都半个多时辰了,那边怎地还不上当?”
宋军师也有些心急,不过嘴上却道:“大王不必担心,那领头之人既然是个少年郎君,我的计策就不会失算。年轻人嘛,总是容易冲动的,大王不妨让人再向前靠一点。”
窦虎郎见对面的人不知死活的又靠近了些,算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下令道:“跟我杀过去!”
虎狼军士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纷纷抽出横刀跟在窦虎郎身后向那伙人冲刺过去。
本来那伙人是在一里之外,后又靠近到了四五百步之处。
马匹已休息足够,这段距离顷刻间便能冲到,那伙人一看骑兵冲了过来,都撒腿向后跑去,只是两条腿哪里能跑过四条腿,很多人还没跑出几步,便被虎狼军士一刀劈在了地上。
“莫要停下,驱赶着向前!”窦虎郎大声吩咐。
那伙人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只是拼命向后方小山丘处逃去。
宋军师见状悄悄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远离了高士达几步。看到敌人中计的高士达哪里注意到这个,大声下令手下人马冲出。
高士达手下也有弓手上百,见虎狼军已到了百步之外,高士达高声道:“放箭!快放箭!”
只是弓手却没有第一时间按照他的命令去做,对面是都是自己人,很多人之间还沾亲带故,他们又不是冷血的战士,怎能下得去这毒手?
“大王,是咱们自己人啊!”弓手头目转身向高士达喊道,高士达大怒,夺过身边护卫手中的刀,急赶几步,一刀将那弓手头目砍倒,恶狠狠道:“快给老子放箭!”
弓手这才被逼无奈,开始张弓搭箭,只是人人都不情愿,动作慢吞吞地,竟然一根箭都没射出去。
高士达大急,正要再杀几个。却见刚才在前方诱敌的手下已经冲进了弓手阵营,弓手们顿时一片大乱。
虎狼军紧紧跟其后,一起冲进了弓手阵营。
高士达见状,心知大势已去,被几个护卫围着,飞快向后逃去。
高士达在山丘上一共埋伏了两千人马,只留一千老弱在老窝看家。这两千人马刚闹哄哄的列成阵势,还未出击,就被逃回来的诱敌之人以及溃败的弓手冲散。
忽然间,后方又是一片大乱,只见尉迟恭挥舞一根狼牙棒,在人群中左杀又突,身后四十个虎狼军也跟在他身后,四十一骑如四十一头猛虎杀进羊群。
两千高士达部队首尾俱乱,胆小之人已然开始四散逃命,有些实在无法逃脱的,也都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窦虎郎见状,便不再急着杀戮,只是带着身后众人向敌军人数密集的地方冲去。那边尉迟恭见状,也带着身后之人效仿。
若从上方观看,便能看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前方窦虎郎,后方尉迟恭,二人所率骑兵,如同两道洪流,所过之处,高士达部队好似土块一般不堪一击,瞬间就碎裂开来。
“投降不杀,顽抗者死!”虎狼军士跟着窦虎郎一起喊道,尉迟恭那边也纷纷大喊。
这一刻,“投降不杀,顽抗者死!”的声音竟然盖过了哭喊声……
小半个时辰后,战斗已然停歇,高士达所部二千余人,伤亡投降无数,剩下的连同高士达在内,早已不知所踪。
孙安祖抹了把脸上的鲜血,“虎狼,让二叔再领几个弟兄去追,二叔一定要把那狗娘养的天杀汉捉住!”
“二叔,穷寇勿追。”窦虎郎制止道。
孙安祖大狠,一脚将一个跪地投降的人踹倒。窦虎郎给刘黑闼使了个眼色,刘黑闼会意,下马拉着孙安祖向一边走去。
又见王伏宝打马赶来,手里提溜着一个人,那人还在不断挣扎着。“少当家的,抓到个大鱼,是个军师,这厮哭着喊着一定要见您!”
窦虎郎刚才已从俘虏口中得知,这次打他们主意的原来就是高士达。不由乐道:“把他带过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给高士达出了如此之妙的计策。”身边尉迟恭、牛进达等人一起高声大笑起来。
那人被王伏宝一把扔在地上,不禁疼的连声叫唤起来。又不管不顾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几步来到窦虎郎马前,一下拜倒,只是磕头不已。
窦虎郎很不耐烦,怒道:“你要见我,到底何事?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就杀了你!”
宋军师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人宋正本参见少当家的!”
宋正本?窦虎郎一愣,这名字有些耳熟,仿佛在哪听说过。
“我来问你,你可是那高士达的军师?今天这计策也是出于你手?”
