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沐霖跟你走,只是我院子中的仆人你一个都不能动,你看,这样可好?”沐霖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沐闽,眼神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带着淡淡的愁绪。
沐闽看着眼前湖光霁月的人,也是呆愣了半晌,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跟我走,这里我可以既往不咎,三弟,这是母亲的命令,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让我这大哥难做啊。”
沐霖点点头,笑的云淡风轻:“母亲的命令沐霖自是不敢不遵从,只是大哥也不要薄待了沐霖才好。”
沐闽轻轻的笑了一声,招呼着家丁们围着沐霖,就要给沐霖上绑。
沐霖朝着众人摆摆手道:“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为难绳子了。”
尴尬的脸色在众人脸上闪过,这三公子是怎么知道他们也很为难的,其实这三公子除了冷了一些,不爱与人说话外,对他们这些家丁也是不错的,要他们去绑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人,还是眼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这对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来说,的确是有点为难了些。
众人看了一眼沐闽,沐闽不耐烦的点点头,火光摇曳间,只有男子的一袭白色衣衫是那么的鲜艳,那么的耀眼,仿佛在这漆黑的夜空中,男子的眼眸是这世间唯一的一抹的亮色,沐闽看着沐霖跟随着家丁远去,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回头看了一眼焦灼焚心的水色,一个恶毒的计划闪现在脑海里,现在他是沐家的大公子,是沐枫壹的长孙,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的。
“还在这里看着做什么,还快找救兵去救你家公子,母亲说,这次可要好好的惩罚一下三弟。”沐闽淡淡的说道,眼睛里光芒却似洪水猛兽一般,要是不念着自己是沐闽,可能这院子就被他一把火给烧的干干净净了,不过,这沐霖生性冷漠,又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这偌大的沐府除了沐枫壹还有谁能救他呢,引出来沐枫壹,一击杀之,比慢慢的等着他死要好很多吧,沐闽可不是钺月,没有那么多的妇人之仁的考量,他要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把一切阻扰他路的人都杀个片甲不留,可是,沐霖忘记了,这沐府还有借住的楚芜莜和大祭司,沐霖是楚芜莜选定了的新城主的人选,自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沐霖落难而不管的,沐霖只想着防着沐枫壹,却忘记了楚芜莜的存在,这也不是沐闽的疏忽,只是沐闽偷袭重伤楚芜莜,沐闽以为楚芜莜现在还在重伤在床,没想到楚芜莜已经伤好了,而且功力还大有进益,完全可以和沐闽一决高下。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多想不到的事情就成了必然的事情,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一记回马枪,让你好好的记得,今日的失败和堕落是因何而起的,楼炎在瑕城已经受过一次教训了,只是很可惜,这一次他以为全然而来,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水色看着沐闽高扬着骄傲的头颅而去,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接下来开始在心里盘算该怎么样去救沐霖,钺月夫人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在她哪里,公子是捞不到半点好处的,水色想了想要不要去找祖师爷,可祖师爷在密林深处,机关重重,凭借水色一人之力是完全见不到沐枫壹的,就算见到了,沐枫壹也未必会救沐霖,因为沐枫壹已经发誓此生不见钺月夫人,要是去救三公子的话,就必须要见钺月夫人,过了钺月夫人这一关公子才有救,这样就令祖师爷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水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捂住自己的脑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为沐霖被带往沐家的祠堂,一路上,引众人注目,一时指指点点,闲话不断。
“砰”的一声,沐川撞开了楚芜莜的房门,大声的喊道:“无忧姑娘,出大事了。”
楚芜莜一直都在研究那块宝玉和自己的易容术,已经很久不出门了,今日这三更半夜的见到沐川急匆匆的赶来,顿时心头罩上了一层乌云。
“怎么了?”楚芜莜收起自己的宝玉和医书,冷静的问道。
“三哥被母亲抓走了,现在正在祠堂里,母亲准备家法处置三哥呢,无忧姑娘,你快去救救三哥吧,母亲向来讨厌三哥,这次抓住了三哥的把柄,一定会把三哥打死的。”沐川急急地说道。
楚芜莜好看的眉皱了起来,这钺月夫人在搞什么鬼,这分明是在和自己对着干啊。
“你去对门叫一下大祭司,我收拾收拾就去。”楚芜莜吩咐道,赶忙为自己披了一件外衫。
在去祠堂的路上,沐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仔仔细细的给楚芜莜说了一遍,纵仆行凶,不敬兄长,这一条条罪名罗列下来,够沐霖处理一番的了,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沐府,有自己的家主和家法,就算楚芜莜是北冥的女皇,现在也有点束手无策。
大祭司看到了楚芜莜的迟疑,安慰她道:“要是觉得为难,那就不要去了,这是沐家的家事,不是我们能够插上嘴的,再者说了,你不是要考验一番沐霖嘛,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缠在楚芜莜手腕上的清欢此时也“嘶嘶”的叫了起来,想必是在附和大祭司的话。
楚芜莜皱了皱眉,不悦的摇了摇头:“大祭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沐霖不是沐家的孩子。”
大祭司也是微微震惊了一下,不可思议道:“这沐枫壹在耍什么花招,不是沐家正统的孩子选为城主,不是在藐视权威吗?”
