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睿只是听那翟正平和杜建海提到父亲被带到雍州,却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地方,只好决定先去雍州最大的城池西安城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临近西安城东门,金睿舍弃了马匹,任由它自去觅食,他自己徒步进城。
西安城比东阳城大了许多,街上车来人往,显得十分热闹,行人大多都是峨冠博带,穿着很是讲究,一些短衣打扮的也大都携带刀剑,显然是练武之人,也有身穿长衣携带短剑的,短剑剑鞘虽然制作精美,但想来未必有什么大用,看样子也只是当做装饰。
金睿仍旧一身褴褛,满脸灰土,漫无目的在城里游荡,他知道父亲被带到雍州,那大师兄自然也在这里,只不知是不是就在这西安城里;他心里暗暗戒备,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虽然那大师兄必定认不出自己,但总觉得还是小心些稳妥。
今日天色一直阴沉,不多时就下起小雨,春雨迷蒙,逐渐有增大的趋势,虽说斜风细雨不须归,但时间长了淋在身上打湿衣服也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
街上行人逐渐散开,或归家或寻找避雨的地方,金睿看到附近有一家‘蓝田茶楼’,他跑过去蹲在门外房檐下避雨,这家茶楼兼做息栈,茶楼里没什么客人,小雨淅淅沥沥下的欢快起来,伙计自不会跑到外面淋雨,也没人来把金睿轰走。金睿正在寻思接下来该如何打听父亲的消息,突地听到茶楼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金睿心里一动:这不是那金光上人的声音吗?他往茶楼门口靠了靠,金光上人的声音听得真切起来。
那上人正在跟几个人说话,其中一个声音道:“大师兄离开门派在外十年,这次怎的突然回来,也不提早传个讯来,咱们好备酒给师兄接风,窝在茶楼里喝这寡淡茶水有什么意思。”
另一个声音道:“你小子是让小师弟给带坏了吧,成天就惦记着喝酒耍乐,小心让师傅知道有你好看。”
金睿听几个人叫那金光上人师兄,心里想到:“原来这上人是他们的师兄,却不知又是什么门派的弟子。”
这时又一个声音道:“二师兄你不说师傅又怎会知道,咱们几个除了你谁没喝过几杯,小师弟更是喜好这个,也不见你怎么说他。”
那二师兄道:“你能跟小师弟比?连师傅都不怎么管束他,我又哪里管的了他,他不来管我我就偷着乐了。”
又一个声音接口道:“咱们师兄弟五个,有谁不喜欢这小师弟的,虽然师傅看见小师弟就沉下脸来,但咱们谁都知道,师傅最疼爱的就是他,你不见每次师娘总会被小师弟哄得眉开眼笑的?咱们要是有这本事,保管师傅也像对小师弟似得处处庇护。”
金睿在门外听众人说到小师弟,语气里都是又喜又妒,心下暗想道:也不知那小师弟是个怎样人物。这时听那金光上人又道:“我在外十年,师傅师娘传讯来总是提到小师弟,记得我离开时小师弟才刚刚上山,师娘把他抱在怀里他就知道夸师娘长得好看,现在想必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那二师兄接口道:“小师弟嘴巴越来越甜了,只是师娘太也疼惜他,使得他沾染了许多恶习,这次大师兄回来,总要在师傅面前提一下,让他改了才好。”
先前一个声音讷讷道:“咱们在山上日子过得苦闷,有小师弟时常逗些闷子来耍,总是觉得日子过得松快些,也不见得就是什么恶习了。”想必定是那二师兄瞪了他一眼,那人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接着听到那二师兄说道:“喝酒赌博还不是恶习了?就说你是让小师弟带坏了。”
金睿听到“喝酒赌博”这几个字,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这小师弟也真是有趣,喝酒也就罢了,还喜欢赌博。此时那二师兄顿了顿又说道:“怎么不见小师弟人影,梁发,昨晚不是你跟小师弟在一起的么?”
