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沐川的带路的话,大祭司和楚芜莜肯能就会迷路,这沐府九曲十八弯,层层绕绕,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在白天还能好一些,可是在晚上,楚芜莜的方向感就有点模糊,看着这偌大的沐府,就像是在看一个迷宫,不过这沐府是沐枫壹主持修建的,已经历经几十年的风吹雨打了,不过,还是那么的焕然一新。
沐府的祠堂的就建在沐府的最中心位置,像一个五行八卦阵一般,被几座庭院重重的环绕着,木质的牌匾,在月色下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给人以安定的感觉只是眼前的情景却让人安定不下来,在祠堂外立在十几名家丁,每人都举着一把硕大的火把,把这阴森寒凉的祠堂照耀的亮如白昼,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在祠堂里蔓延。
钺月坐在祠堂里,身着淡黄色的长裙,发髻梳的一丝不乱,衣领处还绣着精密的花纹,妆容浓重,一双眼睛高高的向上挑起,满是轻蔑和不屑,沐闽就立在沐霖的身后,冷冰冰的注视着沐霖,而沐爽则是坐在钺月的对面,一脸的戏谑,因为伊若舞是青楼出身,是不能进去祠堂的,她只好站在祠堂的看出,眼神淡漠的看着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
沐川见到这副场景,恨不得马上就要冲出去,却被楚芜莜拦住道:“看看在说,不要轻举妄动。”
沐川挣脱楚芜莜的拉扯,叹了一口气,没有进去祠堂,只是站在院门外焦急的看着。
“跪下。”钺月大声喝道,一副不愿意与沐霖多说的样子。
沐霖一掀自己的衣袍,面对着沐家的列祖列宗,毫不迟疑的跪在了地上,地上本来是有柔软舒适的草蒲团,只是为了惩罚沐霖,钺月早已命人撤去了,地上寒凉坚硬,沐霖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钺月看了一眼这个不是自己儿子的儿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眼前这个人,的确是比自己的三个儿子都要优秀,因为太优秀,所以高贵骄傲的钺月不允许这个不流于自己的血脉的人抢走属于自己儿子和自己的一切,她决定不能允许。
“你可知罪?”钺月瞟了一眼沐霖说道。
听清楚,是罪,不是错。
沐霖掀起唇角笑道:“沐霖何错之有,还望母亲明示。”
“你纵容你那个叫水色的丫头打伤了我的若舞,要不是急忙赶去,你的那个丫头就要杀了我的若舞了,而且,我在你院门喊了你那么久,都不给我开门,简直是没有把你这个哥哥放在眼里。”沐爽急不可耐的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谁让沐霖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这下,就甭怪他沐爽不仁不义,落井下石了。
钺月听到沐爽这么说,没有忙着指责沐霖,却是不悦的看了一眼沐爽,这个蠢儿子,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养了一个妓女在沐府。
钺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她钺月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这么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不过,钺月淡淡的扫了一眼沐闽,这个大儿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以前他还是懦弱无能的样子,可是今天他竟然真的风风火火的把人带来了,这可真是令钺月又惊又喜。
沐爽看见了自己母亲难看的脸色,只好乖乖的闭上了嘴,坐在梨花椅上,心不在焉的玩弄着腰间的流苏配饰。
楚芜莜也看到了站在最显眼位置的上的沐闽,背影高大,线条刚毅,和情报里说的有点出入,楚芜莜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胳臂触碰了一下大祭司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这沐闽有点奇怪?”
大祭司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楚芜莜又抬眼看了一眼沐闽,问道身边的沐川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大哥很奇怪?”
沐川只顾着看沐霖,没有回答楚芜莜,楚芜莜不耐的扯了扯洛川道:“你放心,你三哥不会有事的,现在和我讲讲你大哥的事情吧。”
沐川见楚芜莜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也明白沐霖身后是有沐枫壹在为他撑腰,烦恼的挠了挠头道:“大哥一直都是这样的,对母亲言听计从,可是最近,大哥的确有点奇怪,不像以前那般的胆小懦弱了,变得有主见了,我觉得,现在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大哥吧。”
沐川一边在感叹自己大哥的变化,而楚芜莜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按理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自小就懦弱平庸,到长大了也不会有多么大的改变,而楚芜莜和大祭司在沐府借住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月,就足以改变一个人吗?
