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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情系

群兽滚滚,尘烟蔽天,众人在兽群之中结成圆阵,朝着击鼓驭兽的黑衣人所战的方向不断推进。

一路上也不知杀了多少凶兽,四周的凶兽踏过一片片血肉,鲜血的气味充斥鼻腔令人作呕,众人杀地双眼通红,眼看着距离击鼓驭兽之人所立之处越来越近,心中却纷纷觉得距离那黑衣人越来越远,似乎终尽全力也永不可达。

低沉的鼓声似乎越来越遥远,如有人在耳际诉说离别之语,渐行渐远,终不可闻。众人心头无不失落万分,眼神渐渐离散,甚至出手都渐渐放缓变慢,显然是遭受鼓声蛊惑,心智逐渐沉沦。

而在兽群之中一道背生双翼的黑影正在悄然接近夏初雪等人结成的圆阵,手中一柄黑色长刀散发着无边煞气,其所行之处,身边凶兽纷纷避让。

“啊——”夏初雪忽然一声痛呼,众人听得一惊,意识顿时集中,纷纷望向夏初雪。

原来众人之中惟一未受鼓声蛊惑的便是幻术造诣深厚的萧疏雨,不过萧疏雨的幻术在于双瞳,平时对战中极少使用。当众人灭掉狮头鹰群之后,萧疏雨便隐隐觉得鼓声有所变化,待其发现鼓声之中居然夹杂幻术之时,众人已经不知不觉迷失其中。

萧疏雨适才使用天赋之力杀掉幻音隼耗费太多真气,此刻眼看众人陷入幻术之中,兽群即将攻破防线,苦思之下只得猛然一口咬在夏初雪的脖子上。

夏初雪识海广袤,而且已经凝结灵元,精神力十分强大,本不易被幻音所惑,但此刻怀抱萧疏雨,一股淡淡的体香让他心神狂跳,意志难以集中,才着了道,忽然脖子上一阵疼痛竟如撕裂识海般的剧烈,让他脑中一清,痛呼出声,声音夹杂灵识之力,远远荡开。

众人只觉得耳边鼓声渐渐迷离,忽然被尖叫声一激,鼓声刹那消失,却又刹那响彻耳际。

望向夏初雪的众人背后均是惊出一身冷汗,还未回过神来,忽然一道漆黑刀气自兽群之中荡漾而出,眨眼已至夏初雪眼前。

一股死亡气息让夏初雪汗毛乍起,眼中忽现双瞳,瞳中反射出刀气轨迹,只见刀气所过虚空之中浮现一道道黑气缠绕而上,最后形成一片锋利的漆黑薄刃。

薄刃如线,刹那临近夏初雪额头,夏初雪几乎来不及反应,只得吐气开声,一剑斩出。

檀中气丹疯狂旋转,一股股真气狂涌而出;心脏每一次强劲的脉动都泵出一股青色融入血液;识海中黑炎翻腾,不断吸纳虚空灵力。这一切不过都是在夏初雪挥出这一剑的那一刻瞬间发生。

这一剑如羚羊挂角,仿佛是感觉到死亡威胁之时的本能一剑,也像是早已演练千遍烂熟于心的一剑。这一剑眨眼而过,在空中划出一道同样玄奥而漆黑的痕迹。

“叮!”黑光自刀剑相交之处迸射而出,站在其周围的易杰与孤舟一横只感觉到眼前强光一暗,然后劲风袭来,吹得人肌肤生寒,不由得同时退开数步。而周围的凶兽更是被黑光洞穿无数,一时间夏初雪周身五米之内除了其与萧疏雨再无一活物。

夏初雪大口喘息,浑身汗湿,仿佛刚从水里出来。

萧疏雨紧紧抱着夏初雪,没有一丝嫌弃,反而双眼迷离,粉颊似火,同样喘息不已。

拄剑而立的夏初雪双眼明亮如雪,不惊反喜,他清晰地感觉到刚才的那一剑汇聚了他的精气神,是他至今为止凭自己之力斩出的最让其满意的一剑,因为这并非他之所学,而是属于他自创的一招,惟他独有。他相信再经打磨,便可以完全掌握这一招。

但夏初雪仍是皱了皱眉,因为他虽然破了这偷袭的一刀,但却丝毫没有发现偷袭之人的影子。

“咚”、“咚”鼓声猛然响彻,群兽惊乱,继续嚎叫着朝着夏初雪等人狂扑而来。

经过接近一个时辰的激斗,众人都有不小的消耗,但兽群滚滚,似乎没有尽头。

一头十来米的大地懒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带起一片黄刃残影将两头双角犀掀入高空,正朝着兰思剑砸去。

碧水龙马兽喷了一个响鼻,昂首奋蹄,将两只夜狼生生踏死,兰思剑端坐马背,长鞭一挥,啪啪两声将两只双角犀抽飞出去,其中一头双角犀哀嚎一声,直挺挺朝着一只铁爪灰熊落去。