这叫梁发的显然就是二师兄说被小师弟带坏的那人。梁发心里想:你都管不了小师弟,我又哪里管的了?他小声答道:“小师弟嫌我酒量不好,老早就把我打发回来,他自出去寻乐子玩耍,这会儿可不知道在哪里了。”
听那金光上人又道:“师傅叫我回来,一是因为我在外面的事情办完,二也是因为这次西安城的聚会,现在咱们蓝门,玉门,商门和溪门齐聚,另外邀请并州伏牛山的郑真人和青州的齐真人也来做旁证,前几****和那郑世仁的门人生了些纠葛,郑世仁为人狠辣,又道法高深,师傅还没过来,咱们遇见他需当加些小心。”
另外几人听他说跟人发生纠葛,都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金光上人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说的正是金龙镖局的祸事,这时金睿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对头仇家是这伏牛山的郑世仁,又不知自己晕倒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更加仔细听几人说话。
只听那金光上人接着说道:“那黑衣人虽然被我‘赤练金芒’所伤,但他也带伤抓走了金振英;金睿一时急切晕倒,本来我想追赶那人救下金振英,后来寻思那人必不会真伤了金振英性命,否则我就是追了上去也未必保的住他,又担心那金睿再被人抓走,心里合计还是先把他安顿妥当较好,果然我正要把他抱到房里休息,这时忽然发现又有人来。”
那梁发插口道:“大师兄道法高深,料事如神,真是让小弟佩服。”
又听二师兄叱道:“就你学的油嘴滑舌,别插嘴,好好听大师兄说话。”
梁发果然不再说话,听那金光上人“呵呵”笑了一声接着道:“这次我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想不到这次来了两个人,一个把我引到外面与我缠斗,另一个转到房里把那金睿掳了去,等我回过神来,早已没了金睿的踪影。”
那二师兄问道:“师兄可知道这次来的是什么人?”
金光上人道:“跟我缠斗的那人也黑衣蒙面,她会使用符箓!道门里会使用符箓的人很多,又难以分辨手法,不知道到底来自哪里,不过看她用意只是想带走那金睿,料来不会伤他性命,与我缠斗时也只是拖延时间,防护多于攻击。”
金睿听到这时才明白为何自己醒来时在一个草垛里,想来就是被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带到那里,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谁,又为何会把他从“流云观”带走?
金光上人讲完事情经过,众人一番感叹,都说这郑世仁确实太也狠辣,杀人偿命自是不错,杀光金龙镖局上下几十口人这就有些耸人听闻了,当下那梁发就开口谴责郑世仁的行径卑劣,那二师兄道:“师父常说‘我辈修道之人虽来自世俗,但既然是追求大道,当然要脱离世俗’,一旦修道有成,普通凡人性命又跟蝼蚁有何分别,一些入了歧途的修道者更是不会当回事,对于那郑世仁来说,金龙镖局几十口人命又算的了什么?不过也不见得他郑真人就真的得窥大道了。”
金光上人“嗯”了一声道:“咱们师傅向来清净,道法自然,他老人家历来讲究以德待人,比那郑世仁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
金睿听众人说起师傅,各个严肃起来,言语间很是敬畏,又在心里想道:“不知道这金光的师傅又是谁?”。不一会众人又把话题转到那小师弟身上,只听那金光上人道:“师傅前些日子传讯时说过想给小师弟找一个道侣,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
”梁发听到这话“噗”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这事大家当然知道,师傅他老人家说‘浪儿生性顽劣,该当寻一个人来多加管束才好’,我们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师傅说的是谁,众师兄弟里哪里有人能管束得了他,就连师娘也拿他没有办法,大家都以为师傅是要给他请个先生来,不过想想又哪里有什么先生比师傅还好的,可没想到师傅是给他找了个道侣来,哈哈,到时候小师弟时时出双入对,可就不能再去外面胡闹玩耍了,咱们几个师兄弟也能得些清净,省的他老是来折腾咱们。”说罢又是连声嬉笑,众人想是也都觉得有趣,跟着都笑了起来。
二师兄道:“只是听师傅说给他找了个道侣,事情还没定下来,咱们也没见过,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家弟子。”
金光上人道:“嗯,梁发你跟李明出去找找,把小师弟带回来,没准师傅给他找的道侣有同门中人就在这里参加聚会,莫要让人遇见小师弟闹出什么笑话。”金睿听那梁发和另一人闷声答应一声,冲着门口走来。
金睿刚想背过身躲避,远远地看见茶楼外一行人快步冲着茶楼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