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戈:“我想,特务团的宿舍可以在原地,可以考虑也修成两层楼,占地小一半,就可以腾出一块地给锻造车间了。”“不行不行!我们的战士要打仗,要紧急集合,还要上楼下楼的,那怎么搞得赢?不行不行!”欧德海的大头摇得向拨浪鼓一样。
赵振戈:“这个我们都再考虑考虑。”
响天雷突然发出了疑问:“修两层楼,钱够吗?”
赵振戈:“我们就地取材。你们看,那边的山体是页岩,可以做墙,也可以做房顶。”赵振戈叫身后的战士递过一片页岩,他拿给大家传看,两尺见方的一片灰褐色页岩就像一块瓷砖。
赵振戈:“这是我们八路军第一个正规的大型兵工厂,这也是我在苏联学习时的一个梦想。我们要尽我们的能力把这个兵工厂建得最好!”
大家都说“对”,“那是必须的”,“好啊”。
这时,方小双往这边奔跑,只听他喊道:“欧团长!有情况!”方小双跑到赵振戈、欧德海跟前,正要开口,欧德海打断了他,说道:“方小双,一惊一乍的,还像个老百姓!好好说。”
方小双立即立正敬礼:“报告团长,我们哨兵发现对面山林有烟火。”
“哦?”欧德海看了赵振戈一眼:“老赵,我去看看。”
赵振戈对杨所长等说:“你们几个继续找找规划中还有什么问题,我和欧团长去看看。老欧,我们走!”赵振戈、欧德海、方小双和几个战士向山谷外跑去。
山林里,欧德海、赵振戈、方小双等十来个人在森林里一路小跑。
黄龙山是太行山在山西境内的一部分,山高林密,峰峦叠嶂,不要说一个人进到山里就像一颗盐洒在了湖里,一下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几十百把人进了这深山密林,也照样是渺无声息。那个年代,出了少数猎人进山打猎外,基本没有人会到山里去。怎么会有烟火?更何况现在是战乱的时代?巡逻队报给哨亭的消息,不会有假,赵振戈一下想到了老猎人方公术的牺牲,难道还是那帮日本人?那次冷枪事件已过了一过多月,欧德海亲自带领特务团战士搜索了多次,没有发现什么情况,难道这些鬼子又来了?
他对欧德海说:“老欧,我看是那帮鬼子还在山里。”
欧德海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说我们十多次搜山都白搜了?”
赵振戈:“是白搜了,因为他们跑了,我们能找到什么?日本鬼子从一开始就在阻止我们建兵工厂,已经捣乱了好多次,我看他们是不肯罢休的,你看,他们现在又来了。”
欧德海:“那不一定,难道就没有别的情况”
正说着,只听方小双喊道:“团长,就在前面!刚才起烟的地方就在前面!”
山林中一块空地,大约二十来个平方米,空地中央有刚灭的篝火,还有一些生活垃圾。赵振戈捡起一个踩扁的空火柴盒,上面印有日文。
赵振戈:“老欧,你看,还是那些日本人!看来,他们是咬住我们了。这里一定是他们的一个临时据点。老欧,特务团的防务计划我们得提前抽时间专门研究了!”
欧德海:“他奶奶的,哪天给他来个一锅端!同志们,搜!”
在兵工厂筹备组宿舍里,赵振戈正在一个煤气灯下绘制厂房施工图。画了又擦,擦了又画。肚子有些饿了,“咕咕”直叫,他拿起一个碗下意识地一喝,可是碗里空空如也。
赵振戈又在桌子抽屉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一个红枣,他满意地放进嘴里。
赵振戈又开始绘图,然而饥饿难忍,终于,他出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过一排房间,来到了炊事班,他看看左右无人,轻轻地推门而进去。
赵振戈轻手轻脚地在厨房里寻找食物,终于在蒸笼里找到了一根蒸红薯。这时有脚步声走来,赵振戈赶紧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原来是炊事员老汪头,他推门进来,在锅里舀了一桶热水,正要出去,好像感觉有些异样,转身回来查看,他打开蒸笼,那一根红薯不见了!老汪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是哪个馋鬼,这是给赵厂长留的宵夜啊!”说罢,他又走到赵振戈藏身的粮食口袋前,又闻又听,“不可能是老鼠?对,老鼠不会揭锅盖。罢罢罢,赵厂长你就忍一宵吧。”
粮食口袋后面的赵振戈手握红薯,屏住了呼吸。炊事员好像没有发现什么,走了出去,反手把门锁上了。
赵振戈叹了口气,把红薯揣进兜里,翻窗而出。赵振戈回到屋里,拿出蒸红薯,红薯已经压成了红薯饼。
第二天,阳光已经照进了窗户,赵振戈还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闪烁着一层金光。
敲门声响起,赵振戈揉揉眼睛伸伸懒腰。
赵振戈问道:“谁?”
