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射班的战士回到营房宿舍,唱着歌,哼着曲儿宽衣解带。
小四川:“今天聚餐好巴适哦,特别是那个卤蹄子,又香又糯又经嚼。”
小四川是在四川达县开江参加的红军,当兵好几年,走南闯北还是一口四川话。
方小双:“川老坎,你看。”
方小双拿出一个荷叶包,打开给小四川看,荷叶里包着两根卤猪蹄。
小四川:“嘿!你还会打埋伏嗦,我吃点!”
方小双:“嘴馋,今天聚餐孙班长执勤没有来,这是连长叫厨房给他留的。”
小四川:“哎呀,孙班长现在都没得回来,绝对是到寡妇那儿打牙祭去了,还稀罕你这两根猪蹄子,人家吃人脚杆都吃饱罗!”
方小双:“你敢肯定他吃饱了?”
小四川:“那个龟儿子乱说。”
众战士:“分了,分了,大家吃!”
方小双:“好!谁有酒?”
孙候世:“我有!”
小四川把刺刀抽出来:“我来分,老子在屋头杀过猪的!”很快,小四川用刺刀把猪蹄切成了小块,大家一哄而上,一人拿一块啃起来。孙候世把一个军用水壶传给战士们,一人一口,大家吃得热闹,啃得骨头满地。
小四川:“孙班长一点都没有吃也要不得,我给他做个猪蹄冻。”小四川在地上、在桌子上把骨头都收集起来,放在大搪瓷缸里,从军用水壶里的水洗了一道,在煤油炉上用火熬。
孙候仕:“川老坎,你也太缺德了,偷吃了人家东西,还要整人!”
小四川:“啥子哦,你跟班长是亲戚,你不要开腔,搞耍嘛,何必正起三股筋,对不对?”
恰好,这时孙刚推门进来了,他鼻子一吸:“嗯,好香!什么东西?”
小四川:“班长,你到桃花寨吃饭没有?”
孙刚:“来回几十里还来得及吃饭?你真以为我是神行太保哦。”
孙候世:“那你跑那么远去干什么了?去吃奶了吧?”
众战士笑翻了,孙刚上前给了孙候世一巴掌:“你他妈想吃奶,炊事班的老母猪刚下了仔,奶多,快去!”
众战士一齐喊道:“孙猴子,吃猪奶!”
小四川大叫一声:“糟了!”
孙刚:“什么事?”
小四川:“没什么,没什么?你还没有吃饭,我们给你做了猪蹄冻。”
孙候仕:“我这儿还有个烧饼。”
方小双:“班长,我还有把花生。”
赵雨:“班长,我这儿有个鸡蛋。”
刘大成:“我还有半壶酒。”
孙刚:“够了,够了,都拿出来!”
大家都把东西送到孙刚面前。孙刚吃着花生,喝着酒。
小四川:“班长,猪蹄冻可好吃了。”孙刚用筷子夹起一块猪蹄冻,吃了起来,大家都很紧张。
孙刚:“嗯,好吃,好吃,真好吃!”众战士忍不住又笑又跳。
这时,欧德海查哨到了试射班班,推门进来:“别闹了,大家要提高警惕,最近敌情紧张。”
第二天下午,通讯员叫孙刚到团部去一趟,孙刚心想,是不是我昨天没有请假跑了桃花寨一趟,被哪个龟孙子打了小报告,管他的,挨骂去吧。
孙刚进了团部办公室,立正,敬礼:“报告!”
欧德海:“老孙,恭喜你了。”
孙刚:“团长,有什么好事。”
欧德海:“老孙,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叫团长了,在江西,你还是我的班长呢。”
孙刚:“哎,我是个老落后了。”
欧德海:“老孙,你也老大不小了,经审查研究,组织上批准你和李花萍的结婚了。”
孙刚一拍大腿:“太好了,我今天下下午就去告诉李花萍!”
晚饭后,孙刚给试射班安顿好,就往桃花寨跑去。天黑了,大汗淋漓的孙刚“嘭嘭嘭”敲着李花萍的门。
李花萍:“谁呀?”
孙刚:“是我,快开门!”
李花萍开了门。
李花萍:“哎呀,深更半夜的,鬼在追你啊?”
孙刚:“进屋再说,进屋再说。”两人进了门,李花萍把门别上。
李花萍:“看你,一身汗,来,衣服脱下,我给你擦擦。”
孙刚:“别忙,花萍,我告诉你,组织上批准我们结婚了!”
李花萍:“真的?”
孙刚:“真的,不然我这么晚了跑来干啥?”
李花萍一下跳起来骑在孙刚的腰上,双手挽着孙刚的脖子,喜极而泣:“好了好了,这下可好了”
不知何时,小草抱住了孙刚的大腿,孙刚慈祥地叫道:“小草!”
李花萍蹲下来:“小草,叫爸爸!”
小草:“爸爸!”
孙刚一把把小草抱起来,又搂住李花萍:“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们明天去村公所领结婚证!”
小草睡了,孙刚趴在李花萍的身子上,说道:“我今天是请了假的,今晚我们好好睡一宵。”
李花萍:“看你心急火燎的,反正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吧。”
孙刚扯开李花萍的肚兜,上去就是一口,含住了那粉红的****,旋即又退了出来,瞪大眼睛问李花萍:“这就怪了,怎么那孙猴子知道我吃你的奶呢?”