铁爪灰熊被砸得一个踉跄,双目如血,翻身双爪生生插入双角犀后背,只听一声咆哮,双角犀被生撕两半,血雾漫天而起。

然而还未等铁爪灰熊咆哮结束,大地震颤,一只獠牙象忽然自漫天血雾之中狂冲而出,两根巨大獠牙将铁爪灰熊刺穿,顶着铁爪灰熊一路狂奔,直冲玉炉寒而去。

玉炉寒双臂一展,两道白玉水袖猛然激射而出,狠狠抽打在铁爪灰熊的背上。獠牙象一声怒吼,身体微微一晃,庞大的身体重重往地上一顿,一道土浪翻滚而出,袭向玉炉寒。

玉炉寒冷哼一声,双足一点,轻轻跃起,两只水袖猛然挥出,水袖之上缠绕着一道道碧青火焰,在水袖之巅隐隐汇聚出一道碧青剑气。

“砰”地一声,挂在獠牙象两根巨型獠牙上的铁爪灰熊猛然炸开,血花四溅。

血花散开,只见那只獠牙象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轰然倒下,额头之上一个巨大血洞血流如注。

然而獠牙象刚刚倒下,玉炉寒双脚还未落地,两道漆黑而犀利的刀气自獠牙象之身后忽然激射而出,一刀斩向玉炉寒腰间,一刀斩向玉炉寒落脚之处,端是阴狠无比。

玉炉寒双目一紧,这分明就是偷袭夏初雪之人再度出手,而且出手更加狠辣。

玉炉寒毫无慌乱,双手一抖,水袖陡然收入袖中,手中换做一柄青色长剑,剑柄一道青火印记,栩栩如生。

玉炉寒双目微闭,全身真气澎湃。只见其手中长剑之上生出一道道碧青火柱,缠绕盘旋,动静便在一念之间。

这时忽闻一声震天鼓声,如敲在心头,众人无不感觉全身被无形之力一束,几乎无法呼吸。

玉炉寒全身一僵,长剑之上火柱砰然幻灭,全身真气如潮水般退去,而此刻两道漆黑刀气依然临身。

“不!”孤舟一横大喝一声,全是后悔与愤怒,忽然双目爬上一层血丝,朝着玉炉寒一步踏出,沉腰坐马,吐气开声,一拳轰出。

只见孤舟一横拳头之上金焰一闪而灭,并且拳头所过之处荡起层层涟漪,每一层涟漪荡出,孤舟一横脸色便紫红一分。

被自身真气反噬的玉炉寒喷出一口鲜血,眼看着漆黑刀气临身,自知死劫难逃,但眼中却无惧意,反而转头看向孤舟一横,却见孤舟一横猛然轰出一拳,脸色顿时一变,既是温柔又是着急,难以言说。

锐利的破空声如死神催命的镰刀切向玉炉寒腰间,但却切不断血肉纷飞中两人心神的联系。

轰隆一声,玉炉寒身前空间微微荡漾,浮现一道巨大金色拳影,挟万钧巨力将两道漆黑刀气一卷而灭,猛烈的拳风甚至吹得玉炉寒倒退开去。

“噗——”孤舟一横喷出一大口鲜血,面如金纸,几欲眩晕,看到玉炉寒并无大碍,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然而笑声又顷刻凝固,只见玉炉寒背后兽群一分而开,一道如炮弹般的漆黑巨影弹射而出,半空中双翼一展,竟是一个背生一双肉翅的人形怪物,其双手各持一柄漆黑怪刃,嘎嘎尖笑声中,朝着玉炉寒背后猛挥而出,又是两道漆黑刀气直袭玉炉寒背心。

一切变化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孤舟一横甚至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原来希望与绝望也不过一线之间。孤舟一横悲愤欲绝,牙缝中蹦出一声:“不!”身体却再无反应的能力,全身真气逆流,气血倒冲,喷出一大口鲜血,登时晕厥过去。

玉炉寒已经感觉到身后劲风横吹,道道割裂皮肤的感觉越发强烈,然而自己真气未及回溯,身体只是随风后撤,根本没有躲闪能力。

忽听孤舟一横低沉嘶吼,玉炉寒心中无端一痛,侧头一望,却见孤舟一横吐血栽倒,芳心登时大乱,一股气力忽然自心底而生,泉涌而出,生生止住退势。但那双翼怪人却是来得更快,当玉炉寒刚刚停住身体,巨影裹挟刀气已经杀直玉炉寒背后。

夏初雪与易杰已经赶至孤舟一横身侧,将围将过来的凶兽纷纷砍翻,但距离玉炉寒尚有五六丈,往日这咫尺距离,今日竟如鸿沟般难以逾越,两人眼看着双翼怪人袭杀玉炉寒却是毫无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漆黑的刀气斩入玉炉寒身体之时,忽而另一道人影挟一阵狂风撞入黑影与玉炉寒之间。

