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那个人,她只知道偏向大哥,我说什么,她也不会听呀。”沐爽苦着一张脸说道。
沐霖只是静静的看着沐爽和伊若舞两人,心里猛地泛起阵阵的厌恶,今日之事想必已经传遍了整个沐府,爷爷想必也会有所耳闻,沐枫壹一直强调沐霖做事做人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没事不要招惹自己这几个哥哥,所以沐霖一直都谨慎行事,深居简出,现在看来他不惹事,事情却找上了他,一时间沐霖也心烦意乱。
沐霖趁沐爽垂头丧气的空当,朝水色使了个眼色,沐爽没看见,却让伊若舞看见了,伊若舞伏在沐爽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沐爽不耐的摆摆手,提起裙边,走出了凉亭,沐霖见伊若舞跟着水色走了出去,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沐霖放下手里的茶杯,又给沐爽添了一杯茶,茶香复又在空气中蔓延。
“伊姑娘,出来吧。”沐霖就是要让水色引开伊若舞,这样才能更好的实施自己的计划,没想到,这伊若舞还真的跟着自己出来的,看来公子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伊若舞的确是太心急了。
伊若舞看着自己身后远远的院门,轻轻的笑了道:“那把我引开,可知这会为你家公子带来祸患。”
“我看你就是祸患!”水色拔出了手里的剑,剑气凌厉,直指伊若舞的面门。
伊若舞只是轻蔑的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拨开了面前的剑,莲步轻移的走开了,水色看着伊若舞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着巨大的疑问,这女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边楼炎听着钺月絮絮叨叨的数落着沐霖,一时也有点惊讶,没想到那个清高孤绝的沐家三公子,竟是这样来到沐府的,沐家家教严苛,没什么事下人们也不爱嚼舌根,更不敢嚼舌根时被人听见,楼炎一心直扑在怎么杀害楚芜莜身上,竟白白的错过了这样的豪门轶事,这三公子的来头看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楼炎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那母亲要不要去三弟院子里看一看,省的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楼炎一副孝子贤兄的样子问道。
钺月心里是对沐霖深深地厌恶,自然不可能踏足沐霖的院子,只好说道:“你是这沐家的长孙,你父亲叔伯们不在,你就应该当家做主,那沐霖做错了事情,就按照家法来处理好了。”
楼炎在心里冷冷的笑了,他恨不得兄弟阋墙的这把火烧的越旺越好:“儿子要是处置了三弟,那,爷爷那边怎么办?”
钺月此刻脸上浮现了一种复杂难言的神色,不是畏惧,不是厌恶,那是一种深深的恨意,这种恨意把楼炎也震了一下,果真,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不是说假的。
“那老头子活不久了,只要我们娘俩再忍耐忍耐,到时候这沐府不就是我们娘俩的了吗?”
“一切都听母亲的。”楼炎脸笑皮不笑的回答道。
钺月听得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条心,顿时眉开眼笑,爱怜的看着楼炎道:“闽儿,今日在母亲这吃了饭再走,可好?”
楼炎正想要以什么理由拒绝,却看见钺月枯瘦的手朝自己伸来,刹那间,似有什么划过楼炎的脑海,激起五彩缤纷的火花,电光火石般刺痛了楼炎的神经,那句不必了楼炎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夜色浓郁,白虎酣睡。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子,忽的轻轻的笑了一声。
“出来吧。”老者回头,看向密林深处。
“哈哈”,一声狂笑之后,出来了一位和老者差不多年龄的但是却衣衫褴褛的老者,嘴里还叼着旱烟,时不时的吞云吐雾。
聂无悔拍了拍手掌笑道:“可是有什么不测,如果你选定的新城主的继承人死了,那才叫天降祥瑞呢。”
沐枫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聂无悔,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在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下,眼睛里却有着一丝丝的怜悯。
“这些年,你觉得你过的可好?”
聂无悔狐疑的看了一眼木枫壹道:“老东西,你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自从苏青眉死后你就是这个样子了,其实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沐枫壹躺在了藤椅上,抬头望着浩瀚无边的天空,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岁月。
聂无悔这次听到“苏青眉”三个字没有头痛,对沐枫壹提起旧事也没有抓狂,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沐枫壹道:“老东西,你是不是要死了?”
