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音转了转杯子,轻轻笑道:“听这话里的意思,你曾施恩于我?其实想想,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恩?我们不曾有仇,你们却能对我施以毒手,害得我到现在胳膊都是。”马音停住了话音,他没有细说他的胳膊问题,他也不想以此博得谁的同情。他只知道,他要报复!他要让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决不轻饶!
黄虹冷冷一笑,她倒也是没有想到马音的胳膊还有问题,以为他早就健康了。他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马音现在用的都是左手,相当于左撇子。怪不得用的那么顺溜,当日射的是他右胳膊的。
“是你调戏良家妇女在前,我才会帮助弱小!是你殴打我在前,他才会救我。是你要杀我在前,他才会伤你。是你无理不饶人,他才会下手!先不说对与错,江湖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没本事,就算死,也不足为奇!说到恩惠,那只是我眼瞎!我以为,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真正的坏人。
没有谁,天生就是恶毒的。没有谁,是一出生就是坏人的。只因为生活环境,人文环境的影响,才会让人的本质慢慢变化的。我以为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现在我才知道,我真TM的是个傻子!我太天真了!”黄虹言中,带着满满的恨意。那恨意似乎能够穿透马音的身体,要将他瞬间毁灭。
马音瞄着黄虹,读出了她眼里浓浓的恨意。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有一丝触动。她说的是,没有谁一出生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都是后天形成的。她以为,这种恶毒可以改变,自己又何曾没有那般以为过呢?
可他曾伤过,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小子?不,他做不到的。他发过誓,一定要他付出百倍的代价!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太不公平了。
他心中微荡,那荡漾的涟漪只源于黄虹眼底的恨意,无尽的恨意似是要吃人一般。
他甚至有些不解,眉头微拧,他也问了:“前几日曾见你哭的稀里哗啦的,那个男人,不是他,对不对?”
黄虹心中一骇,强作镇定:“你跟踪我?”
马音轻轻笑了笑,并不否认:“算是吧。”
黄虹气恼,却无可奈何。只能恨自己防范意识太低,不长脑子!
“我只是不明白,这两个人,你到底,喜欢哪一个?”马音的唇角偕着点点笑意,
却莫名的阴凉,令人害怕。
黄虹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马音亦笑,低低重复一句:“与我何干?是呀!与我何干?不过,我打人又与你何干?”
一句话,将了黄虹一军。黄虹恨,妙目生火,直烧人心。
马音愈发想要挑战这股恨意,对着严皓仪道:“赶快动手吧!”
严皓仪握着鞭子几经犹豫,黄虹胆颤的看着鞭子,生怕那一鞭子落在凌佐的身上。凌佐倘若挨下这鞭子,定然会没了生气。
严皓仪也终是下不去手,他同黄虹一样都明白这一边子落在凌佐身上和落在自己身上的差距。但是他又不甘愿平白挨打,于是鞭子挥出。只是变换了个角度,那鞭子是朝马音挥去的。
都不需要马音动手,他身边的人就已经抓住了鞭子。若搁在平时,严皓仪还能跟人打两下子。但他现在伤痕累累,根本无力与人搏斗。鞭子一带,严皓仪便被扯得趴在了地上。
他并不后悔,杀个人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话。不过细细想来,自小到大,他也的确没有真正杀过人的,打人那是常有的事儿。
马音冷笑:“给脸不要脸。”
只这一句,那扯住鞭子的人已然将鞭子扯离严皓仪的手里。空中一个转动,鞭子把手已经到了他手里。无需再将严皓仪绑起,直接朝严皓仪身上招呼。
“啊”严皓仪吃痛的大喊大叫,其中又夹杂N多纯粹骂人的话。问候马音的全家女性,其污秽不堪入耳。诅咒他族男性,其暴怒毒辣无比。
黄虹同样心疼,她知道一个人永远无法切身体会别人的痛苦。但此时,她不一样,因为她遭受了同等待遇。所以她理解,她知道,那有多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严皓仪不再破口大骂,只在鞭子印在他身上那刻抽动一下身子,便了无生气。
黄虹看的心惊肉跳,眼泪直流。她不知道这样的折磨,到底要持续多久。
终于,在严皓仪奄奄一息的时候,马音抬了下手。那人停手,几人离去。诺大黑暗的空间,徒留遍体鳞伤的三人。
毫无生气的凌佐,嘶嘶吃痛的严皓仪,以及嘤嘤啜泣的黄虹。在无边黑暗中,显得十分恐怖。
尤其是黄虹,她虽然挨了很多鞭子,但在三个人中也算是少的了。她的意识是最清楚的了,自责、愧疚、痛苦占据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毛细血管。
严皓仪痛的一抽一抽的,他的恨来的比黄虹要强烈的多。刻骨的恨,誓要报复。致其残废而不死,等他残废了,天天去损他一下,而且一定不能叫他死,必要他生不如死!
