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莫要卖关子了,快快说到底有何妙计吧?”魏征问道。
他多次为信都郡的豪门大户们发愁,可是想来想去却是没什么好办法,此时到窦虎郎有良策,怎能不好奇。
“老魏说的没错,少将军就说吧。”宋正本也催促道。
窦虎郎反问道:“老宋、老魏,你们说豪门大户的发家根本是何?”
魏征答道:“所谓豪门大户,莫不是经过了多年积累沉淀方能形成。这些人,大多数要么家主是致仕的官员,要么是家中有子弟为官,他们有官府关系,在当地势力深固,便得以垄断各行各业,再不济也家中也能广蓄良田。他们拥有私塾,便能培养出优秀子弟。无论是从前的九品中正制取士,还是如今的科举取士,他们的子弟都具有先天的优势。这样,他们的子弟再为官,如此循环往复,家业便越来越大了。”
窦虎郎点了点头,说道:“老魏说的不错,豪门世家大抵便是如此了。”
停了下,窦虎郎继续说道:“这些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严格来讲,咱们信都郡没有哪家真的能得上豪门。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
“少将军的意思是?”宋正本问道。
窦虎郎喝了口茶,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威逼、利诱,这四个字足矣。”
窦虎郎站起身来,沉声道:“虽然信都郡各家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然而究其根本仍旧是一盘散沙。如此,咱们不妨分而化之。拉一批人,压一批人。
信都郡已在我们手中,进出要道也被我们掌控。那些经商的人家,无论是购进还是卖出,都绕不开咱们,这便给那些大户们脖子上面套上了一根枷锁。
还有,咱们免了赋税,固然能让百姓们对咱们抱有好感。可是,各位某要忘了,那些大家大户中,仍旧有不少佃农租户,这些人可是没得到咱们半点的好处,倘若咱们能将这些人拉拢过来,咱们便能抓住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命脉,如此一来,他们还敢跟我们唱反调么?
这些都是威逼,至于利诱么,咱们已经在做了。”
魏征眼前一亮,拍掌道:“少将军高见,如此双管齐下,由不得那些所谓豪门不老实。”
窦虎郎点了下头,说道:“我只是提出了粗浅的想法,具体怎样实施才能效果最佳,还需你玄成多多费心了。其中火候你需掌握好,既要达到效果,又不能逼他们起了反弹之心。”
魏征抱拳道:“少将军放心,魏某明白。”
窦虎郎说道:“说到底,还是咱们实力不够啊。若是咱们实力强到一定地步,哪里用得着这等手段?谅那些人也不敢动甚么心思。”
宋正本笑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少将军这个法子现在是可行的,等日后咱高鸡泊成了大气候,那些豪门便会上杆子来求咱们,看咱们眼色行事了。”
***********
入夜,窦虎郎敲响了窦建德的房门。
窦建德披衣走出,将窦虎郎拉进了房中。
“娘呢?”
“她早早就睡下了。”窦建德答道。
窦虎郎沉默了下,开口道:“孩儿有一事要跟您商议。”
窦建德倒了两杯茶水,说道:“有甚么话就说吧。”
“孩儿,想去见杨广。”
“嗯,要见就......”窦建德随意道,说着说着感觉不对,蓦然抬起头来,吃惊道:“你说要见谁?!”
察觉到自己声音过大,怕吵醒了曹氏,窦建德压低了声音道:“虎郎,你疯了不成?”
窦虎郎摇了摇头,说道:“孩儿没疯。”
“没疯?那你可知道杨广是谁?你又是谁?你去见他,不要命了么?!”窦建德急切道。
窦虎郎沉默无语,不知该怎么向父亲解释。
在后世的影视作品中,隋炀帝杨广被刻画成一个昏庸无能、残暴荒淫的亡国君主形象。
穿越来到大隋后,窦虎郎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了太多,自然不会对杨广有任何好感。
然而,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大隋天子总有几分好奇之心的。
当然,若仅是如此,他自然不会异想天开般的想去见一下杨广。
自从那日蜕变之后,窦虎郎反思了自己的种种不足和缺陷,别的都可以想办法一一改正和弥补,唯有一点,却是他也无能为力的。
先天的身份!这一点是他的致命伤!
窦虎郎翻遍了自己的所有记忆,仔细分析了李唐代隋的原因。
固然,李渊是个善于隐忍和把握时机的枭雄之辈,李世民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无论是李密、王世充,还是罗艺、杜伏威,这些人都一一败在李唐的手中。
这些人,又有哪个是易与之辈?
可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其中原因又是为何?
自古以来,无论何事都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这天时,无论是李渊父子、还是李密王世充等人、又或是高鸡泊,大家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甚至,高鸡泊因为有了他窦虎郎,更领先了别人一步。
至于地利,高鸡泊或者信都郡,都先天弱了不止一筹,而李唐,却是得尽了地利之便。
汉中、关中,本身便具有得天独厚的地利优势,而且关陇子弟,更是骁勇善战,秦一统六国,便是关陇子弟战力的最强体现。
人和这一点上,高鸡泊文有宋正本、魏征,武有尉迟恭、刘黑闼、程咬金,看似人才济济。可是,窦虎郎却知道,李唐的人才那更是数不胜数。
现在的高鸡泊,能独霸信都郡,甚至在冀州都能算作排的上号的势力。可是莫要忘了,现在已经是大业九年了!
再有四五年的功夫,大隋就彻底亡了。那个时候,李渊父子将会正式登上历史的舞台。
到了那时,高鸡泊真的有能力去对付李唐么?
窦虎郎再自负,也不会自负到这种地步。
因此,他需要一次豪赌。
若是自己赌赢了,便能从最大程度上削弱李唐,甚至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这个未来的对手便会彻底被扼杀在摇篮中,消失不见。
窦虎郎不怕李密不怕王世充也不怕翟让,然而面对李渊、李世民,从心里他没用任何胜算。
窦虎郎知道,自己是在冒险,是在用生命当砝码。
为此,他犹豫过,担心过,但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