“小人本是安分读书人,被那高士达强掳到山上,小人无奈,只得屈身从贼。今天这计策,确是出于小人之手。”
窦虎郎大感失望,本来他听宋正本名字有些印象,还以为是后世在哪听过,还期待着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谁想到这人竟也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无用书生,正要挥手将宋正本赶到一边。
宋正本是何等人物,能在高士达那里混的风生水起身居高位,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差不了的。一见窦虎郎神色,便心知不妙。赶忙再次道:
“实不相瞒少当家的,小人虽是军师,却不被那高士达看重,小人早就想离开这狼窝,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见到少当家的兵强马壮,小人便故意使了个计策,诓那高士达引兵设伏少当家的,果然如小人所料,少当家的人马强悍如斯,高士达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小人这才得以逃离,少当家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愿从此之后,跟随少当家的,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宋正本一边噼里啪啦说着一边磕头不止。
窦虎郎不禁好笑,如此一个软骨头,也不知那高士达看中了他哪里?
口上却佯怒道:“我险些忘了跟你你好好算一下刚才的账,来人,给我将此人砍了!”
两个虎郎军士正要动手,宋正本见状大惊失色,哭求道:“少当家的饶命,小人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小人虽身无功名,但心有沟壑万千。还请少当家的暂将小人头颅寄存于小人身上,日后若觉小人无用,少当家的再杀小人不迟。”
一旁尉迟恭从头看到尾,哪里不知窦虎郎心里想些什么,便出声道:“少当家的,咱们寨里也不差他一口吃的,且先饶他一命,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
王伏宝和牛进达也是劝解,窦虎郎顺坡下驴道:“如此,我便饶你一次。”
宋正本闻言大喜,又是拜谢连连,又对尉迟恭等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宋正本迟疑了下,出声问道:“不知少当家的立寨何处?寨主老英雄又贵姓大名?”
牛进达答道:“俺们寨子在信都郡高鸡泊,寨主是窦天王大当家的是也!”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窦天王,我在清河郡也早闻窦天王大名了,高士达输得不冤枉。年前听说信都郡故城县被抢,朝廷这才派郭徇来清河剿匪,想必那件大事,便是咱们寨子做下的吧!”宋正本倒也自来熟,直接就是咱们的称呼上了。
一听到这,窦虎郎才明白过来,原来那高士达是为自己顶了缸,如此说来高士达真是**般的人物,如今这样舍己为人的好人真的太少了!方才没让二叔去追,实在正确无比,有这样的好心人帮着吸引朝廷注意力,何乐不为?
这时,那些降卒也已清点完毕,二千余高士达部队,死伤三百多,投降一千一百,可以说经此一战,本就落魄的高士达再次元气大伤。
宋正本很快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便对窦虎郎道:“少当家的可是要收留这些人等?”
“不错,我正有此意,这些人都是青壮,白白放过太过可惜了。”宋正本已不复刚才的狼狈,淡笑道:“小人倒有一计,可让少当家的得成心愿。”窦虎郎知他要表现,也不出声,看他能怎么做。
宋正本来到那些降卒跟前大声道:“诸位弟兄都认得我宋某人,今儿个我有几句话要对大伙儿说。你们知道咱们今天为啥要打这一战?宋某告诉尔等,这是那高士达故意让弟兄们来送死的!”
降卒里窃窃私语,很多人面露狐疑之色。
只听宋正本又道:“诸位都知道,咱们山上粮食已经不多,他高士达就是让咱们这些人送死,少了咱们这两千多张嘴,他才能撑下去!你们想想,今天这一战打的是否糊涂?!”
降卒们面面相觑,是啊,今天二千人埋伏对方一百人,竟然还被打得大败!尤其是高士达之前还下令弓手们对自己人动手,这一点无疑让宋正本的话更有了可信性。
宋正本见状,继续添油加醋道:“弟兄们,现在他高士达已经脚底抹油溜了,既然他先对我等不仁,那咱们也不必再为他效忠。弟兄们,今天打败咱们的,是赫赫有名的仁义窦天王的儿子窦少当家的,方才我跟少当家的苦苦相求,他已答应收留我等。”
刚才宋正本连哭带求的样子被很多人看在眼中,但是距离远没人听到内容。听他这么一说,降卒对他大是感激。
“降了,俺们降了!”“窦天王俺听过,那是俺河北地界儿有名的英雄人物!”“听说窦天王仁义的很,跟着他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