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弘陡然一惊,他看着令敬业那张依旧带着三分笑的脸庞,心里莫名的有些惊恐和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惶恐。房内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而令敬业去而不再开口,只是一门心思在在摆弄着他面前的茶具,好似他之前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我没有做过对不起顾家的事。他也没有间接的从我这里探听什么。”顾晓弘对于他和陈述的感情是绝对持相信的态度。他很明白自己在那段时间里,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那些触碰雷点的事情他可以发毒誓,他和陈述都没有做过,哪怕是一点点。
令敬业望着顾晓弘那张快要哭出来的小脸,他安抚性的拍了拍那个情绪有些激动的男人的手,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不是代表着家族或者是受谁的意思来找你谈话。你和陈述的是事情一直隐瞒的很好,在这一点我很佩服陈述的能力。”说道这里,他脑海中又想起了许佳丽那个做事谨慎小心的模样。
“哥,我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为了家族吗?不!我又不是必不可缺的继承人。为了父母?为了朋友?我不知道,只觉得左边胸口的每天都是空荡荡的……”顾晓弘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眶,就这么眨都不眨的看着令敬业。豆大的泪滴开始在里面聚集,那双往日活力四射的眸中再也找不到年轻人的神采飞扬,反而带着点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假如是别人这幅摸样,令敬业恐怕看都不会看一眼。但眼前做着的这个人是他的兄弟,他不能不在弃之不顾。他不是同性恋,却很理解失去心爱之人的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晓弘你要想着,陈述那个家伙肯定不会想看着你整日活在无法自拔的痛苦之中,”令敬业一边说着一边也在用余光观察着他的神色,瞥见那双灰蒙蒙的眸子依旧不见丝毫的涟漪,他再接再厉道:“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如你换做是陈述的位子,你会忍心看着他每日每日的活在思念哀痛之中吗?”
“舍不得……”顾晓弘抬起手臂遮挡在眼眶处,微弱的声音随着响起。
许佳丽思绪一直在昏迷和半清醒之中徘徊,就在她感觉到饥肠辘辘的时候。她鼻尖突然闻到了不断飘散的菜香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她,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之间从未感受过饿肚子的感觉,今天倒是将之前没有机会尝试的事情都尝试了一个遍,这算不上是另类的积累经验呢?想到这里,她无声的心里笑了笑。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之前的那段有令敬业亲手而作的第一顿饭,不管是色香味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比不上她之前吃的任何一次。虽然如此,但她依旧端起了饭碗,嘴里虽然一边损着他那糟糕的厨艺,一边却将所有的饭菜全部都一扫而进到肚里。
“陈小姐,我现在给你注射一种抗体,你忍着点不要喊出来。”小三子是今晚留下的值班的人,他一直等到了杜大和榔头走了快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才开始确定行动。
抗体?许佳丽虽然很想问出开,但无奈身体内那种酸麻感依旧没能消散,反而有着愈来愈强的趋势,她凭着最后的一点力气,用手指在地上滑动着。
小三子抬起手臂扫了一眼腕表,语速飞快的解释道:“这种麻醉剂可不是医院里面用的那种被稀释了的普通货色,我刚才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第一次和第二次注射进去的分量,如果再不及时处理,恐怕对你今后的身体会产生很大的伤害。我现在要给你注射的是一种可以缓解的抗体,注射进去后,可能会有些疼痛,我希望你能够咬牙不要出声。不然,搞不好我们都会有麻烦。”
就在小三子说话之间,许佳丽也在心里迅速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势。首先这个看得懂她所写的字符的男人,一定是许家人,这个不会有假。第二除了相信这个男人之外,现实没有给她多余的第二个选择。既然如此那就顺从,许佳丽那根本来停顿下来的手指,继续在地面上滑动了起来,只是这次仅仅只有向右横折钩一和动作,就不在动了。
别人可能不懂,但小三子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许佳丽显然是已经同意了他的提议。他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见他眼中再也不见了往日用来伪装的痞色,反而有一种老学究在对待历史古物的严肃谨慎的态度。
尚京的许家大宅内,此时连近日就要远赴他国进行联合军演的老三陈柏瑞也出现在了这里。他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外,也顾不上什么利益,直接推开门,张口就问道:“父亲,许佳丽怎么会被绑架了?小四家的那些保安是干什么吃的?”
