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夕持扇瞥她一眼,“我怎不知你是何人的眼线。”
美人怨噌,“姐姐监督你不给人拐跑,其余的可不都随了你胡闹,”
李暮夕合了扇,架起双臂毫无征兆朝她搂了过去,俩人左脸贴右颊,身贴着身,临此奇怪行径,引幻缪感慨,“纵使你我无须避嫌,你这同我撒娇的姿势还真是每每让我受不得,”
“我不过是想拥拥东曙第一美人的风姿。”
幻缪被勒的有点紧,嫌弃的分开她,“成天不知道哪里来的鬼心思,折腾完別人还要来折腾我。”
两年的倾心照顾,幻缪的接近并不纯粹,清楚除此以外,她是真对她好,
幻缪就知她能看破,向来不隐瞒。
若非有幻缪,这两年在云都的日子,不知又是何种孤单了。
她不喜欢炼宸,那个男人,常年面目阴沉只对阴谋诡计有兴趣,独独他揽去了幻缪的一整颗心,却从不知珍惜。
从玲珑阁出,朝街边人潮涌至,游荡半刻,鼻尖闻到了面香,引得肚子有些饥肠辘辘,闻香遥望了眼街角处李老头的面棚下照常街客一波接一波,渐渐行了过去…
没有等来什么,虽有些意外,也在意料之中,
屋瞻下露珠悬垂,绵绵如细丝,经由雨水洗礼,空气中泥土青草混合着银桂的清香萦绕在鼻尖,人跟着特别放松,李暮夕附在案前,持笔炼了会儿字,又绘起了人像,
描绘的手法如字迹一般,让人感到奇怪,画中的男子,略略勾描出轮廓,隐隐错错的,不甚清晰,只显出了几分风雅的容姿及神韵,
,他的素锦银白绣口间藏着一族银桂,负背手持于袖,立在山谷间遥东而望,
楚辞进门,李暮夕已趴在案前酣睡,手持羊毫笔落,扬扬洒了一地的墨,青丝轻盈流泄,倾了一肩,侧脸映照在香韵流通的空气中,淡白如梨花,
那画融入他眼中,有难以名状的深思,
她的记忆,一般人窥探不得,唯有她自己,可以去寻觅,再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窥探出个一二,若非被她印刻在深处,就是那些曾被掩藏的记忆她正在努力的让自己慢慢去复苏。
楚辞走近了几步,将她揽腰抱起,安置入床榻,脱了绣鞋,盖上被褥,落坐于榻前,手本能的附上她的头顶,不容揉上一揉,却被酣睡中的人儿突来伸手一把捞住,拽入胸口,那里心跳安稳,示以她睡的正熟。
似乎正梦着,笑的甜美,
“你送我的…”
她的手纤如绸丝般细滑,掌间亦有些硬度,楚辞低头掰开她的手势,随上翻开,指尖顺着她五指下滑至掌心轻拨了拨骨节处那些早已褪的差不多的薄茧…
李暮夕梦境杂乱,看见了碧空如洗的天空,一处巍峨山谷,有一个背对自己的少年,手持银桂所立,
她跑过去,一把夺了过来,托在掌中轻嗅,满心欢悦,
花都开了吗,
他转身,彷如霎那惊扰了一池平静湖水,慢慢的晕开涟漪,他的身影牵连在其中,影影绰绰的,将他化为一道青云出岫的剪影,总也识不清。
只是他的声线如一股清流,总荡漾入耳,
几天前便开了,数日来你可是去了哪里—
那男子徐徐渐进,即行走坎坷之坡,有条不紊,如履平境,从白玉发冠零落于背的墨发如波,微微飘拂,丝丝飞舞,缠绵于风中,乍看之下犹如刚刚凌空而落的云中仙,
醒来未时已过,窗外雨水已停,午时睡的沉稳,时辰又长,醒来时脑袋不免有些昏,揉揉额间,缓了一缓,掀起被子准备起身,
小翠挑开内帘进门,一眼瞧见案前的丹青,问,
“咦?夫人何时绘的世子,像极,”
暮夕吃惊一怔,直接赤脚跑过,持起画像指了指认真问了一次,“真的像极?”
小翠点头,“嗯,虽是画的有些奇怪,不似坊间作画先生的手法,看不太清面貌,可是神态像极啊,”
李暮夕抿唇发笑,清冷使人煞凉,亦有几分入定的揣测,她持手所画这人身姿年少,若然真的是,那么她是早年间便已同他相识。
又恰巧印证了此前所做的一番费解猜出身份端倪可以准确的画上字符了。
“呀夫人,快快穿鞋,你怎可这样下床,会着凉的。”
“无碍,小翠墨砚,我想练字。”
九月下旬,天气开始干冷,空中有些灰蒙,阴沉的就像炼丞的脸,李暮夕持扇从后门溜回,
竟撞上那身披黑袍终年阴郁满肚子坏水的炼丞,
他多数伴在楚辞身侧,若然单独找上她,就是来找麻烦的。
他在她的讨厌之人列首,相比她亦是同是。
人人对她恭敬,他则对她半分敬意都无。
两人几乎互看一眼,就能感觉眼睛会生疮,
炼丞对她的厌恶完全是由内表现到外,且是毫不避讳的那种。
“若家女子,如斯在外,与人厮混,多为何因?”
“若为知彼,丑陋之心,忌她人顾,何为清明?”
他无事找茬,她伶牙以对。
“世子对你纵容是有限度,收敛不及,自会惹事上身,”
暮夕持扇无感,“我与他素来以朋友自居,若然他对我做的不满,皆会指出来,无需你关怀,这会让我误觉在你炼丞那里除了一些子阴谋诡计,似还有什么良心可言,”
“若有一天,你注定要死,应当在我手里。”
“就等着有一天,不必现来恐吓,”
“今日朝堂,世子婉拒皇帝赐婚,你当他是受了何等的惩处?”
李暮夕终于缓顿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