沐枫壹“呵呵”的笑了起来道:“新城主还没有继位,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聂无悔也笑了起来,走进了沐枫壹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选的继承人是谁了吧?是不是沐霖那个三小子。”
沐枫壹偏头瞥了一眼道:“你觉得呢,你的选择和我是否一样?”
聂无悔摇摇头,一脸的严肃和认真:“为什么不选择自己族亲的孩子,要选择一个异族?”
沐枫壹现在完全知道了聂无悔的想法,感叹道:“我何尝不想是自家的孩子来做城主,只是上天有警示,沐家到了我这一代就已经到了尽头了,可经商,却不能从政,否则,只是自取灭亡,这孩子与定淮有缘,会是我们沐家的救星。”
“我看沐川那孩子就不错,善良,对人又没有坏心,那沐霖和你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聂无悔坐在了地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含混不清的说道。
沐枫壹从藤椅坐起来,看着坐在地上的聂无悔道:“我就是按照城主的标准来培养沐霖的,他会是一个合格而又优秀的城主。”随即又扫了一眼聂无悔问道:“你的宝玉呢?”
“送人了。”聂无悔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是送给沐川了吧。”沐枫壹笑着说道,一点都没有意外的神色。
“你说那是宝玉,可以保我长命百岁,我一直都随身携带着,这几日小川子和人打拳赢了些银子,就请我喝酒,一次两次还好,只是长久的下去,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只好把宝玉当做酒钱送给了小川子了。”聂无悔似有点委屈的说道。
聂无悔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含笑的看着聂无悔道:“你和沐川这孩子挺有缘的。”
“那你为什么不选这个孩子呢?”聂无悔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激愤的看着沐枫壹大声的问道。
“陵城的城主不能是只会喝酒打拳的武夫,这点,无悔我不认为你不懂,有些事,还是放下会好一些,至少不会让你这么为难和煎熬。”
老者的话语带着深深的叹息,在暗夜里有着那么一丝淡淡的悲凉的意味在里面。
此方安静淡然,彼方火光冲天。
“砰”的一声,家丁撞开了沐霖的院门,沐霖一脸的寒霜大步走进了沐霖的宅院,目光犀利而又狠辣。
水色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大声喝道:“大公子,深更半夜,您带着这么多的人大张旗鼓的来公子的院子是何意?”
沐闽冷冷的笑了道:“沐霖纵仆行凶,不敬尊长,母亲名我来带沐霖,家法处置。”
水色皱起了眉,就知道二公子不是什么好货色,这边和公子握手言和,那边就找那个恶毒的女人告状。
“想带走公子,先过我水色这关吧。”水色拔起了手里的剑,剑光凛凛,在火光的照射下更加的凌冽,风吹来,发出铮铮的悲鸣。
“水色,你未免太过放肆,太不把我这个大公子放在眼里的吧。”沐闽轻轻的撩起自己的衣袍,眼神森然的看着水色,好像要把水色生生的洞穿一样,眼前的女子虽然是女仆的打扮,岁数也不大,看拿剑的姿势和行走的步伐,想必是个个中高手,拿她去试药,想必会事半功倍吧。
“钺月夫人已经很多年不主事了,现在沐府当家的是祖师爷,你们来拿人问过祖师爷吗?”水色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看着这么多人来拿自己的公子,禁不住搬来了沐枫壹做最后的底牌。
众人见水色提起了祖师爷,面面相觑间,开始有点动摇了,他们只是听命于大公子,至于这钺月夫人,他们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毕竟当年钺月夫人做的事情实在是过分了些。
沐闽在自己的人在后退,心里闷着一口气,冲着身后的家丁大喊道:“怕什么,一群怕死的东西。”
“他们有妻有儿,自然是怕死,只是大哥,你怕不怕?”男子声音清冽,像那上好的花间醉,一袭白衣,发色如墨染,就是那样静静的站着,那般的高洁,那般的宛如神祗,那般的一尘不染,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纷纷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般美好的人儿。
沐闽也是微微怔了一下,只是听说过这三公子沐霖,到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他也没想到沐霖是这般的人物,一时有点不知该拿眼前的人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