李花萍:“你这个憨包,男女那点事,那个不晓得啊。你真傻!”
孙刚:“我怎么就不知道,上次还是你叫我吃的。”
李花萍:“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老红军,你吃你吃,吃死你1”
炕那边,不知小草怎么醒了:“妈妈,我要吃奶奶。”
结婚的好日子很快就到了,李花萍的家焕然一新。
邻家的桂花嫂、田幺姑等五六个大姐和张婉花在给李花萍布置新房,有的在整理土炕,有的在剪窗花,有的在贴窗花,有的在洗茶缸……
墙壁刷得雪白,房顶也加了顶棚,窗子贴了窗花,炕上换了新的芦草席,摞着新被子,新枕头,小柜子上放了两个保温水瓶,墙上的大方镜子贴着一个红双喜,到处擦得亮晶晶的。
桂花嫂:“花萍妹子,这男人啊,就是一个大孩子,你这当妈的,可不能惯着他,你越对他好,他越骄横,越不听你的话。”
李花萍:“我们女人可不能给男人当妈。这男人啊是水,这女人嘛是土。没有水,土就会被风刮走;没有土,水就要到处乱流。只有在土中加了水,捏成一个泥娃娃,就一辈子分不开了。”
田幺姑:“花萍这把土,不好捏,可是要水多的男人哦。”
众人 “哈哈哈!”笑起来。
张婉花:“哎,花萍姐,你那个孙刚爱不爱说笑话?”
李花萍:“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实称人,说不来什么笑话。”
袁琳姐:“女人嘛就是喜欢能让她笑的人,可真正爱的呢,却是让她哭的人。”
桂花嫂:“花萍妹子,这女人就是一粒种子,要是撒到了肥地里,她就会开花结果,乐呵呵过一辈子;要是撒到了贫地里,她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辈子只会流眼泪。你那孙大哥,一看就是块肥地!”
袁琳姐:“是啊,桂花嫂说得对,女人一生最大的不幸,不是生逢乱世,而是嫁给了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我看你那个孙刚,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刘大嫂:“花萍妹妹,这男人哪,你要他一辈子记住你,就是要让他觉得他对不起你。我姥姥说,男人一辈子最不能忘的女人,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也不是他最恨的女人,更不是他抛弃的女人,而是他最对不起的女人。”
桂花姐:“我说,这男人是风筝,女人是掌线的人。这风筝注定是要随着风起飞的,风大了才能飞得更高,线长了才能飞得更远。可他飞得再高、再远你还牵着他的线,这才叫本事。”
田幺姑:“哎,花萍还真有本事,这次的风筝线栓到了一个老红军!”
众人:“哈哈哈!”
孙刚站在营房门口,一群人围着给他打扮。
孙候仕:“这军帽压低一点,斜一点,太正太高,就是个大土帽。”
刘大成:“班长,你这军装裤子太短了一点,来,把裤腰扎矮一点。”
方小双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剃刀:“班长,谁给你刮的胡子,还留那么几根给苍蝇打秋千啊?来来,我再给你刮一刮!”
孙刚:“哎呀,结个婚还这么复杂,不结了!”孙刚挣扎着摆脱这些热心人。
众人:“要结,要结!”
刘大成:“班长,你这是代表我们特务团的军容风纪,马虎不得。”
孙刚:“你们巴不得把我赶走,我那天就是要把李花萍接过来,住在这儿!”
孙候仕:“算了,算了,你不要接过来,有个团长两口子就够了,再加上你们两口子,我们还睡不睡觉了。”
这时,欧德海来了:“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啦?”
众战士:“团长好!”
欧德海:“我们特务团到黄龙山,这军民联婚还是头一遭。嗯,老孙,很精神嘛!我这个证婚人也该打扮打扮了,来,小双,也给我刮刮胡子。”
方小双拖来凳子,让欧德海坐下,给欧德海刮胡子,刚一上脸,欧德海就叫唤了:“哎哟,方小双,你是在剐我的皮呀?”
方小双:“哦哦,对不起,团长,忘了给你打打肥皂了。”众战士都笑了起来。
欧德海:“兄弟们,今天,我们把你们孙班长送到桃花寨,就是移风易俗。自古以来都是送新媳妇,我们今天是送新郎官儿!哈哈!”
孙候仕:“团长,瞧,人家桃花寨的村长来了,代表娘家人来接新郎官儿了!”
欧德海:“算了,我这胡子也不刮了,将就将就吧。”
桃花寨村长带着一帮人走过来,欧德海起来赶忙去应酬。
方小双拿着剃刀追上去:“哎,团长,胡子才刮了一半,才一半!”
黄龙山的山路上,送亲的队伍一长串。队伍前面,是战士的小乐队,吹吹打打,赵雨单手吹着唢呐。后面是战士秧歌队二十个人,他们栓着红绸,跳着大秧歌。战士们的大秧歌扭得很有当兵的特色,豪放、粗狂、简单、有力,也有点笨拙。后面是欧德海骑着马,一个警卫员走在后面。紧跟着的是孙候仕,他牵着一匹披红挂绿的战马,孙刚戴着大红花骑在马上,殿后的是桃花寨的村长等人。整个队伍喜气洋洋,热热闹闹,就差一顶大花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