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肖礼面前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
厅堂很宽敞,犹如他家门前的打谷场。殿堂内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各种颜色和图案的壁画装饰在殿堂四周。里面的摆设布置更是金镶银裹、玉点珠缀,让人看了心旌摇曳,眼花缭乱。
肖礼都看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大厅,审视周围的环境。只见各种形状和特征的金玉珠翠随意地堆在殿角、柱旁,闪耀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让人恍若置身于传说中的琼楼玉宇般的幻海仙境。
肖礼弄弄这摸摸那,每一样都令他爱不释手。
靠近殿堂正中,有一个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方台,方台的正中蜷卧着一只大如拳头形状惟妙惟肖的翡翠小狗,琥珀色的两只小眼睛似乎在滴溜溜转动。
肖礼看一眼就喜欢上它了。
他趋步上前,一把抓起它把它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是喜欢。
小狗琥珀色的眼睛似乎在滴溜溜地打转,翠绿色的长毛披散在身上,散发着油油的光,粉中带点紫色的舌头伸出唇外,显出一股调皮的神态。
那形态那雕刻真是玲珑剔透,妙到毫巅。
肖礼好奇地摸了一下它的小舌头,谁料,小狗嘴一张一下子咬到了他的食指。
手指一阵疼痛,他连忙把小狗放到方台上。
食指被小狗咬到的地方渗出一滴血,血滴落在了台子上。
那血滴一接触方台,立刻如水遇到了烧红的铁锅般“滋”地一声腾起一股血雾。
血雾越散越大越散越大,一会儿间弥漫了整个殿堂。
前面不远处,血雾中现出了一道汉白玉台阶。
肖礼被眼前的变化惊呆了,他忘记了手指的疼痛,心中却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台阶上好像有什么事物在对他召唤。
肖礼好不容易摆脱了大厅里那些奇珍异宝的吸引,绕过堆金积玉缓步蹬上台阶。
蹬上阶顶,眼前的景象给人的感觉是两个不同的天地:阶下富庶华丽而阶上却是素洁淡雅。
台阶上又是一个殿堂,规模虽然比下面的小得多,却给人厚重大气的感觉。奶白色直径约十米的、高耸重叠的圆穹隆顶部中央镶嵌着一颗栲栳般大小的明珠,幽蓝色的光芒使台阶上的环境显得素穆雅静。一幅由穹顶飞坠而下的白地儿真丝绣幔垂挂在小厅前,遮住了里面的景象也挡住了外来的视线。幔上一轮光芒四射的骄阳高悬正中。
熠熠的阳光下,一棵高大繁茂的枣树傲然挺立,灰黑色斑驳的树身、硕大的树冠。肖礼一眼就看出正是山顶那棵枣王。
透过穹顶明珠洒下的光辉,幔子后面的景物影影绰绰、神秘莫测。
此时的肖礼也没有多想,他抬手掀开幔帐。
幔帐后的景物立刻令他顺脊背涌出一身的白毛汗。
只见一壳巨椁挺挺当当地置于幔后,泥金的椁身已经斑驳陆离,彰显出岁月的沧桑。除了这口巨椁之外,这儿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见到我了吧?”刚才的声音又出现在肖礼的心底,清晰得如同两个人面对面。
肖礼疑惑地四下望望,然后又盯着眼前的巨椁问:“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呀。”
肖礼惊悚得浑身汗毛都直竖起来,他后退了一步,已经做好了撒丫子的准备,可是感觉身后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他赶忙回头看,发现是靠在了幔帐上的枣王的绣像上。但是他却感觉和以前倚靠山包上的真正的枣王身上一样的坚实。
那枣王的绣像像一个卫士似的挡住了他后退的的路。
“别怕。我刚才已经对你说过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让你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过来坐在我面前。”
肖礼只好走过去,依言在巨椁前席地而坐,心里仍是惴惴不安。
“闭上眼睛,听话啊!”语气听起来像是妈妈在哄小孩儿。
肖礼很自觉地闭上了眼。片刻,他只觉得自己如沐春风般浑身暖洋洋的。
从半夜起床折腾到现在,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就肖礼的身体状况这时候早已是疲累至极,若不是一股惊惧的心理支撑着他,他早已萎顿不堪了。现在在这样令人惬意的境况下,他慢慢地睡着了。
如果这时候肖礼睁开眼睛,他一定又会被吓得半死。
一道金光正从幔帐上的那轮骄阳中流泻而下,直射向肖礼的面门。
金光像架设在红日与肖礼之间的一道金桥,又像是一道流淌着金液的河流。
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符号像鱼儿一样,顺着金光从他的眉心处涌进了他的大脑。这种景象持续了约有半个时辰,那条匹练似的金光缓缓地缩回幔上的红日内。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切又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肖礼悠悠地醒了过。眼前的景象犹如以前,但这一觉让他好像有过了一世的感觉。
在酣睡中,他做了许许多多奇怪的梦。
梦中的情景现在仍然历历在目,让他感同身受。
那许许多多的梦都是围绕同一个人物产生的。
从这个人的出生、成长、发展、成就直到没落、衰亡。内容有欢乐的、忧伤的、慷慨激昂的、惊心动魄的……完整地展现了这个人的一生。
整个梦境像一个离奇的故事,又像一首悲壮的史诗。
肖礼觉得梦中的这个人物就是他自己,可外貌又不是。梦中发生的事在他他的经历和记忆中也是根本就没有的,但是他却认定梦中的事就是自己做的。
