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迫真相预言之中
诗曰:凡人妄说命运真,自认无能怨天生。自古凌云多少志,蓬蒿大笑以人身。
警报声响之前,身处奉天殿内的掌门玄英正和玄天德正在密谈。玄英道:“师弟,说吧到底有什么事?让十五年不曾下山的你突然过来找我?”
玄天德神色肃穆:“这些天,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逐星峰!虽然没有找到证据,但直觉告诉我,有人要对我逐星峰不利!”
“有这种事?按理说玄黄殿不应该存在这种人。”
玄天德摇头:“不,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师兄忘了三十五年前,释离玉师兄的事?”
玄英一向冷静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安,小小一瞬间又被笑容掩盖,他笑道:“他的事,我从没忘过。毕竟那个男人是玄黄殿有史以来第一个背叛师门的叛徒!”
“叛徒?我从来都不认为他是那种人,一定,肯定有他自己的苦衷!”
“难道你想包庇那个已经死去三十五年的男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弑师背叛了玄黄殿。师弟!有些事我也不愿相信,但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我所知的不是这个真相!那件事其实…”
突然警报声响,奉天殿大门大开,玄天德回头看去,只见金武圣第一个冲了进来,道:“掌门,警报声响发生了何事?嗯?天德师弟怎么突然下山了?”
玄天德淡淡道:“很惊讶吗?金武圣长老!”
金武圣一听有些大不对劲,笑道:“玄师弟,十五年不见怎么性情大变了?”
玄天德喝到:“少在这假仁假义!金武圣!”
掌门玄英也有些诧异玄天德的变化,制止道:“天德师弟!有话好好说,都是师兄弟何必弄得如此。”
“掌门,好一个师兄弟!”玄天德大笑,笑中却含着泪,“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门外一中年妇女走了进来,身边带着两个女徒弟,正是水璃,见她道:“今天是释离玉师兄的忌日!”
“难得水璃师妹有心,还记得释师兄!”
“离玉师兄的模样,师妹从来没有忘记过!”
“当年浑家向师父玉清仙人告密,这才逼得释离玉师兄出走玄黄殿,水璃师妹也因此无法与他厮守一生。浑家一直后悔这件事,不知道师妹能不能宽恕她。”
“十五年前,玉莲师妹已经对我说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关于警报,这次不会又是守卫失职了吧?”
玄英有些许尴尬,坐在北首的位置上,平静道:“这次确实是有人入侵了,并且是他!”
三人正说话间,又有一人从殿门进来,正是霍烈:“哟,诸位聊得如此起劲?有什么新鲜事?莫非守卫又失职了?”
玄天德突然起身正色道:“师弟来得正好,这样一来人就齐了!掌门师兄,入侵的是不是魔王玉尊!”
“玉尊!这魔头三番五次侵入我玄黄殿,究竟意欲何为?”金武圣怒道。
“大家都不必着急,魔头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是为了伏魔塔里的那只魔!谅他便有天大本事也绝对打不开伏魔塔。”
霍烈问道:“为何?”
“因为除了一个神人守在那里,还有一个我们都熟悉的故人一直待在那,整整三十五年了!”
水璃有些疑惑:“三十五年!是谁?”
“释-离-玉!”
全场震惊,金武圣拼命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三十五年前看见他自刎身亡,有鬼!一定是鬼!”
水璃一改往日的冰凉,脸上泛起红晕,像倒退了几十年岁月重新回到少女时代,毫不掩饰的天真灿烂的笑容,久违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真的吗?离玉师兄真的活着?我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水璃完全静不下来,对于昔日的心上人重现人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兴奋。见她挥袖一招,完全忘了奉天殿内不准动用法宝的规矩,招出雪魄一阵风似也往后山直奔而去,留下的两个弟子叫苦不跌,出了殿也纷纷御起法宝追了出去。
霍烈有些不信,疑惑:“天德师兄,你又如何知道的?”
“这十五年,我虽没到过玄黄宫,却并不代表没去过后山。我失去右臂的那一天,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早已命丧蟒口。走吧,该光明正大的迎他回来了,师兄和我约好的,就在今天!”言罢,招出焚心,跃剑而上。
霍烈随后御剑而去,奉天殿内,只剩下金武圣和玄英二人,相顾无言。金武圣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玄英负手而立:“是!”
“师兄!好不容易才夺过来的掌门之位!你就这么甘心双手奉还?”金武圣暴躁,在室内踱步,“我不甘心!一定不能让释离玉回来!”
“师弟!这位置本来就该是释离玉师弟的,我鸠占鹊巢这么多年该还他了。”
“师兄,别忘了!是他害了师父!他是叛徒!”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释离玉师弟不是那种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招出太阿,御剑而出!
“你们自己去吧!我不凑这热闹!”
片刻后,玄黄殿安静下来,金武圣突然奸诈一笑,往北首的掌门的位置望去,有些贪婪!
