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才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对钟掌柜说:“你去柴房前先安排这临时接手之人,今天晚上小姐要宴请昨日住进雅聚院的贵客,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再去柴房吧。”她的这些话是说得无情之极,可听在钟掌柜的耳里却是有着另外一层的意思。
小姐要宴请人,就是说小姐的身体无大碍,那他后面的受罚怕是也可以少受点罪了,谁人不惜命,如果可以谁也不想轻易就送了命的。
钟掌柜脸上显出喜色,只是在看到冬青那清冷的背影时就收了回去,恭敬的应下。
冬青走出了百花楼,在门前站了站,看着前面施粥棚里的热闹景象,嘴角不由的带了一丝淡笑。
“冬青娘子,冬青娘子,你,你怎么会这里?”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在冬青的侧边传来,声音里带着惊喜与兴奋,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身穿蟹青色锦袍的男子,带着一股让人说不出是讨厌还是碍眼的气质向她直直的袭来。
一听这个称呼,冬青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心里暗暗的叫一声晦气,只是她又不能不给这个男子面子,只得是轻轻的侧头,一双妙目带着淡淡的疏离与冷淡看向来人。
“窦公子有礼。”冬青看到果真是那个让人讨厌至极的纨绔子城主之子窦剑,无奈下只得是侧身向他稍稍的行一个礼请安。
“有礼,有礼,冬青娘子有礼。”窦剑见冬青那双美目如秋水盈盈,身姿窈窕,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只觉得一股邪火猛然的往头脑上冲,就想上前伸手去扶,只是还好他一直记挂着那天所见的三个美女,还有今天来此的目的,也明白此时并不是与佳人亲近的最好时机,只得是僵硬着手虚扶一下,客气着。
冬青脸色僵了僵,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后对窦剑说:“窦公子,小女子要为自家主子办事,就不多逗留了,有请。”说完又福了福身,不等窦剑回答就马上转身离开,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这人可谓是狗皮膏药,只要被他缠上,那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办,又如何能被他给绊住。
窦剑“哎哎”了几声,却看到冬青的身影早已是消失在人群里,不由得有点懊恼,怎么刚才没有伸手将她拉住,这美好佳人,就算是不能一亲芳泽,也能多养养眼啊。
回头看一下身后的百花楼,想起自家父亲的交代,只得是无奈的走了进去,将那旖旎的想法抛下,去办事去了。
萧语馨此时睡意正酣,耳边却是有个嗡嗡的声音不停的吵闹着,吵得她火气直往上冒,想要一掀盖在身上的被子起身呵斥。
可是那个嗡嗡的声音却在这时竟停止了响起,这让她暗暗的松了口气,继续自己的睡眠去。
牡丹此时正怒视着那个再次闯进来的男子似,虽然他身上的衣服有点乱,还带了点血迹,这却不能让他看起来可怜点,只让她觉得他更加的无赖,这样的形象竟然敢随意的就出入小姐的院子,实在是气死她了。
“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我们小姐的院子竟成了你们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的什么都不学,净学你家主子那登徒子的行事,快点给我滚出去,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难不成将我家小姐的名节全部毁了你们才会开心吗?”牡丹一只手叉着腰,倒竖柳眉,一张小嘴是前所未有的厉害,一连串的话便骂了出口。
“牡丹姑娘,小子失礼了,只是事急从权,还望姑娘行个方便,向萧小姐通报一下,就说小子有带着偃月楼的生死存亡事想要请她帮忙的。”似身上带着刚才在刑堂里受的那三十棍,虽然他的身子骨硬朗,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且那是实打实,不准用内力抵挡的,所以便被打了个皮开肉绽。
只是他心里一直想着自家主子所做出的决定,不得不强撑着这受伤的身体,趁着看护他的手下不注意,偷偷的溜了出来,出来之后便直奔这边而来。
他来到此处,却见门外站着不少侍卫,但是却紧闭着院门,想起临走前那跪了一地的丫环婆子,想来是这萧小姐要查那敢给她下毒的下人。
牡丹看着他扬着倔强的脸,尽管身上是伤痕累累,却仍然坚定的看着自己,有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心里也是暗暗的佩服,只得是狠瞪了一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后便往耳房那边去了。
似看着她所走的方向,不由得一愣,还以为她是要去帮他请示萧语馨呢,却不想她竟然就这样的抛下自己,心里不由得暗暗失望。
就在似以为今天自己是白跑一趟了,低头暗暗的思忖着应该如何获得萧小姐的注意,以便让她去阻止主子那种疯狂的行为。
“你跟我来。”
