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韦福嗣不禁有些迟疑。
杨玄感面带不悦道:“怎么,福嗣不肯为我出力么?”
韦福嗣心中一惊,连忙道:“韦某真心效力于明公,怎能不愿?只是我人微言轻,怕是说不动那樊子盖。”
“福嗣不必担心,尽力便可。”杨玄感换上了喜色,说道。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儿,杨玄感便众人散去了。
这时,一个军士进了大帐,禀报道:“主公,木先生有信送到。”
杨玄感连忙接了过来,展开看了起来。
刚看了几行,杨玄感便喜上眉梢。
原来,江南反贼刘元进收到了杨玄感的招揽信后,已收整了兵马近十万,不日便可渡江北上前来于杨玄感汇合。
“天助我也,又得一翼!”杨玄感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玄感继续向下读去,喜色却渐渐消失不见,脸上浮出了怒容。
李密在信中写道,韦福嗣虽然有才,然而却首鼠两端,心中怀有观望之意,定不会真心为杨玄感效力,留这等人在身边,听其言计,于大事有害,劝杨玄感斩了此人,莫要被他所误。
杨玄感不由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信,吩咐道:“你回去告知木先生,信中所言之事,我已知晓,让他好生经营黎阳,莫要有甚么闪失。”
军士唱了个喏,告辞离开了大帐。
法主啊法主,我还没称帝呢,你便要未雨绸缪了么?
若我真杀了韦福嗣,身边谋主便只剩你一人,等我坐了天下,日后朝中你一人独大,到那时,朝政被你把持,便是连我也不得不看你眼色行事。
可是,法主,帝王之道,在于平衡,这一点,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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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感世荷国恩,位居上将。先公奉遗照曰:‘好子孙为我辅弼之,恶子孙韦我屏黜之’。所以上禀先旨,下顺民心,废此昏君,更立明哲……
公独守孤城,势何支久!愿以黔黎在念,社稷为心,勿拘小礼,自贻伊戚。谁谓国家一旦至此,执笔潸泫,言无所具。”
杨侗唰唰两下撕碎了手中的书信,冷笑道:“好贼子,果然狼子野心!”
“殿下勿恼,杨玄感小儿目中无天,定然猖狂不了多久。”樊子盖劝道。
“樊尚书,你说孤真要向皇兄求援么?”杨侗问道。
“殿下。”樊子盖整理了下措辞,说道:“向西京求援,固然有利有弊,臣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利大于弊。”
“这些孤都知道。”杨侗有些焦急,踱了几步,说道:“事到如今,孤也不瞒你了,孤想凭一己之力固守洛阳,甚至击败杨玄感,如此一来,等皇祖父回转,定会嘉奖于我,这样,日后孤就有机会入主东宫了。”
樊子盖一愣,他实在没想到到了这等生死存亡之际,杨侗还在打着这等念头。
当下,樊子盖出声道:“殿下,这是日后之事,可眼下最关键的是退敌,殿下不妨想想,若是东都有失,殿下如何向陛下交代,到时莫说东宫之位,便是陛下对您的赏识和信任都会失去,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殿下保住东都,就是大功一件,日后再徐徐图之,尚有机会啊!”
杨侗心中一震,脚步迈动的更快了几分。
好半晌,杨侗才停住了脚步,咬牙道:“尚书所言不错,是孤看得浅了。”
“殿下睿智。”樊子盖躬身道。
杨侗摆了摆手道:“稍后,孤便让人去西京向皇兄求援,只是这远水解了不近渴,守城之事还要拜托尚书了。”
樊子盖正色道:“臣为陛下、为殿下效死。”
“嗯。”杨侗点了点头,出声道:“尚书今日虽然震住了那些文武,但孤心里总觉得放心不下,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这些人一天不消停,孤便一天不能安心。”
“殿下想要怎样?”樊子盖问道。
“都给孤退下,不得孤召唤,不得入内!”杨侗高声喊了句。
等伺候的宫人都退下后,杨侗压低了声音道:“尚书可知王义此人?”
樊子盖想了下,实在没有印象,便摇了摇头。
杨侗轻轻一笑,说道:“之前孤也不知晓,然而,皇祖父临走之前,曾把孤召入宫中,告诉了孤一件事情。”
樊子盖听懂了杨侗的意思,对于这种帝王隐秘之事,他自然不敢多言。
“皇祖父告诉孤,自曾祖文皇帝开始,便已秘密建立了一支军队,名曰‘暗龙卫’,这暗龙卫的统领,便是王义。”
樊子盖疑惑道:“不知这暗龙卫所司何职?”
杨侗轻笑道:“尚书可知三国曹孟德之事?”
樊子盖仍旧有些不解,开口道:“臣自然知晓。”
“那么,樊尚书可知,曹孟德手下有一支部队,名曰‘虎豹骑’?”
樊子盖心头巨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杨侗。
虎豹骑,虎豹骑!
虽然不见于正史,然而野史笔记中偶有记载。
这支部队人数不多,却神秘无比,据说其中成员身怀百技,无所不通,专门给曹操做一些阴暗隐秘之事!
这支部队,对外暗杀铲除敌人,对内窥探监视臣民,端的可怕恐怖。
得知朝中也有一支类似的部队,樊子盖怎能不吃惊?
同时,樊子盖心里也有些感动,杨侗竟将这事告知自己,对自己的信任可见一斑。
杨侗又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樊尚书莫要对他人谈及,否则……”
樊子盖赶忙道:“臣知晓,臣一定守口如瓶!”
杨侗回到了座位上,说道:“如今王义便在东都城中,只是这支暗龙卫只听从皇祖父一人调令,便是孤贵为亲王,也是指挥不动的。”
樊子盖出声道:“殿下的意思是?”
“现在想来,皇祖父果然天纵神武。”杨侗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说道:“当日皇祖父曾交给孤一块玉佩,告诉孤凭这玉便可调动暗龙卫一次。”
樊子盖大喜道:“陛下果然英明,原来早已有了完全之策!”
杨侗笑道:“皇祖父之能,孤不及其万一,这次,孤便要这暗龙卫暗中监视朝中文武,倘若他们敢有异动,孤便要施辣手了!”
听到这里,樊子盖有些疑惑,问道:“殿下,既然王义就在城中,为何之前不阻拦杨恭道等人叛逃?”
杨侗叹声道:“这点,孤也是想不通,王义的忠心应是不需怀疑的,想必是皇祖父另有深意吧。”
樊子盖却是悄悄低下了头,背上沁满了冷汗。
陛下啊,您真是好手段!好狠的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