“砰”、“砰”两声,金不坏发出两道青光刀气斩碎漆黑刀气,但双手震颤,虎口崩裂,长刀几乎脱手。

双翼巨影忽然一展巨翼,黑光蔓延而开,化作一只黑茧,将金不坏直接包裹起来。

金戈交击之声瞬间在黑光之中如雨打芭蕉般密集响起,接着便听见金不坏两声闷哼。

玉炉寒见心神一震,终于回过真气,长剑一挺,一道碧青火柱斩向黑茧。同时夏初雪、易杰、骄十八等人也纷纷赶至,一时间五光十色的攻击同时朝黑茧落下。

众人含怒一击,威力何其巨大,黑色巨茧猛然破碎,化作无数黑气激射而出。然而留下的却无那双翼怪人的影子,只有金不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感受到金不坏那似有似无的气息,天香悲呼一声,纵身扑上,一把抱住金不坏,只见原来健壮的金不坏已是变得枯瘦如材,胸口一道狰狞伤口没有淌血,而是冒着丝丝黑气,被天香一碰,整个人顿时瘫在天香怀中。

玉炉寒自易杰手中接过昏迷的孤舟一横,也来到了金不坏身边。

夏初雪抱着萧疏雨与易杰、骄十八等人则纷纷将金不坏、天香等人围在中间,驱散凶兽,谨防敌人再行偷袭。

金不坏躺在一片柔夷之中,仰望天空,蓝天如镜,映出昨日种种。曾经当他爱而不得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象有一天自己为她而亡之时,自己定会看见她对自己微笑,对自己情意流淌,但真到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完全错了。

朦胧的眼神看了一样在一旁扶着昏迷的孤舟一横的玉炉寒,那样子一如既往地模糊难辨,转而望向泪眼婆娑的天香,当那泪水滴在自己已经麻木的脸庞之上,一股炙热浸透心扉,这一刻,他才惊醒:“原来我早已拥有,却仍在妄求虚无。”

看得焦急的玉炉寒连忙道:“天香,快捏碎不坏的示训符。”

天香这才醒起,伸手抹去泪水,去取金不坏的乾坤囊。行将就木的金不坏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抓住了天香的小手。

天香感觉到金不坏手中冰凉,心头一抽,泪水又涌了出来,反握住金不坏的手,焦急喊道:“不坏哥哥,你怎么样?”

金不坏摇了摇头,只道了声:“对不起!”一行清泪滑落,不知是后悔还是高兴,眼神已是涣散开去,再无一点生气。

鼓声依然响彻平原,兽群密密麻麻将众人团团包围。中心处众人浑身早已鲜血淋漓,杀得这么久,又有暗中偷袭,众人精神已到崩溃边缘。

天香环抱着金不坏的尸身,久久不动,久久不语,只是身子萧瑟,如风中残烛。

玉炉寒呆呆看着就这么死亡的金不坏,心中同样复杂。她早知金不坏对她有情,但她情系孤舟一横,对金不坏向来能避就避,却没想到非但没让其知难而退,反而令其越陷越深。

深吸一口气,玉炉寒也只能幽幽叹道:“对不起!”

天香仿佛再度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抱着金不坏尸身的身体渐渐颤抖了起来。

“不!不!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的是不坏哥哥,是不坏哥哥啊~”

无法抑制的悲恸化作滚滚泪水,天香声嘶力竭地仰天嘶吼,是后悔,是不甘,只是逝者已矣,任曾经的心如何坚持,秋风依旧,白云流走,都唤不回曾经拥有。

天香将头埋在金不坏的尸身之上,似在听着遥远的呢喃。

“天香妹妹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忽然,天香长发散开,无风自动,猎猎翻飞,一道碧光平地而起,化作一道光柱将天香笼罩,天香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缓缓腾空而起,一颗碧绿色的珠子发出耀眼碧光,自她的丹田之中缓缓升起,悬在她之头顶百汇之上三寸处,正是天香气丹。

天香气丹之上铭刻这无数波浪似的丹纹,此刻这些丹纹尽数点亮,无穷碧光散发阵阵强大威压,迫地周围数百米之内的凶兽都退避开去。

一声声大海潮汐的声音渐渐在碧光之中响起,周围天地之力也随着这潮汐之声不断涌入其中。

易杰、萧疏雨等人纷纷叫道:“不好,天香开始进阶真元境了。”

众人退出百米之外,萧疏雨提醒众人道:“大家小心击鼓驭兽之人。此时天香决不能被鼓声打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夏初雪闻言心中一警,向不远处的山丘望去。

果然,只见那黑衣人尖笑道:“哦~真是有意思,你随时准备出手!”

黑衣人身后的双翼怪人苍白的脸上上露出一丝狞笑,再度飞身隐去。

黑衣人则是将巨鼓往天上一抛,手中取出两支骷髅头制作的鼓槌,双手一挥,两道黑光自鼓槌之上激射而出,敲在落下的巨鼓之上。

“咚!”巨鼓翻飞而起,一道黑光波纹扩散而出,天香周身碧光一阵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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