话分两头,此刻的祖师祠堂一老一少悠闲走在山道上,往祠堂内走去,苍松依旧无声。到了门口,一阵风突然将大门紧闭。
老者敲门道:“帝台老头,开门!开门!老夫来看你了,带了上好的美酒和你最喜欢的鸡腿喽,啧啧啧,简直香酥爽口举世无双!再不开门我就自个回去吃了!徒弟,给师父分一块。哎哎哎,有你这么不孝顺的徒弟,只顾吃吃吃!鸡腿拿出来。”
童子右手拿着鸡腿,不情愿的伸了出去,老者捋过胡须,正欲夺鸡腿。谁知道这童子,居然收了回来,自己咬上一大口:“师父,逗你呢!”
老者气急败坏:“你这兔崽子,不学好的非跟为师抢肉吃!讨打!”伸出右手,哈了一口气,对着童子头上一敲,老大一个脑巴蹦儿!
童子大哭:“坏师父打人了!糟老头打人了!”
忽然紧闭的大门大开,一个老者身似魂灵保着青光,飘了出来,喝到:“在我门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欺负徒弟。”
作师父的老者大笑:“帝台老头,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夷坚,看你像什么样,堂堂一个神仙居然弄得如此衣衫褴褛!活脱脱一个乞丐。”
“乞丐好啊,天王老子管不着,饿了敲着竹杠满街讨,好心人一赏,躺着都吃饱。哈哈,不比你在神界受那鸟气快活多了!”
帝台叹道:“你这糟老头,算了我都懒得说了。说正事陆吾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要走的路自己决定,我一个糟老头操心干嘛?只管喝我的酒,吃我的肉,逍遥快活。来来来,尝一口吧,人间最好吃的鸡屁股,要不要?哎呀,忘了你老兄现在是灵体,什么都吃不了,我发个善心替你吃了吧,砸吧砸吧,真香!”逮着鸡屁股,仰着头,一放,滑入口中,故意大声嚼着。
“你这老头又发疯!陆吾的事要不是你插了一脚,我早就搞定了,也不会落到被天帝罚在人间千年。事到如今都是你害的!”帝台埋怨道。
“别婆婆妈妈,唠唠叨叨个不完。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神仙有什么好?有我现在潇洒吗?你看看人间多有趣,待上千年都不觉得厌烦,再想一想在神界的日子,沉闷没有尽头,做神仙有什么劲?怎么没酒了!”对着酒葫芦不停摇晃,见到好不容易挤出的最后一滴,贪婪一笑饱醉而息。
“你这疯老头,今晚的事又是你搞出来的!玄黄殿一派我费了百年时间才有如今的规模,你想让它毁于一旦吗?”
“没事,没事。就看燕孤云自己处理,说不定是新的开始。你不是想解决陆吾的问题吗,今晚就是开始。不过先约定一下,你我都不许出手。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
“一言为定!老头走着瞧!”言罢,帝台化作青烟散去。
童子凑过来,有些怯懦低声问道:“师父,陆吾的事真的能解决吗?已经拖了千年了,一个晚上就能搞定?”
“找抽!老头自有打算,要你管!”夷坚望着后山禁地,有些出神,低声喃喃自语道:“到底能不能,谁知道呢?”
却说后山禁地,少年追着大叔,一路嚷嚷着要学功夫。从伏魔塔走向后山深处,沿着小河走去。水草在河中自由飘荡,不时两三条鱼儿蹦蹦跳跳,自由自在。约前行一刻钟,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山丘,抬头望去一座破旧的草庐在天空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萧索,风刮过,几根烂黄的稻草无力飘落,草庐前梧桐树下几片腐叶随之翻滚。
“看到草庐了么?”大叔饮一口酒,横袖擦过嘴角,再灌上一口。
走了两三步,玄云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景象: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相对坐在梧桐树下石桌旁的石凳上,女子抚琴,男子吹笛,一唱一和,无比恩爱,却突然一道血光飞过,玄云一惊回过神来,问道:“大叔,以前梧桐树下可曾有一张石桌?”
“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你怎么知道?”大叔有些惊讶。
“猜的。”
再往前走去,见到旁边是一道悬崖,下面是无底深渊。站在这里往下一望,脑海中又有些画面蹦了出来:男子手执一柄断剑,右手抱着一坛酒,独自坐在悬崖边,愁眉不展。又是一道血光惊醒,回过神。却看到悬崖边上有一个东西在反光,像着魔一般玄云不自主往前靠去,一步步接近它。
突然感觉背后被人拉了一把,一个熟悉的声音:“离它远点,看得太久会让你着魔!跟我进屋。”
不由分说,玄云被这大叔扯进了茅屋。屋内陈设简陋,一堆茅草铺就成一张自然的草床,正中一个破旧变形的锅挂在吊钩上,底下一堆烧过的灰烬默默堆积。这着实有些简陋,玄云从未见过比义父家还简陋的这里,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说不清道不明。
大叔突然开口道:“我独自在这里生活了三十五年!”
