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醒了?”似一睁开眼便对上了墨元生那双黝黑带着精光的眼睛,脸上喜色顿现,整个跳了起来,扑到木桶前,上下的打量着他,确认着他的无碍。
“嗯,起吧。”墨元生看着扑上来的手下,不由得额前三条黑线,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是不着寸缕的,被手下这样上下打量,虽说有药水的阻挡,这样还是很尴尬的吧。
似这时才从墨元生那稍尴尬的脸色上看出不妥,不由得也是讪讪然的起身,对着门外喊道:“来人,为世子换衣。”他只得一只手方便,递件衣服之类的工作是没有问题,想要帮主子换衣却是不行的。
门外两小厮听闻叫声,赶紧的进来侍候,看到墨元生已经醒来,也是惊喜的扑过来,小心翼翼的将他从木桶里扶出来,快速的为他擦干水迹换上准备好的干净衣衫,扶着他坐回到床/上。
墨元生斜靠在床/上,桃花眼里忽明忽暗,他对于昨天所发生的事情是半明半疑,能够记起来的是他们三人陷入包围圈,记忆到繁与似都似乎受伤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意识一直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似乎身上很痛,针扎的痛,尔后又似乎置身于颠簸的马车上,再睁眼便已经是坐在木桶里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半分也想不起来了。
似守在一旁,看着他眼里的明暗,知道他此时心中疑惑,不等他发问,劝说道:“主子,所有的事情待明天再告知您,现在您最重要的还是休息,好好的将身体的损耗给补回来,属下就在外面守着您。”
墨元生没有抗拒,顺从的躺下,心里也明白似的话有道理,只有自己身体好了,才能追查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许是真的倦极,很快的,他便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两小厮这时才将净房里的东西收拾干净,走出来正想要去侍候他时,看到他已经睡着了,便只好留一个守夜,一人去给嬷嬷报信去了。
嬷嬷收到世子醒来后又睡去的消息时已然是快五更天了,这边她才劝说了公主与国公爷睡下,想着明日早上再将世子的消息告知便可,便也交代守夜的人警醒一点,另外交代国公爷醒来后问一问是否要上朝,如若不上也要安排好人手去宫里请假等等事宜,待得她终于躺下时,外面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折腾了一夜的定国公府终于安静了下来。
“传御医,快传御医!”东宫太子的房间里却在此时传出一阵凄厉的叫声。
刹那间,整个东宫便象一滴冰水滴落到了烧开的热油锅里般滋啦滋啦的溅起了一大团油花,乱成了一团。
太子的侍妾朱氏昨晚上侍候太子睡去后便也沉沉睡去了,最近太子轩辕轵一直病情反复,根本没有心思去找她们这些侍妾侍寝,也是这两天才好了,昨晚是第一晚召人去侍候,朱氏当然是施展了浑身解数的将他给侍候好了,两人事后都累极睡去。
却不知每晚总要在三更天起一次喝水的太子却异常的安静,并没有起夜,朱氏虽然警醒着,但也因为太累了,所以这一点异常处并没有引起她的重视。
待到每天要起早上朝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被一个凄厉的叫声给惊醒,睁开迷蒙的眼睛,才发现眼前黑压压的挤满了一房间人,不禁大惊失色,拢起锦被坐起身。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一个嬷嬷一把扯住拖到了地上,紧接着很快的拥上来几个宫女快手快脚的为她披上衣衫后又绑了个结实并堵住了嘴巴,这下,她可是终于反应过来了,拼命的挣扎摇头,努力的想要从压制下脱出来,嘴里的舌头也努力的往外顶,想要将塞住嘴巴的布给顶出来,可惜却是徒劳无功,反而是将身上松松披上的衣衫给挣扎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不说,就连头上的黑发也是乱七八糟的犹如泼妇,这时的她都仍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太医来了,快让开。”一个尖利的声音急急的从寝宫外传来,此时黑压压挤在太子床前的内侍与宫女们倏然分开一条道来,露出尽头的一张大床,和躺在大床上几乎毫无气息的轩辕轵。
两三个太医此时在好几个太监拉扯下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冲进来。
徐太医和唐太医觉得他们今天实在是太背了,才刚从定国公府回来,还没有睡一个囫囵觉,就被人给扯出了被窝,听说是太子出事,深秋的天气竟也吓得后背出了一身的汗,匆匆提了医箱就往东宫跑,跑到半途遇到院判,三人交换一个眼神后都觉得心有戚戚,脚上却是半分不敢停,直到扑到太子床前才敢偷偷的喘上半口气。
