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藤里的汁可以喝,并且还很甜,全营兄弟们的眼睛可就闲不下来了。不过,在这片开阔地里,也就那么五六棵树,还不一定每棵树下都有老藤。
这种藤对阳光的竞争相当激烈,一棵树下,最多长一根藤,有两根都相互不能容忍,非得要绞杀掉其中一根。就像现在的抗日战争,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一样。
等其中一根上了树,就会不断争夺阳光,慢慢爬满整棵树,将叶片覆盖住树冠,直到整棵树因为没有阳光而枯死。树倒,藤也随之死去,但他的种子,却埋进了腐化的树叶里,只等一棵新的树开始生长,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没有树,这种藤就不能生长甚至茂盛,而这藤一开始茂盛,却又是树的噩梦。
李子云站在一棵树不远的地方,正在挖单兵坑,一个兄弟跑来告诉他,说这种老藤里有水可以喝,只要砍断掉,里面就了水了。
他一听,眼睛立马就看到自己身后的那根藤,刚才其实已经看到过,只不过不知道里面有水可以喝。
“嘿!这里不就有一根藤吗?”李子云铲子一扔,从身后抽出刀来,快速来到树下,抓起那根老藤就要砍,挥起的手,却让人给托住了没能砍下去。
“这藤是老子们的,你不能砍。”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伤兵托着他的手,没让他砍下去。
“凭什么说是你们的,你们没来我就看到了,只是没有砍而已。”李子云想挣脱那兵的手,挣了几下,竟然没挣脱。
这伤员叫马保才,是一连的机枪手,人高马大的,虽然负了伤,却仍然力大无比。
李子云没能挣脱马保才的手,马上一换手,刀就到了右手上,恶狠狠地说;“松手,不松手砍伤了别说我伤你。”李子云的右手朝老藤砍去。
谁知道刀没砍到老藤上,李子云的右手又让人给抓住了。
“你他妈还是个左撇子,力气不小嘛。”马保才是嘲讽李子云。
两个人一左一右夹住李子云,让他动弹不得。“你两只猪戳个,想打架吧?”李子云用醴陵话骂起来。
听他这样一骂,有几个兵马上围拢过来。
“兄弟帮忙,哈哩呷住我嘞。”李子云用醴陵话对来的几个兵说。
“咯还得了,以为自己长得高吧。”一个兵也用醴陵话问。
“我都要不得哒,我先看得个老藤,哈哩不肯我多。”李子云为自己申辩道。
“情打。” 两个兵冲上去,拉着刚才两个兵,想把他们拉开,却怎么也拉不动。另两个兵也冲了上来,假意去劝说他们二人,一推一拉之间,马保才和那个兵的肚子上,竟然嗵嗵地挨了两拳,痛得他们赶紧松了手。
马保才嘴里嗷嗷叫起来,说;“你们打人,你们打人。”
“啊!你看见谁打你了,我帮你打回来。”一个醴陵兵对他说。
“我没看见是谁呀。”马保才忍住痛说,他也确实没看见是谁打了他。
“你又没有看见是谁打了你,可不能乱说呀。”李子云对马保才说,
“你们是一伙的,老子找连长说去。”马保才捂着肚子,站起来四下张望着,看样子是真想找到连长说理。
躺在地下的几个伤兵也嚷嚷起来,说有人打人了。不过,他们也只看到马保才捂着肚子叫痛,并没有真正看到是谁打的。
“你们没有看到是谁打的就不要乱说哦。”李子云重新拿下起砍刀,一刀把老藤砍断,接了一缸子汁液,自己没喝,递给那几个伤兵先喝了,自己只在断口喝了几口,剩下的水,就给了几个来帮忙的兄弟。
马何才那里还记得砍老藤喝水的事,到处去找连长去了。
不久,杨浦清过来,厉声喝问;“你们这帮龟孙子,没事就打架是吧。”
李子云已经去挖坑了,见连长过来,说;“我们没打架,只是为了争一根老藤起了点小冲突,不信你问那几个哥们。”
“你们看到谁打他了?”杨浦清问那几个伤兵。
“我们没看到啊,只见他们争执了几句,你们说是吧。”有个伤兵说。
“没打没打!”几个伤兵也开始帮腔。
“现在的事够多了,少给我惹事,小心回去关你们禁闭。”杨浦清骂了几句,当他看到那已经被砍了的老藤,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责怪谁,看了一眼马保才,说;“你也是,没看清是谁打你就告状,真会惹事。”
看着连长离开的背影,马保才觉得那个冤哦,有理都没地说去。
其实,这片开阔地里的五六棵树下,都有那种老藤,除了王泰诚砍了一棵树下的,李子云和马保才争的一棵树下的,其余树下的也发生了争执,有一些是营长王泰诚出了面才摆平,但都基本上是给伤员先喝,保证了军心的稳定,但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这藤砍一根就少了一根,并且不会重生,喝一次就没了第二次,必须得有个相对长远的办法来解决。