黑暗无边,再痛的人,也有困意,况呼黄虹发烧也?
不知何时,她已经进入了浅浅的睡眠。
严皓仪休养了好久好久,才勉强爬了起来。浑身上下,哪哪都疼。血迹斑斑,拖着痛苦无边的身子到了黄虹身边。
冰凉刺骨的手触碰到黄虹时,黄虹瞬间惊醒。看到一脸脏污的严皓仪,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阵心酸难过,两眼泪水一下子流出来了。
一天,仅仅一天而已啊!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已经被她拖累至此,叫她如何不难过?
严皓仪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黄虹:“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流血不流泪。”
又是这句话,黄虹的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纷纷落下。不过他倒是说的没错,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他可不就是挨打挨成这样,硬是一滴眼泪也没落吗?
男人和女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男人的痛,痛在心中。女人的痛,痛在眼里。
严皓仪忍痛给黄虹擦去脸上的泪,声音微弱的说:“没事的,我会让你安全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有的只是泪水和悔恨,黄虹带着哭腔满是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严皓仪勉强笑着:“没事啦,别哭了,瞧你,都不如花猫,呵呵。”严皓仪是真的觉得黄虹的脸很好笑,水一样颜色的泪,染上鲜艳的红,脏的比花猫都不如。只是现在他连肆意的笑都不能,每一下轻微的触动,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以至流血不止。
黄虹一阵心酸,哪怕她咬紧牙关,极力克制自己不让泪流出来,却也控制不了那泉涌的泪。她的心,似是五味杂瓶打翻一般。
她知道自己是个谈不上善恶的人,一直只是个普通人。谈不上坏,亦说不上好。对坏人没有绝对的硬心肠,对好人,没有绝对的软心肠,许是那一点点嫉妒。好人,总是假好人,令人厌恶的家伙。
然而严皓仪这家伙,坏的猖狂,坏的嚣张。却也算的一个好人,至少,他不曾真的伤及谁。
黄虹痛心,都是她不好,才会导致严皓仪落得这般田地。如果当时她直接走到镇上,就有一个人少了这一灾难。为什么自己要多连累一个人?
还是那句话,世上没有后悔药,有的只是悔恨的泪。
黄虹一直哭,一直哭,模糊了双眼。
她好想要回家,回到二十一世纪。
曾今,那是那么令她讨厌的地方。环境严重污染,空气严重污染,地球脏污不堪。人,那般不善。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是没有的。可是现在,她是那么的想念。
那儿,有她的家人。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她的亲戚。
那儿,有她的朋友,她的闺蜜,她的同学。
那儿,是她出生的地方。
那儿,没有仇恨。不,仇恨是有的。只是和这个时代相比,差距是多么的明显?
那儿,脏话成堆。真正动手的却是少数,乃至于人人都是出口成脏,但谁会随便打人一下呢?基本没有,没有谁想要惹祸上身。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我好想回去。我不想,不想在待在这个社会了。这儿,太残忍,太血腥了。
严皓仪屏息,他根本无力和黄虹说些什么。身体轻微动一下都很疼,更别提太高胳膊去帮黄虹解绳子了。
就算是正常人高高的举着胳膊都会觉得有些费力气,更何况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伤的严皓仪?可以想象,他有多疼。
严皓仪可以说算是耗费尽吃奶的力气,终于把黄虹给解救了。解是的,救么?还差一步。至少目前三人还无法出去,比较困难。
黄虹也全身是伤,背部,前胸,胳膊腿的无一不伤,只是没有严皓仪那样严重。被解了绳子,她本是想坐着休息一下,却不能。屁股好疼,马上爬了起来,一个大幅度又撕痛了其他伤口,痛不欲生。
黄虹这才知道,自己除了脚底板没伤,其他地方全是鞭子留下的吻痕。不说了,先让她哭会去。
严皓仪也全身是伤,但并不像黄虹那般在意。因为他不碰到伤口也疼的要死,干脆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