“三十五年?”玄云有些惊讶,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言,三十五年是一个怎样的岁月他无法明白,只是在想一个人如此简陋的屋子过了三十五年,换做是自己肯定早就寂寞死了,“大叔一个人在这里不会觉得孤单么?”
“孤单?有孤单陪着我,又怎会孤单?”大叔一笑,灌酒一饮而下。
玄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大叔,古铜色的肌肤似在诉说过去的沧桑,满脸的络腮胡更显得成熟,脸上一道刀疤却有些刺眼,玄云好奇问道:“大叔,你脸上的刀疤?”
“小事。别老大叔大叔的,我才三十五岁哪有那么老!”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我叫释离玉,你叫什么?”
“我叫玄云!”
“玄云?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义父是玄天德,义母是赵玉莲,亲生父母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我原名燕孤云。”
“燕孤云?!看来我是等对人了!三十五年前,主人嘱托我在三十五年后的今天一定要到禁地去,他说在那里会遇到一个燕姓少年。看来主人果然没骗我!”
“主人?大叔你的主人会算命么?他怎么知道三十五年后的今天?对了,他人呢?”
“三十年前,主人就去世了,就在外面的那个悬崖上,跳崖自尽。三十五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有件东西他让我转交给那预言中的少年,也就是你。”语调中有些沧桑,大叔小心翼翼撬开草屋的木板,双手捧出一个锦盒,手有些颤抖,虔诚如信徒一般,将它捧在掌心转交给玄云。
玄云面对突如其来的预言有些措手不及,双手接过锦盒。大叔如释重负,一笑:“打开看看,主人到底留下了什么?”
伴着年少的好奇,玄云猛地掰开锦盒,只见一道金光四溢从缝中散出。小心揭开层层包装,一块玉佩出现在眼前,玉佩纯绿,刻着个人首蛇身似一怪物的花纹。玉佩下垫着一个陈旧的信封,只见封面写着“有缘人亲启”,发黄的纸上书着淡淡墨迹,念道:
“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经离开人世堕入冥府。早已知道命运如此,但我无法抗争,有些事一代代拖下来渐渐成了一代代的诅咒,我选择了逃避,逃避所谓的命运,但我不甘心,所以将命运留给了你。命运的轮回给了我们三次机会,但前两次都已失败,我的转世,但愿你能完成前两世的遗憾,摆脱这被诅咒的宿命!”
“转世?我明白了,主人将他的力量封印在我体内,创造了我,原来是为了等这一刻的到来!燕孤云,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主人!主人在上请受奴仆一拜!”说罢,释离玉跪拜在地。
“大叔,如何使得!快起来!你还是叫我孤云吧。”这种场面有些尴尬,突然成为预言中的少年,又莫名其妙的变成大叔的主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主人,既然发话,奴仆岂敢不从。孤云,你去悬崖上看看。”
想起来了刚才那反光的东西,有些让人在意。径往悬崖一走,石缝中插着一柄剑,那个形状分明在梦中见过,一个“泣”字刻在剑身上。走到跟前,用力一拔却纹丝不动。这是何意?燕孤云问道:“大叔,这剑怎么回事?拔不动啊!”
“这柄泣剑自主人去后,剑心便死了。若能得主人鲜血滋润,或许剑心还能活过来,只要剑心在,与主人的感应自然会使它蹦出石缝。”
“我要怎么做呢?”
大叔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用它吧。”
“会很疼啊,大叔!有没有其他方法?”
“大丈夫不避生死,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如何能驾驭泣剑?”大叔喝道。
燕孤云被这一喝,有些不开心,看看匕首,又看看眼前的泣剑,既然喜欢就去做吧,留一点血都不敢的话,还怎么当英雄去保护姐?一咬牙,干了!挽起袖子,拿过匕首,从指间轻轻一划,几滴血沾到泣剑身上,流淌一寸便被泣剑吸收得无影无踪,不过剑还是没有反应:“大叔,没反应啊?”
大叔笑道:“泣剑的胃口有些大,几滴血根本不够。”
燕孤云对着泣剑无可奈何,寻个树枝咬上,拿着匕首移到腕上,一割,鲜血直冒,倍感疼痛,脸上肌肉扭曲,痛不能言,任由血流在剑上。
泣剑贪婪吸取,被染得鲜红。见它微微一动,紧接着颤动不息,在缝中摇摇晃晃。终于,一蹦,剑身从石缝中跃出。但是燕孤云看去,剑身之下空空如也,断剑!这让人如何接受:“大叔,为何是把断剑?”
“不可能!泣剑怎么会是断剑??”满脸不信,大叔取过泣剑,大惊失色,的确是一柄断剑!怎么会是一柄断剑!为什么?
突然,泣剑挣脱出大叔的手中,窜到燕孤云手上,一股刺痛从手心传来,泣剑冒起一阵黑气,从手臂涌入燕孤云全身。
“啊!”疼痛万分,如万只蚂蚁在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