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骏接过了果子,便坐在了草地上出了起来,“这果子较之前些日子的又甜了几分,去不脆了。”
高蕊儿也坐到了杨骏身边,将篮子捧在怀中,“是啊,但师父说不同的果子酿出来的酒,味道是不同的,每个人的喜好也不同,所以每日我们都要采摘果子送去酿造。”
杨骏看着高蕊儿,发现她已经与最初见到她的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不再是那个有着毛贼习性的疯丫头了,反而像是一个文静贤淑的大小姐。杨骏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忘记了她本来就应该是一个大小姐。
“小豆子呢?”杨骏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问道。
高蕊儿将滑落的一丝发梢拨到了耳后,“他每日被师父严加管教,认字学习,功课不完成就会被师父用戒尺打手心,连我都很少见他了。”
自从匠坊的工匠在扩建了阳平馆之后,小豆子便也独自住了一间,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还会哭闹。但慢慢地便也住了下来,到底是因为淳于壁严厉啊。
杨骏这时也有些看不懂淳于壁了,看似玩世不恭,市侩气极重,却心思坦荡,对门下弟子也费尽精神。
又坐了一会儿,天色尽墨,漫天的繁星又闪出了动人心魄的光辉。杨骏干脆平躺下来,看着那星空仿佛要看透这背后的秘密一般。
高蕊儿又看了一眼杨骏,感到了一丝异样,“杨大哥,我觉得你变化很大。”
高蕊儿接着说,“感觉你的眼神更加深邃了,就好像是那星空一样。”
杨骏嘴角含笑,自己虽然每日想要去参悟星空奥秘,却又毫无所获,怎么会有这般变化呢,“或许是我眼睛里有星空的影子吧。”
“不,不是这样的,这和倒影是两回事,看着你的眼睛,就像看着整片星空一样,真的!”高蕊儿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已经盯着杨骏的眼睛看了许久,脸上立即变得通红,把头别了过去。幸好这是夜里,高蕊儿这么安慰着自己。
杨骏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便又盘膝坐了起来,见高蕊儿还在一边,便又问道,“怀润,你想知道未来吗,或想不想知道其他地方的什么人在做着什么事?”
高蕊儿想了片刻,果断地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想,若是都知道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我现在只想学好技艺,保护好我要保护的人,这就足够了!”
“但若是有一个你心爱的人,正在受苦,你知道如何救他却又找不到救他的钥匙,这时你会想要知道一切吗?”杨骏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让高蕊儿本就通红的脸更是烧得火热,“有啊,当然有喜欢的人。若是为了喜欢的人,我一定会想要知道的,而且我还一定要找到那把钥匙,无论什么困难我都会去面对,决不退缩!”
“可是有时候,你的力量并不足够啊!”杨骏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他隐隐感觉高蕊儿的话对他有触动,却又不知道这样的触动来自哪里。
高蕊儿见杨骏闭上了眼睛,便也起身要往回走,“那就让自己的力量足够啊,虽然做很难,但下决心很容易不是吗?”
这句话,就像是惊雷一般击中了杨骏,“是啊,也许这很难,但为了她,做个决定很难吗。杨骏啊杨骏,你这些天心中的杂念到底是什么,是恐惧这漫天的仙灵,还是掌控一切的星辰呢?清灵与罚时的丹劫有牵连,将来的日子必是风波不断,你必须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如果仙灵要她死,你就得超越仙灵,如果星辰的力量要她死,你就必须超越星辰的力量!”
这么想着,他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头脑当中也变得一片空白。他没有放出神念,周围的一切却渐渐在他的脑中变得清晰起来。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星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它牵动着所有的一切,草如何摇摆,风如何吹,小兽如何跳跃,鱼儿如何游,矿脉如何生长,岩石如何风化。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星辰安排了万物的走向,而万物沿着这走向,不断验证着星辰力量的正确。
每一次风吹草动都是所有星辰的作用,以结果推论星辰的轨迹,这个想法或许荒诞,或许推算的一切都毫无用处,但至少,杨骏能凭借这些将自己跟紧星辰变化的轨迹。
从这一日起,杨骏似乎变得魔障了,每日只是对着虚空不断地在地上写着各样的字符,不时看看空无一物的天空,便又擦去了一切重新书写,来来回回重复无限。
长闲山洞的所有弟子似乎看到了杨骏似乎疯了,再也没有见过他有过任何的梳洗,从白天到黑夜,无时无刻都在那片草地上不断地画符。若是有人靠近,便会遭到他的呵斥,谁都没有例外。渐渐地,除了高蕊儿和不怎么见到的小豆子,便也没人再去理会他。
“如果这么推算,这次山风倒灌都是因为天穷星宫三星偏移所致!”
这已经是那日之后的第三个月了,杨骏第一次得出了一次自己的结论,看着满地的符文,心中无比激动。他立即前往玉炉真人的宅子,希望验证自己的算法是否正确。
不过玉炉真人似乎不在,宅子里只有怀明一人在上下忙活,“师叔,师尊前几日出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不过他交代了,若是师叔您来了,便把这个交给您,说是送给您的礼物!”
怀明说着就将一个精致的锦盒从怀中取出递给了杨骏。
杨骏打开锦盒,见里面是一枚玉扳指,杨骏把玉扳指戴在了手上,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于是他又将一道灵气注入了扳指,那扳指立即发出了辉光,这辉光让杨骏也睁不开眼,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顶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星象仪,与那日玉炉真人的一般无二。
看着这星象仪,杨骏知道了玉炉真人的意思,当即在那星象仪上开始演算起来。随着那千万根导轨按着他指定的刻度开始有序地运转,杨骏感到自己紧张到了极点,手心上也尽是汗水。
只听“柯哒”一声,星象仪停止了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