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澜那一晚吃了假死药,今天二皇子等人派人查看也不会发现端倪,司空寒趁乱将尸体带走,为了以防万一,甚至给莫宜立了一座衣冠冢。
藕生面色平和,一字一句道,“二皇子必死无疑。”
柳靖澜和司空寒相视一眼,“虽然说没有二皇子做阻,然而毒雾山的毒瘴已经没有了,日后进入毒雾山想必不少,你的拖拖人不可再食人肉了,若非如此,怕是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二皇子出现。”
藕生眼珠子转了转,重重的对着刘景澜点了点头,“怕是你们来毒雾山找我,另有他事吧?”
柳靖澜一怔,轻笑着点了点头,“我师傅身中奇毒,所有人举手无措,根本不识得这毒药是什么?师傅性命危在旦夕,所以我来找你也是想碰碰运气。”柳靖澜并不说,此毒只有藕生才能解。
藕生看着葱郁的茫茫大山,“这座大山之上天材地宝,比比皆是,然而险象环生,处处都是险境,对于外面来探索的人,是一场生死磨练,对于什么也不懂的拖拖人来说,何尝不是。姐姐,我要先将拖拖人安置好,才能跟你去。”
柳靖澜摇了摇头,“纵使是隐藏在大山之中又如何?又或者是翻过大山又能如何?山的那头还是人。人以群居,拖拖人生活作息落后,存活率也不及百姓,藕生你想要他们繁荣兴盛下去,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们融入人居,从此与平凡百姓无异,才是最好的,活下去的办法。”
排除异己是人之常情,当一个特立独行的种族出现在人群中的时候,人们的第一个想法,绝对不会是接纳,而是排斥和赶尽杀绝,只有当拖拖人,和当地的百姓融为一体,他们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藕生垂下了头,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他不就是被社会排斥的那个人,沉默了片刻,“我会让他们练习百姓常有的生活习惯,慢慢的融合进去。”
藕生眼神灼热的看着柳靖澜,那里面的狂热和痴迷,让司空寒的戒备心顿时警戒起来,长臂一伸,将柳靖澜揽在了怀里,“澜儿,师父的情况不容刻缓,拖拖人与百姓融为一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藕生深沉的看了司空寒一眼,“我就交代一声,让他们不要涉足人类社会,然后马上启程。”
经此一事,藕生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尤其是行为做事,照以前沉稳了许多,既不急躁也不阴暗,果然痛苦是成长的垫脚石啊,司空寒强制的将柳靖澜盯着藕生背影不动的头,转向了他自己这一边,柳靖澜皱起了眉头,“你做什么?”
“除了我,你不许看别的男人。”司空寒面无表情,十分霸道。
柳靖澜不得不承认,她对这样的司空寒毫无抵抗力,刚想要毫无顾忌的点头,藕生已经动作非快地整理好行装走了出来。柳靖澜又开始发愁,“我们三个人只有一匹马……”
藕生吹了一个口哨,一匹黑色的骏马从丛林中跑了出来,头顶上黑色的角若隐若现,马背上的鬃毛黑得发亮,强健的体魄,马背上竟然没有马鞍。
柳靖澜不解的看着藕生,藕生笑笑,翻身上马,动作干净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然后用得意洋洋的眼神挑衅地看了一眼司空寒,双腿一夹马肚子,马迎风跑起,藕生双手环胸,身子挺直,确实没有因为颠簸而有一丝颤动。
这样高超的马术,似乎人与马已经合二为一体,不用缰绳,不用马鞭,随心而动,随性而跑。
柳靖澜眼底欣羡不言而喻。
即便藕生的年岁稍长于司空寒,不过心智却与十岁孩童无异。司空寒脸色黑沉,也不与藕生多做计较,揽着柳靖澜的腰,轻快的翻身上马。铁血如临强敌,四只蹄子跑起来更加的勇猛飞快。柳靖澜吓得脸色上,手死死的抱着司空寒的腰身。
藕生余光一撇,见司空寒和柳靖澜二人紧密的姿势,眼眸一痛,心头上的骄傲,也被一盆冷水扑灭。
马速缓缓地降了下来,独家马竟然在路边悠闲地吃起草,一边等着司空寒和柳靖澜赶上来。
铁血停下了脚步,柳靖澜才敢直起身子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心脏却是止不住的跳的飞快,看着藕生脸不红气不喘,十分的羡慕。
柳靖澜兴趣十足的打量着藕生的坐骑,这是一头变异了的马?尤其是黑马头顶上的角,引起了柳靖澜十足的兴趣。
独角马似乎是察觉到柳靖澜的目光,马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高傲的眼神轻蔑的瞥了柳靖澜一眼。
而独角马这般举动,似乎是引起了铁血的怒气,铁血高声嘶鸣起来,前蹄竟然高高扬起,铺扑向了独角马。
独角马毫无防备,铁血的马蹄子正中独角马的马屁股。
柳靖澜响起了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独角马刚想发怒,却被藕生安抚了下来,这便是爱的感觉了吧?看着柳靖澜高兴,藕生本来沉闷的心,顿时也跟着轻快起来。
一路上铁血和独角马,互相竞争着,竟然不相上下,从漠北到清风谷竟然用了短短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到了。
门前打扫的白衣男子,看到柳靖澜回来,眼前一亮,手里拿着扫帚,飞快的奔了过去,铁血停了下来,险险撞到这个男子。
柳靖澜在司空寒的搀扶下下了马,紧张的看着男子,“是否是谷里出了事?”