敲门的是炊事员老汪头,他手里端着两个碗,一大一小:“赵厂长,给你送早饭来罗!”
赵振戈:“进来,进来。”赵振戈说完忙把桌子上的红薯皮藏起来。
炊事员端着一大碗玉米糊、一小碟咸菜和一个玉米面窝窝头进来了。炊事员是个四川人,他放下热腾腾的小米粥:“赵厂长,今天的早饭你就将就一下罗,昨天夜晚晓得那个龟儿子把你的那根蒸红苕偷起跑罗。说不定是砍脑壳的耗子,皮皮都没得留一块。”
赵振戈:“哦哦,没有事,没有事,那个吃了都一样,都一样。”
黄龙山静谧的山谷迎来了改变命运的这一天。
山谷成了工地,特务团的战士和兵工厂工人都在这里忙碌。
厂房的墙已经砌起了三尺来高,砌墙的、和浆的、搭架的、锯木的、推车的……几个干部拿着图纸在指指点点。
赵振戈在各处转悠,来到一大排临时工棚工地,赵振戈使劲摇摇立柱。赵振戈对一个工人说道:“同志,这样不行,柱子还要深个半尺,不然,大风大雨一来,挺不住!”
工人回道:“桩都打好了,怎么办?”
赵振戈:“叫你们领头的来。”
工人:“我就是。”
赵振戈:“响天雷呢?”
工人:“他叫我在这里负责。”
赵振戈:“好,你听着,全部再往下打五寸!”
工人:“好吧。又白干半天了!”
赵振戈来到山谷的一头,这里是特务团营房工地。
欧德海在和一个战士啦大锯,孙刚在刨木条,其他的在砌墙、整理页岩。
赵振戈:“老欧,我明天要到总部去,后天回来。你们特务团营房的地势最低,又紧邻河流,我觉得你们应该首先把防洪堤修好,再修营房,你看呢?”
欧德海:“这么条河哪来洪水?我看没有必要。”
赵振戈:“可是,图纸是这样定了的呀,这可是经过军工部审批的!”
欧德海:“图纸是人画的嘛,为了让战士们早一天住进新营房,灵活一点有什么关系。”
赵振戈:“不行,建设兵工厂是原则问题,图纸和计划是不能灵活的。”
欧德海:“你你,老赵,你的原则性又来了!”
赵振戈:“老欧,看你是个耿直的汉子,怎么就那么喜欢灵活。这次你听我的,先修防洪堤。”
欧德海:“嘿,这次我就不听你的。”
赵振戈:“老欧啊,我们有什么没有沟通的下来再沟通,可不能拿工作来开玩笑。”
欧德海:“谁和你开玩笑!”
赵振戈:“好,我话说到了这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振戈转身走掉。欧德海把大锯一甩,双手叉腰,张着嘴大口出气。
在八路军军工部办公室的桌子两端,军工部谢部长对着赵振戈说话。
谢部长:“老赵,你的方案总部也考虑到了,要解决造枪的钢材问题,必须派一个特工去原城潜伏,负责采购运输。保卫部谢副部长那里已经筛选了六个人,到时候你决定吧。”
赵振戈:“那行,谢部长,什么时候看人?”
谢部长:“下午吧,还有两个出去执行任务明天才能回来。今天你先看四个,你一个一个接触,深入一点,详细一点。”
赵振戈:“好。”
谢部长和赵振戈来到保卫部的院子。章副部长迎了出来,一路打着哈哈,“哈哈哈,来了,来了,欢迎欢迎!”
谢部长给双方作了一番介绍:“赵厂长,这是保卫部的章副部长。章副部长。这位是直属兵工厂厂长赵振戈。”
章副部长又做了个他擤鼻涕的招牌动作,伸手和赵振戈握手。赵振戈有过瞬间的犹豫,还是和章副部长握了手,抽出手后悄悄在自己的裤腿上使劲擦。
章副部长依旧热情:“今天我一大早就接到副总司令和参谋长的电话,无条件支持兵工厂的要求。我保证让赵厂长满意。我们先看看吧,跟我来。”说着就领着赵振戈和谢部长往院子后面走。
一个有二十一、二岁的战士正在击打沙袋,一米八的个子,满身肌肉疙瘩。章副部长对赵振戈说:“这是第一个候选人。”
赵振戈:“这个好像年轻了一点,经验不会很丰富吧。”
章副部长:“哪里哪里,他十二岁就给地下党送文件,经验可丰富了!”
赵振戈:“他在城市里工作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