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让他愕然的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女子。
只见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类似药箱的盒子,在盒子的上面还放着一些纱带,心里不由得鄙视了自己一番,原来人家是去为他取药箱,想要给她治伤,他竟然还觉得这个女子也是个心狠的不讲人情的。
他惭愧的向牡丹点点头,挪动着脚步慢慢的跟着她往一边的客房而去。
进了客房里,牡丹便又对似说,“你,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一个侍卫来帮你上药。”说完放下手里的药箱转身就走。
似听了她的话,不知为何,心里竟泛起一丝失望,为何不是她为自己上药,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要求过分,人家堂堂一个黄花闺女,为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男子上药,且还是伤在后腰臀部这些位置的,这不是要自毁闺誉名节吗?想到此便释然一笑。
“哦,对了,那箱子里有一套衣衫,是,是我家小姐让我为风谷主缝制的,不过现在还是先给你用吧,待会上过药后,小姐醒来,我便向她禀报。”牡丹的声音在门口处传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人便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等了不多时,便听到敲门声,让人进来后果然看到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似仔细的打量了来人,看到他也正打量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暗暗放心,这院子里受到的侵害实在是太多,仿佛有无穷无尽的人都在谋算着这里的主子般,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只是对方一副对自己陌生又很感兴趣的样子却是让他放心,因为唯有真正是萧小姐的侍卫,才会没有认出自己,因为前两天发生的事情,这些侍卫们全部都被迷倒不省人事,且他每次的出入都是飞来飞去的,又怎么可能会被他们看到。
“这位公子,牡丹姑娘让小的来为你上药,请吧。”那侍卫很快的便收回自己打量的眼光,低头向似行了一个抱拳礼。
似点点头,慢慢的将身体俯躺在客房的床上,虽然动作随意,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现在都仍然是全身戒备,毕竟这是陌生人,让陌生人随意的近身并为自己上药这种事情,他自来到主子的身边后就再没做过了。
那侍卫倒也是恭敬得很,在看到似躺在了床上后,便上前将药箱打开,在看到里面的最上面放着的那套衣衫时手顿了顿,眼睛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趴在床上的似,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嫉妒之意,眼神倏然变冷。
拿起衣衫放到一边,然后从里面挑出治疗伤药,纱布,剪子等备用。
这时牡丹轻轻的推开门,手里还捧着一个铜盆,在看到似已经躺到了床上,不由得脸上红了红,低头捧着盆子走进来,将它放到床边的小櫈子上后便想要离开。
“牡丹姑娘,可否为我把把脉,开付活血散淤的药?”似稍抬起头,露出一双祈求的眼睛看着牡丹,那眼光里带着的祈求与期待让牡丹觉得如果不应下他便会是一个大罪过似的,且那嘴角带着的满含深意的笑容更是让牡丹心里疑惑不解。
牡丹跟在萧语馨和冬青的身边,耳濡目染的也学会了不少基本的一些药方调理,特别是象这种活血散淤的药方可是学了很多,且学得非常好,因为萧语馨自从开始习武后,经常的身上便会有些磕碰,而她的身体体质是那种特别容易显出青淤,所以这种活血散淤的药方是多不胜数,从中找出很多能够不伤身又快速的散去身上的青淤。
现在似要她帮开一个药方,只是单纯的活血散淤,对她来说是简单至极,是以她也没有拒绝,便坐下来,示意似伸出手腕。
似听话的伸出手,头却是轻轻的转一下,对着身后站着看得有点发愣的侍卫道:“这位大哥,请现在就为小子上药吧,可不要因为小子而浪费了大哥的时间。”说完他便也转回头,对着牡丹笑了笑说,一点没有在一个女子面前要露出身体而尴尬的样子。
那侍卫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怔了怔,看向牡丹,却见她此时已经是背对着似,只执起他的手腕,为他搭起脉来,仿佛是无意又似是故意的避开视线。
侍卫眼里闪过一抹愤恨,无奈下只得是上前,拿起剪子,将似背后的衣服全部给剪开,只是在刚露出他的后背时,那侍卫便嘶的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似的背后几乎是没有一处是白皙,全是青青紫紫的,且还是一条条的形状,明显的就是棍子打出来的效果,有些地方严重的已经是破了皮,不断的渗着红红黑黑的淤血,那伤还不只是背部,还往下延伸到了臀部。
侍卫深吸一口气,拿起凳子上的铜盆里的绢帕,为似擦拭血迹与沾贴在伤口上的碎布,那沾到水的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似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