大祭司和楚芜莜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彼此肯定的点点头,这沐闽肯定有问题。
钺月撇了撇嘴角,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沐霖道:“你二哥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还要狡辩吗?”
沐霖依旧是那般的淡雅无尘,衬得钺月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怕会给眼前的人染上尘埃。
“一切单凭母亲做主。”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堵住了钺月想往下说的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是不是,这下钺月有点骑虎难下了。
沐闽见钺月被沐霖堵得说不上话来,双手在暗处捏紧,走到钺月身边,伏在钺月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钺月脸色变了变,最后努力的趋于平静,看着沐霖森然一笑道:“你知错不改,又出言不逊,那我这个做主母的就有权把你赶出沐府,来人呐,把沐霖赶出沐府去,从今以后,他沐霖便不再我们沐家的子孙了。”
钺月话音未落,空气中突然燃起一丝剑气,随着风声呼啸而来,直抵钺月的面门,那剑气极快,像是闪电一般,划过众人的眼球,留下白森森的剑光。
“哗啦”的一声,沐霖的衣衫被划破,手臂上被剑气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直流,肌肤外翻着,可看见里面森森的白骨。
那钺月早已被吓得昏死了过去,沐闽见此情景,忙的扑到钺月身上,装模作样的痛苦了起来,而沐爽早已被吓得目光呆滞,不知如何办才好。
而沐霖手臂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水色持剑跪在沐霖的脚下,仿佛只要沐霖一句话,水色马上就可以引剑自刎一般,水色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好想到了祠堂劫人,她没想真到,公子竟然会出身相挡,难道公子不知道那女人是怎样对待公子的吗?
“噗”的一声,水色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因为在关键时刻看见公子冲了出来,刹然要收住剑气,水色被突然的力道所伤,真气打乱,经脉逆行。
众人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子,请赐奴婢死罪。”水色颤声说道。
沐霖只是目空一切看着祠堂外怔然的众人,有什么在慢慢的变化着,沐霖浑身浴血,一身白袍被鲜血染红,在夜光下魅惑至极,而哪一张宛如上苍雕刻的脸庞也越来越透明,额头上悍然显现出一朵鲜红色的蔷薇花,花瓣晶莹剔透,瑰丽无双,一时间,衬得沐霖似鬼似妖。
“有妖怪啊。”众人间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惊到了众人那颗脆弱的心脏,纷纷扔掉手中的火把,鸟兽群散。
当年沐定淮把沐霖带回府里时,只要少数人站在祠堂里,因此很少有人知道沐霖额间会有一朵蔷薇花,而沐枫壹更是对沐霖爱护有加,不允许众人嚼舌根,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几个人会记得这件事了,今日的沐霖因为受伤流血,额间又重新显现出那朵诡异的蔷薇花,不把这些家丁们吓一跳才怪呢。
一瞬间,刚才还熙熙攘攘的祠堂就剩下沐霖,水色,楚芜莜和大祭司他们几个人,沐闽在痛哭的时候,看了一眼沐霖额间的蔷薇花,心里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这人,当真是沐府的三公子吗,看来,今日的事情已经让沐闽疑惑到了一定的地步了,行走天地这么多年,还未见到额间有蔷薇花的男子,这可是人生一大稀罕事。
伊若舞站在暗处冷冷一笑,随即提步离去。
沐霖苦笑着看了一眼立于门边的楚芜莜和大祭司,以及已经被吓傻了的沐川道:“无忧姑娘,你医术高超,能不能为我包扎一下伤口?”
话还未落入空气中,酝酿衡量一番,沐霖就因失血过多昏倒在地,水色赶忙抱起了自家公子,眼神焦灼的望着几步之外的楚芜莜。
楚芜莜正要走过去,却被大祭司拉住了衣袖道:“蔷薇族。”
楚芜莜好看的眉拧了一下,但看大祭司了然于胸的模样,还是安下了心,看来,有什么事情已经完全的出乎楚芜莜的意料了。
月朗风清,虫鸣蛙叫。
洺奕立在楚芜莜窗前,看着清欢一脸认真的在捕食,时不时露出安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