陈东升眉头一皱本欲出口的训斥,此刻也化作了深深的叹息,“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已经叫你大哥去打听了,”接着他忽而锋一转,严厉的喝道:“蠢货!你还家里不够乱吗?你可是,马上就要出国参加的军演的人,你现在跑回来不是赶着将罢兵送到别人的手中吗!?赶紧给老子滚回去!”
没想到陈柏瑞充耳不闻,反而将头上的那顶军帽摘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哑着声音地吼道:“父亲,我们许家的子弟在外面拼死累活的守卫边疆,可是那些官老爷在干什么?他们联合起来挖咱们的根,合起伙来想着法的削减我们的军费。您不用瞒我,我早就听说了是有人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们许家人弄掉一个是一个。”说到最后,他难掩语气中的悲凉和愤慨。
“傻儿子!”陈东升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他弯下腰捡起了被陈柏瑞丢弃的军帽,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层,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国家要发展,光有拳头还不行,老百姓的腰包里要高鼓起来。你老子我也不喜欢那些拿腔作调的官老爷,可是我们不是为了他们而当的兵,是为了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这顶军帽上所代表的含义,就不用我在细说了吧。今后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将军帽摔在地上,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就在陈东升话说之间,那顶被遗弃的军帽重新回到了主人……陈柏瑞的手里,他摩擦上面那颗闪闪发光的金星,脑海里不时的划过在训练场,在国外的战场,在灾难的现场那一个个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兄弟的身影,他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的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的准备即将来临的多国军演,其他的事情,你无权干涉!”陈东升那张被岁月侵染的面容上,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儿子浮现了出了不近人情的神色。
“儿子,只想我么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陈柏瑞抬头挺胸,毫不畏惧的迎着父亲那冰冷无情的目光看了回去。说完之后,他郑重其事的许诺道:“此后,除非我陈柏瑞身死,否则这顶帽子就永远不会从你儿子的脑袋瓜上消失!”说完,他双手抓着帽檐,缓缓的将这顶代表着中将的军帽给戴在了头顶,对着陈东升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紧接着就立正,转身丝毫不停留地走出了书房的大门。
“父亲,这是怎么了?我刚看见三弟绷着一张死人脸,走了出去。连我喊他都没搭理我……”陈柏善穿着一身便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着脸色莫测的父亲,他不自觉的就将后半句话给噎了回去。
他在军功方面赶不上自己的一兄一弟,只好另谋出路做了一个军分区军需处的二把手。虽然没有他们看起来荣耀,但也是个难得的肥差,并且依靠着老爷子的名头,他这个二把手其实和一把手也没差,就是喊出来的不同罢了。
“许佳丽和令敬业那个小子的感情怎么样?”陈东升脸色不好的直接强硬的岔开了话题。只有他知道背靠在身后的那双手,紧紧的攥着已经泛起了青白色。
“父亲,你问我我问谁啊?我现在去问问小四。”想到就做,陈柏善抬起脚正准备出去打电话询问,却没想到被陈东升拽了一下。
“柏善,我感觉的陈述的意外不是那么简单,这其中搞不好还有其他家族参合进去。”陈东升疲惫地阖上双眼,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似的。
陈柏善其实早就对陈述的意外的事情有所怀疑,只是父亲的年事已高,不忍心老人家在受刺激。现在看着父亲的面色有些不对劲,他立刻转身搀扶着,劝慰地说道:“父亲,这个时候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就是我们许家的大树,要是你倒下了,不仅许佳丽救不了,说不定咱们这一家子都会被人连皮带骨头的生吞下咽啊!”他知道一般的安慰之词对待像老头子这种沙场宿是没用的,遇到这种情况就只好针对老头子的弱点,才能让那个老头子更加保重自己的身体。
“小三子,你******在哪里磨叽什么啊?”榔头不耐烦的看着身后的小三子,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满。说完,他继续大步向前走着,脚步比之前的还要快上三分。
紧跟在榔头身后的杜大则是对着小三子使了个眼色,小三子看见后会意的点点头,憋足一口气,三步并作的两步的往前赶着,一边还不忘将驮在背上的许佳丽托起腿弯处往上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