现在只是喝水问题,还有吃的问题呢,相信马上就会显现出来。
马上突围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待大部队来解围,解围之前,总得要想办法生存下去呀。现在,鬼才知道大部队什么时候会来,况且,桥也烧了,架桥也是根本行不通的。
“罗别,过来。”王泰诚喊报务员罗别跟他走。
罗别背着步话机,随王泰诚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你再跟国老板联系一下,看大部队啥哩时机可以来。”王泰诚吩咐罗别联系团部。之前曾经联系过一次,但联系不上。之所以把罗别叫到没人的地方联系,是怕兄弟们知道和团部联系不上,从而动摇军心。
罗别打开步话杨进行联系,依然是联系不上,对方没有反应。
“是不是你个机子有问题哦?”王泰诚问罗别。
“不可能呗,你看我个机子都蛮好,指示器都有光。”罗别指着自己的步话机说。
“那就是怪事哒。”王泰诚陷入沉思。
“会不会是团部个机子出哒问题哦。”罗别说。
“有可能,算哒,联系不上团部个事,你不要乱港哦,相信总会联系上,慢慢来。”王泰诚嘱咐了一下罗别,然后就和他一起走了回去。
好在只要他不说,其他兄弟就不会问这个事。
“小飞,去通知各位连长,来营部开会。”王泰诚对小飞说。所谓营部,就是他在的地方。此时的小飞,正在花名册上登记各连伤亡情况。
听到营长喊他去通知各位连长,他放下花名册就走了。王泰诚拿起花名册看了看,翻了翻,才知道全营基本上死了三分之一的兄弟,还不包括受伤的。
不久,张大开、杨浦清、李之逸、牛大喜都来了,张一林也被两个士兵押着走了过来。
来到“营部”,王泰诚让两个士兵走了。
“现在的情况,大家已经知道,我就不废话了,各连的伤亡情况我也知道了一些。现在,整体的情况虽然不太乐观,但也还没有走到最糟的时候,刚才跟团部联系了一下,还有联系不上,我相信是有原因的,但这个事不能公开,只要我们知道就行了,告诉大家,是让大家心里有个底,也好掌握部队。我的意见是要坚持下去,相信团部不会让我们自生自灭的,但要在团部找到我们之前,大家都能活下来,鬼子还没打跑不是,而要坚持下去,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取得各位连长的同意。”说到这,王泰诚环顾了一下各位连长,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你拿主意就是了,我们侦察连坚决支持。”李之逸第一个表态。自从知道了营长也是醴陵人,李之逸连先前有些傲慢的脾气都变了,只要营长提要求,他没有不支持的。
“先说吧,什么办法?”杨浦清说。
“对的话,我一定支持呀。”张大开也说。
牛大喜没有开口,张一林也不想说什么,他一个新来的营副,说什么也没有人听。
“第一,我想把全营各位兄弟手里的食物集中起来,重新进行统一分配。”王泰诚说,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为什么呀?”张大开问。其他几位虽然没有开口,相信也有同样的问号。
“第一,我们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第二,各位伤员的的身体,更需要食物,第三,没负伤的兄弟,可以在林子里找到吃的东西,虽然可能不会有营养,但填饱肚子没问题。”王泰诚说。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办法,谁******打仗能保证不负伤,照顾好伤员就是为了照顾好我们自己嘛。”李之逸第一个表示赞成。他的侦察连伤亡最小,也没有参与过突围行动,食物的损失也基本没有,如果要贡献食物出来,侦察连肯定最多。
“既然李连长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反对么,就这样,我马上增下命令,晚了可能又会消耗掉许多吃的东西了,哈哈!”杨浦清说。
这样一来,张大开和牛大喜自然不好反对了,也说了同意二字。
“营副,你看呢?你可没有说话哦。”王泰诚问张一林。
“我当然同意,哈哈,我也是伤员呐。”张一林大笑起来。
“你这个伤员例外,因为你是个军官,哈哈!”王泰诚说完也笑了。笑完一抬头,看见理惠先手里拿了一样东西,在大家身后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