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穗!”常顾被玻璃上映出来的另外一张脸吓得不轻,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啥呢?”乐穗打着哈欠问他,“这是工地啊,有什么好看的。”
“工地?”常顾一愣,扫了一眼广场,果然发现远处堆着一些石板和金属管。
乐穗以一种随时可能昏睡过去的语调埋怨道:“想看白天来不好吗……哈——啊……”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用力挤了挤眼睛,以求清醒,“日子长着呢。”
常顾一时竟也忘了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愣了片刻才想起夜探地下工事其实是个插曲:“我……呃,在宿舍睡不着,那太吵了。”
乐穗朦胧地笑:“你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
常顾不解其意。
乐穗朦胧之中带了几分猥琐地笑:“你说说听到了什么,明天我就帮你把失眠之仇给报了。”
常顾诚实地回答:“隔壁打呼噜。”
乐穗被哽醒了。
他怨念地瞥了常顾一眼,却见常顾也正怨念地看着他。
“为什么我没发现你来?”常顾没憋住,问他。
“因为我的异能呀。”乐穗又高兴起来,“我的异能是阻隔震动,我可以悄无声息走到任何一个地方去。”
常顾恍然大悟。
乐穗又打个哈欠:“你要是觉得宿舍太吵,就先住在这里怎么样?”
常顾想起自己有个问题没问:“这是哪?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乐穗对他半夜出现在这里表现得十分淡定,可见这地方并不是什么军机要地,可既然不是军机要地,为什么一个人都不见呢?
乐穗带着他走了一条新的走廊,常顾回头看了一眼广场,有点恋恋不舍。
“这是息壤营地。”乐穗伸手在半空比划了一个圆圈,“因为最近在……呃,装修,所以大家都迁到地面上去了。这段时间这里晚上都没人,等到宿舍区搬回来了,这里的隔音也比老宿舍好得多,放心,不会让你一直这么失眠下去的。”他拍拍常顾的肩膀,安慰他,又回头指着那些走廊给常顾辨认,“那边,那是医院,那条走廊,过去了就是食堂,那边是仓库,那边是图书馆……你刚才下来的那个房间,那是训练营的教师办公室。”
常顾一阵尴尬:“那时候你就跟着我了?”
“今天轮到我在这值班,营地外围有一圈报警设备,你掀开那扇门的时候报警器就响了。”他嘟哝道,“你可真有活力。”
常顾更尴尬了:“我……”
乐穗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他十分无所谓地摆摆手:“正常,我刚来的时候比你还闹腾呢——你走的那个通道知道是怎么来的吗?”他洋洋得意,“我挖的。”
常顾:“……”
难怪他反应这么淡定。
说到这件得意事,乐穗困意全消,兴致勃勃地问常顾:“你知道我是怎么挖的吗?”
常顾配合地摇头。
“那时候地下营地还没完全启用,我发现这个地方之后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每天夜里偷偷挖掘,一直到挖穿了地面到达那间办公室……”他说到这停了停,似乎想要为自己的经历找个合适的措辞。
“触动了警报?”常顾猜测。
“不……”乐穗撇撇嘴,“办公室里坐满了人。”
常顾搜肠刮肚,妄图找出合适的安慰之辞:“……这可真是……太不巧了。”
乐穗叹口气:“是啊……诶,就这。”他停在一个房间门口,“这是空宿舍,你先将就一晚上,明天再搬家吧。”他说罢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常顾推门而入,倒在光秃秃的床铺上。
乐穗回到值班室的时候白衣人趴在桌上正奋笔疾书,听见门响,头也不抬道:“新人很有你当年的风范啊。”
乐穗得意地哼了一声。
“初来乍到,眼前有一大群同类,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认同感,为了得到认同感,人能做出很多事来……”他掀了掀眼皮,“你自己就是个活例子。”
乐穗咳嗽了一声。
“不过我看他没你那么爱出风头。”白衣人暂停了手上的计算,仰在椅子上抬手揉太阳穴,“什么单挑异兽,什么夜袭白手套,什么……”
“哎哎哎!”乐穗赶紧打断他,“行了行了啊,别以为我打听不到你的黑历史。”
白衣人一边重新拿起笔,一边嗤了一声:“那你去打听啊。”
乐穗语结。
他还真没打听到过白衣人的黑历史。
乐穗把外套脱下来甩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倒进沙发:“哼,反正我没有被舍友轰出来过。”
白衣人一笔下去划破了好几张纸。
乐穗麻溜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呵呵。”良久,白衣人冷笑一声,乐穗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瞄白衣人,就见他脸上挂着瘆人的笑容,运笔如飞。
乐穗打了个寒战,翻了个身,背对着白衣人。
第二天,乐穗掀开身上的被子,打着哈欠刷牙洗脸,白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乐穗推开值班室的门走向广场,那边叮叮咣咣已经开工。
灰衣人站在广场正中,挥手之间各种建筑材料仿佛没有重量一样漂浮空中,踩着梯子的、能自己飞行的人接住材料,把它们固定在屋顶上。
“早啊。”乐穗对建筑队的人打招呼。
没人理他。
倒是已经在这蹲守了半个上午的常顾回应了他:“早。”
“诶你没去吃早饭吗?”乐穗奇怪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常顾。
常顾还真没吃,这个地下营地的隔音实在是太好,他安安稳稳一觉睡到了……呃,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天大亮的时候。
他打开门,听到广场方向响起了人声。
施工队的人各展其能,他们展示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异能让他觉得十分新鲜,而“装修”这件事也很有趣,就这么一直看了下去。
“走走走吃饭去。”乐穗对装修毫无兴趣,他饿得很,满脑子只有早饭。
训练营的学生都去上课了,食堂里空荡荡只有乐穗和常顾两个人,早餐只剩下一些面条,打饭师傅给他们一人打了满满一碗,上面盖上厚厚的不知名的肉片,一边撒作料一边跟他们聊天。
“总教官回来了。”打饭师傅说,“他的任务结束了?怎么不见处刑人呢?”
“回来了?”乐穗奇道,“这么快?”
“对啊,可处刑人还没见影子呢。”
“看样子这次任务挺轻松嘛,这才半个月就结束了。”
“是啊,可是处刑人……”
“你给我多撒点辣。”乐穗说。
“哦,处刑人……”
“葱花也多要一点。”
打饭师傅:“……”
常顾心想,这个“处刑人”到底是有多不受乐穗待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