他弄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是实际还是虚幻。头脑里满满的,让他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
这种迷茫和矛盾的心理让肖礼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顺。
他像失了魂似的,呆呆地坐在那里。
这段时间,那声音也没有再在肖礼的心中响起。他似乎也知道,现在的肖礼需要时间来消化所得的东西。
“咕…”许久之后,肖礼腹中响了一声。
他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他揉了揉瘪塌塌的肚子,心里只想母亲烙的焦黄喷香的葱花油饼。这时,一股枣子的甜香钻进了他的鼻孔。
他站起来循着气味四下里寻找,在大椁的后头,他发现了五只篮球般大的羊脂白玉罐。每只罐子上都盖着一个水晶盖儿。透过盖子清晰地看到罐里盛满了黑乎乎像豆沙似的东西。
肖礼提起其中一只罐子的盖子,立马一股浓郁的枣香充斥了他的鼻腔,刚才还浑浑噩噩的大脑也随之清醒起来。
“这是枣髓”正当肖礼犹豫着是否要尝尝罐子里面的东西的时候,那声音又响起来,但声音听起来似乎充满了疲惫。“每千年才能生成这一小罐,具有怯秽醒神、健脾生津、和温肠胃、通络开窍的功能。”
肖礼正感觉肚中饥饿,听了话后忙问:“可以充饥吗?”
“当然。不过那样可就有点暴殄天物了。”
肖礼可不管这些,他现在只想找东西填饱肚子。
肖礼忙不迭地从白玉罐子中挖了一把酱紫色的散发着扑鼻清香的枣髓,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一口吞了下去——他实在是太饿了。
顷刻间,肖礼只觉得一道如火线般的热流经廉泉,走华盖,穿膻中,越巨阙,过中脘直达气海。一霎时,浑身的疲劳和困顿如冰雪遇到了阳光,一下子消融殆尽。
那极度的舒服感令他浑身都要抖起来了。
可是,片刻之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燥热自体内散发出来。而且,这种燥热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直如让他坠入了火窑。
肖礼扯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却仍是感觉燥热难当。
似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
这时候,他那原本苍白的皮肤都变成了粉红色。
“我的……”肖礼的思想都没有来得及完全在头脑中展现,一股强烈的热流袭向顶门,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好冷啊!肖礼觉得自己好像赤裸裸地走在风雪凛冽的荒野里。他忍不住用双手抱住肩膀。
“呀!”手上一阵剧烈的灼疼让他一激凌。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山包顶上那棵大枣树的旁边,一只手触着身边的一棵小枣树,指头上被枣刺刺的一个小眼儿正在不住地往外流血。
肖礼坐起来四下望了望。
太阳升起有一杆子来高,薄雾仍像轻纱似的笼着小山包。
“我不是掉山洞里了吗?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肖礼喃喃着,一脸的迷茫,“是做梦吗?”
一阵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什么衣服都没有穿,而且身上又是脏兮兮地糊满了污垢,还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
他赶忙爬起来向山下的家里跑去。
到了家,眼睛红肿声音嘶哑的母亲见到他像是见到了鬼,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当弄清面前这个叫花子样的小孩真是她的小礼儿的时候,发疯般地把她抱住,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从母亲口中得知自己已经失踪七天了。这很令他吃惊而且不可思议:自己不才出去半个晚上吗?
晚上,肖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着自己的经历,想要回忆起一点点蛛丝马迹,可是这一段记忆好像被谁给抹去了,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着了。突然,好像一道闪电击穿了他头脑中的一道闸门,如潮水般的信息一下子涌现在他的头脑中。
这一次肖礼终于清楚了,原来自己的前世是一个名叫萨垂的人,还是一位太子,也就是地洞里用心语和他说话的人。那是一段烙印,被凝结在幔上绣着的那轮红日中。萨垂本人就躺在那张大棺椁里,已经五千年了,不知还剩下点什么没有。
肖礼记忆的最后是一本经书:《清正归元经》。
书里面记载着一段炼气修身的行气秘诀: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化,化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其舂在上;地其舂在下。汇天乾,盈地坤。顺则生,逆则死。
肖礼从记忆中了解,这段话是萨垂太子一生修炼的结晶。通过修炼,萨垂太子本人几乎达到了仙佛的境界。
肖礼想:“自己练习这个行气诀,不图达什么境界,能强身健体治好自己的病也好啊!”自从洞中出来,他感觉身体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胸闷气短的现象已经很少发生了。
此后,肖礼就勤练“行气诀”不辍。
一个半甲子之后,不但自己疾病痊愈,而且还结出了三品元丹。虽说离《清正归元经》上说的“七品元丹”的距离还相差极远,但是,这在人类世界中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