男子重重地点头,“师叔快去里面吧,这种师叔离开之后,谷里就遇到了一次屠杀,大师叔受了伤,师公危在旦夕。”
柳靖澜听到最后,心里先是一急,却又突然反应过来,捉住了白衣男子的肩膀,“说,你是何人的徒弟,我师父什么时候危在旦夕了?又是怎样危在旦夕的?”
柳靖澜面色谨慎,审视着面前的男子,如今大敌在外,师傅昏迷不醒的消息,绝不可能对外宣布,几个师姐师兄必定守口如瓶,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柳靖澜笃定几个师姐师兄不可能说出这样的消息,那面前的这个男子是如何知道的?
白衣男子面色慌乱,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一圈,身子有泥鳅般,从柳靖澜的手中挣脱出去,好一个金蝉脱壳。
柳靖澜一把甩开了手里的白衣白衫,对着白衣男子追了上去,“说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我清风谷?”
柳靖澜眼神凌厉,司空寒一把匕首飞过去直中男子的小腿,男子,向前扑去,跌在了地上,藕生掏出了一把毒粉,倒是扔了个空。
司空寒翻身一跃,脚重重地踩在了男子的后背上,也切断了男子最后一次逃脱的希望。柳靖澜一下子拔出匕首,“说,你是何人?”
那男子冷冷一笑,对着柳靖澜淬了一口,“你死了不就知道了?”
柳靖澜眼神一闪,还没来得及伸手卸掉男子的下巴,男子,口中溢出红色鲜血,闭了眼,是断了气了。
柳靖澜缓缓地直起身,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有察觉到刺客要自尽的预兆?司空寒在死人的尸体上摸摸索索,藕生不屑的冷哼起来,“私人的便宜你也占?真是无耻。”司空寒不理他,仍旧摸索着,片刻之后,在死人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个刻着郭字的小木牌,当今时局,除了郭贵妃,地位最为显赫之外,还有哪一个姓郭的人,既然敢对清风谷下手?
柳靖澜目光紧紧的看着司空寒,显然已经相信司空寒已经找到了真凶。
“这块牌子,可是京城的那位?”
司空寒摇了摇头,将木牌递给了柳柳靖澜,“这人的确是京城的,却不是高高在上那一位。”
柳靖澜看到木牌上的郭字,眉头一蹙,“难道是,二皇子的生母,郭贵妃?”
司空寒面色严谨,眸子中熠熠生辉,“善恶到头终有报。”
藕生走到两人跟前,只觉得两人眉目传情碍眼的很,“不是说你师傅身患重病危在旦夕?不快带我去看看吗?”
柳靖澜一拍脑子,“快,快跟我走。”
于倾婉面色憔悴,看到柳靖澜和司空寒的身影,面上表情一松,有些急迫的看向两人的身后,当看到了藕生之时,不由得一愣,“这,这位是?”
柳靖澜径直走到虚尘子的床前,见虚尘子虽然气息微弱,然而却维持着最起码的生命体征,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就是鬼医。”
大师兄挞城,不由得质疑柳靖澜,“小师妹,你这是做什么?即便是找不到鬼医,也不能,临时拉回来一个凑数呢!”
藕生冷冷的从挞城身边走过,挞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顿时惊慌失措的看着藕生,手指指着藕生,手舞足蹈。
藕生已经身体力行的向大家证明了他的实力,没有人敢多说闲话。
藕生用手翻了翻虚尘子的眼皮,十分肯定的道,“无命。”
于倾婉脸色哀戚,“鬼医的意思是无药可救?”
藕生却是不理会于倾婉,眸子越过了于倾婉看向了于倾婉身后的柳靖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