唐太医首先上手探脉,边探边看太子脸色,心一直往下沉,这太子的脸色竟然发青带灰白,还隐隐的带着黑气,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果然只诊了不断一柱香的时间,唐太医便收回手,对徐太医说:“徐太医,你来看看吧,这脉象……”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徐太医与院判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徐太医赶紧的上前接过太子的手腕,把了一会脉,脸色沉重的伸手掀开太子的眼皮,再轻轻掰开太子的口舌看了一会儿,脸色越发的黑沉,收回手,立在一旁斟酌着。
院判这下心是沉到谷底了,正要上前也把一下脉,便听到门外又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有一声比一声急的唱喏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一下子,皇宫里三大重要人物都收到消息赶到了,一众宫女内侍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千岁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太子寝宫内外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
三个太医也是赶紧的跪下,叩头山呼。
轩辕幂光脚步匆匆走在踉跄的皇后身后,在他们后面是被人搀扶着的太后,三个人都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直接来太子床前,太子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将三人都吓得脸色大变。
轩辕幂光黑着脸,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记得最近几天太子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上朝也难得听到他咳嗽了,就连昨晚都又开始要侍寝了,为何忽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院判还没上手诊脉,基本情况都不知,当然不敢多言,便只轻轻伸手捅了捅跪在他身前的唐太医,让他赶紧回答。
唐太医无奈,他的确是诊了脉,且这脉还诊得非常清楚,只是正因为太清楚了,让他的心是一沉到谷底,面对皇帝,太子的情况如实禀报后他的小命还在不在都很难说了,不过却又不可能不说,这真真是左右为难。
这一为难,就让他在这深秋的半夜硬生生的憋出了一身的汗,额上更是豆大的汗珠滚滚,嗫嚅着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嗯?”轩辕幂光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等待,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太医均不作声,又扫一眼被绑了在一旁的朱氏不断挣扎呜咽着,更觉烦躁,鼻孔里嗯出一个鼻音,带着帝皇的威压,压得殿内众人均是心头一凛,颤颤巍巍的趴伏得更低,只恨不得直接埋进地里才好。
院判吓得怵怵发抖,更用力的扯着身前的唐太医,示意他快点说,别拖累了其他人。
唐太医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禀皇上,臣为太子诊脉,太子不是旧病复发,而是……而是……”后面的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是什么?”皇后娘娘可是耐不住了,顾不上什么礼仪,怒喝问。
唐太医身子一颤,略抬头瞥一眼同样跪着的徐太医,见他与自己一样身子颤个不停,心知无法隐瞒,只得带着凄厉的颤音回答:“是中毒!”说完就已经感觉自己虚脱了般,身上的衣衫是再湿了一次,整个人象从水里捞出来般的狼狈。
“中毒?怎么会?中的什么毒?”皇后听闻,两腿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幸好身旁的宫女快手的扶着她,厉声问,原以为声音很大很严厉,却不知因着失了支柱般的身体无法发出大声来,听到别人的耳里就成了喃喃自语。
“徐太医,你来说。”皇上比皇后要镇定许多,他一双龙目精光乍现,看向地上的徐太医,既然是毒医,当然是比其他人更懂毒,问他准没错。
徐太医知道自己无法逃得过,只能回答:“回皇上,中的是巫毒,与定国公世子所中之毒相同,就连脉象也相同。”他也觉得很是纳闷,据他所知,墨元生所中的毒是在香山那边遇到的突袭所中的,太子在这深宫之中,又是如何得中的这毒呢?
“哦?那元生他的毒可解了?”皇上闻言,紧皱的眉皱得更紧了,这事情怎么看着这么的蹊跷。
“解了,但不是微臣们解的,而是另有高手先行为定国公世子解了毒,微臣等只是为其诊脉而已,并没有治疗。”徐太医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墨元生的毒是早解了的,既然他们不愿意说是谁解的毒,那现在就不要怪他将他们给卖了,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这难题就由着定国公府的人来接手吧。
“宣定国公。”轩辕幂光可不是管其他的,既然他说有人能够解这种毒,那就找那解毒之人来,至于后续的事情,待救了太子的性命后再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