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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宿醉的结果是头疼欲裂,从房间出来找水喝,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一碗解酒汤。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陆越的笔迹:醒了温一下再喝。
我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完,去厨房把碗洗干净放好。
难得有一天的闲暇时光,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播的是还珠格格,小燕子声泪俱下告诉皇上,他的亲生女儿是紫薇。看着皇上一脸震惊的神情,我忍不住笑出声。
晚上六点,门被打开。夏天欢快地跑过来:“姐姐姐姐,我好想你。”
我起身抱住她,问跟在后面进来的陆越:“怎么过来了?”
“夏天说想你了,打你手机关机,我就带她过来了。”陆越双手提着东西,“来吃饭吧。”
“昨天关机了,一直没开机。”我说,“夏天,我们去洗手。”
我带她去洗手,让她先去吃饭,自己去卧室拿手机。
一开机,手机就传来震动。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短信。电话有几个是陆越打过来的,还有公司同事打来的,其中打过来次数最多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边往客厅走边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回电:“喂?”
“喂,是安安吗?”
我脚步一顿。方恒会有我的号码我不奇怪,随便问一个公司的同事就能拿到,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电话那边的人没有等到我的回应,又问:“安安,你在听吗?”
“嗯。”我小声地回答。
“我一直找你,都找不到你。”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暖,“你过得好吗?”
我想起五年前。
我那么决绝的分手,分手后,照常上下班,没有人看出我有什么不同。我还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伤心是暂时的,我总会忘记的。可是没想到,原来,伤口潜伏的这么深。
“我......过得挺好的。”
“安安,一起吃个晚饭吗?我有事想告诉你。”
我鼻头一酸,换一只手拿手机:“不了,我正准备吃饭。”
“安安,你听我说,这件事很急。是,是有关于你爸爸的。”
“不用了,我没有爸爸。”我拿手掐着眉心,“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他快死了。”
我告诉陆越,我要出去见一个朋友。陆越刚把饭菜摆好,给夏天盛好饭:“那回来吃吗?”
“你们先吃吧。”
陆越抬眼看着我:“早点回来。”
“好。”
我去门口换鞋,发现鞋架的旁边靠着一个粉红色的孔明灯。陆越买的吗?他来的时候也没有拿这个,那是昨天晚上带来的?为什么要带孔明灯?
我对昨天晚上的印象只停留在陆越从烧烤摊把我带走,之后发生过什么我已经不记得。来不及细想,我匆忙换好鞋赶到方恒说的餐厅。
方恒见到我来,起身帮我拉好凳子:“安安,吃点什么?”
“不用了,你想和我说什么?”
方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松开领带:“晚上总要吃一点的,要份意大利面?”
“方恒,不要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我最讨厌吃的就是面。”
方恒拿过菜单翻阅:“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要一份牛排?”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家里还有人等我。”
“交男朋友了?”
“够了!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了!”我站起来,“以后不要找我了。”
“怎么还像个小刺猬一样?”方恒跟着站起来,“不想吃饭就出去走走,边走边说。”
他开车带我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在入口处买一个冰淇淋:“给。”
我没有接,往公园里走:“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他固执的递给我:“拿着吧,当是哥哥的关心也不可以吗?”
我接过来:“你说吧。”
“五年前,我们分手之后,我一直联系不到你。”他和我并排走进公园,“我年年都会去拜访阿姨,可是你从来没有回来过。阿姨她现在老了很多,她很想你。”
她怎么会想我呢。五年前的话,可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我盯着手里的冰淇淋:“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大学毕业后,回到老家工作。半年前,一个女人找到我,她说是你爸爸的妻子。”方恒在公园的长椅坐下,“你爸爸得了绝症,病发的很突然,他想找到你。”
手里的冰淇淋融化的很快,粉白色的奶油沿着手心流下来,像是一张哭花的脸。我坐在他旁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那以前为什么不找我?”
“人嘛,都是这样,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发现自己的错误。”方恒把冰淇淋从我手中拿走,丢进垃圾桶,掏出纸巾,一根根将我的手指擦干净,“我一直在找你,想带你去见见你爸爸,他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也当圆了你们两个的心愿。”
我把手从方恒的手掌里抽出来,他不解地看着我,我轻笑一声:“我有什么心愿?我的心愿就是你们都离我远一点。”
“安安,你太固执了。”方恒把纸巾丢进垃圾桶,轻声细语道,“你总是这样,面对越在意的事情总是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总是竖着身上的刺不让人靠近。可是,安安,那毕竟是你的父亲。”
方恒很了解我。他知道我每个动作每个神情都代表什么,这份了解是我爱上他的原因,也是痛苦的根源。
“可是,方恒,我没有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