楚芜莜抬起了头,看向前方笼罩在夜色下的树木,在风的吹动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刀剑行走之声。
“大祭司,你说城主之位只让大家族里出来的人来做是不是有失偏颇?”
大祭司看了一眼楚芜莜,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楚芜莜也是同样的看了一眼大祭司道:“大祭司,这次你可要帮我,我这可是在做一件大事。”
大祭司爽朗的笑了,在这夜空中显得分外的清晰。
“你早就该这么做了。”
楚芜莜的眉梢上尽是坚定之色,现在的楚芜莜,要打破陈规,并为她注入新鲜的活力,这是她最终的目的,不能再让城主这样重要的角色落入一个家族的手中了,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她沐家承担不起,她楚芜莜承担不起,北冥的万千百姓的更是万万承担不起的,而最高的决策者,楚芜莜,她不能在冒这样的风险了。
沐川见楚芜莜和大祭司也不再往前走了,不由得心急如焚的喊道:“你们快点呀。”
楚芜莜和大祭司相视一笑,不紧不慢的像沐家祠堂走去。
“红暖春宵,千丈深,东风一度,百花残,更那般,夜深露重,奴家无缘,博君一笑,只好自思量。”
那彩绘楼里的歌女依旧唱着婉转悲切的歌谣,只是那高座上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淡看一切。
早有暗卫走上前去向朝歌禀报,沐家此时的情况,朝歌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有的笑意,吩咐那人下去了,虹桉见自家主子今天心情不错,也忙敛去了裙裾,走到了朝歌的面前道:“今日皇上来信了,希望主子能去一趟西昭。”
朝歌瞥了一眼,虹桉冷不丁的一颤,但还是大着胆子继续说道:“自从订婚到现在,主子也没有露出面,那高家的人已经很不满了,听说最近忙着派人寻找太子。”
高家,朝歌在嘴里轻轻的含了一边,随即如云烟一般吐了出来:“他高家算什么东西,不是还有林家的吗?”
“林家再强大,总比不过一国之母来的强悍啊,这高云燕统领后宫,在外朝,掌兵,调兵之权还牢牢地抓在高家人的手里,那林家毕竟是文臣,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虹桉有点担忧的说道。
朝歌却是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淡淡的问道:“金陵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吗?”
虹桉摇摇头,那金陵的皇帝一直很安生,不惹事,也不张罗事,只是眼前,虹桉比较担心自家的太子。
“告诉父皇,等陵城里的事一了,我就去西昭。”朝歌站起了身,脸上还是挂着浅淡的微笑,对于自己的太子妃,朝歌从来都没有幻想过,只要是个女的,只要对东渚的江山社稷有好处,娶谁他都无所谓,只是放在如今这样的关键时刻,最后的人选还没有落幕,他朝歌怎么舍得离开这是非之地呢,他要好好的看着,这陵城之主究竟是谁。
虹桉狐疑了看了一眼自家太子,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太子哪一点都好,就是太不像一个人了,有时高高在上如神祗,有时就狡诈恶毒似阎罗,不哭,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你,好像一眼就要洞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