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生这时突然冷笑插嘴道:“可笑啊可笑,你天道门自打创立以来,有哪届门主如他叶雄这般声威显赫,功勋卓著的,且不说那‘破军神拳’威震天下,无人匹敌,单说近年来他所做之事,有哪一件不是人心大快,万人称颂?汝南郡邪派炼婴入丹、南乡郡妖人采阴补阳等种种道界败类行迹,不都是他叶某人亲手查处的?你天道门近年来好大的威风,隐为中原道派之首,恐怕也是因为有他叶雄吧,现如今却又说什么门主之位不可轻传,依我看来,无非是为了保存你天道门的颜面罢了,哼哼,先不说那玉虚老魔好不好对付,就怕是有朝一日他叶某人真的杀了那魔头,却也会落得个生不如死,凄凄惨惨的下场。”
谢浪、陈铁等一干与叶雄亲近之人听他说出此话,均以为他是要向着叶雄,在为他打抱不平,顿时对他生出好感,蔺玄如却深知他脾性,此人自经历二十年前玉门关一战之后,性情大变,行事古怪,虽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之事,只是但凡有他在处,总会生出许多波折,让人平添烦乱,所以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鬼见愁’。
此次蔺玄如得知门中遭逢大事,以防意外,特意邀约了好友武括一起赶来,没曾想在半路遇到了白生,死缠烂打非要来凑热闹,一来碍不过旧日同道脸面,二来也算能多一个助力,此时听他开口,深怕他接下来就会说出有损天道门声誉的事情,连忙接口道:“白老弟一向是个热心肠,心直口快,对于我门中事务关切之心,我门中上下均感怀于心,好人必多福报,这不就又让白老弟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了么?”白生被他打断话语,本来还在翻白眼瞪他,突然听他说出这句话,抬眼看看姚小燕,神情立刻萎靡下来,再不多说半句。
席泽生见蔺玄如突然又把话题扯到妻子身上,不由得神情又紧张起来,嘴角微微抽动,用力抓住妻子手掌,紧紧盯着白生,生怕他又忽然跑过来纠缠。
叶雄听到白生先前那番话,心里一直在暗暗思索:蔺长老素有贤名,怎会对今日之事故意含糊拖沓,言外之意分明是不支持我做门主之位,关敬海跟我作对也许是受人指使,欲图门主之位,他们的话可以不做理会,至于米、辛、郎三位堂主,对我向来信服,不知为何这次很是有些异常,立场颇为含糊;这白生跟我天道门毫无瓜葛,更与我无冤无仇,又怎会说出那番话来?魔道妖人素来恶名昭著,我若杀了玉虚老魔,为道界除此大害,又怎会落得个生不如死的凄惨下场?此中必有深意!此间人多不便,待日后慢慢查个究竟不迟,眼下还是大局为重,不能有损我天道门声誉。
蔺玄如眼见无人再有异议,暗自舒了口气,与武括对望一眼,对众人大声道:“众位道友,各位兄弟,魔道妖人犯我中土,残害我正道英豪,有识之士均该奋起除魔,保我道界安宁,佑我苍生安泰,天道门忝为中原一大道场,门中上下自会奋勇当先,大伙齐心合力,将这班妖人尽数诛灭,为我柴门主报仇雪恨,为天下苍生除却祸患,届时我天道门上下人等,当感恩戴德,共推功高者为主。”
众人听到此话,一时纷纷议论不止,胡雷大声问道:“听你的意思,无论是否你天道门中之人,只要是除却那般妖人,都能做你一门之主?”蔺玄如重重点头道:“不错!正是此话。”
胡雷再问道:“你此话可能做的了主?”
蔺玄如郑重道:“老朽此举,不知众位兄弟以为如何?”说罢环视众人,将目光定在叶雄脸上再道:“叶龙头意下如何?”
叶雄朗声道:“蔺长老为天下苍生计,叶某没有异议。”
关敬海与赵清河对望一眼,大声道:“蔺长老一片公心可昭日月,关某敬服不已,旦有所命,无不遵从。”
赵清河随即轻咳两声道:“蔺长老此举足见贤达,赵某佩服。”
米修德‘唉’一声用力跺跺脚只不说话,郎士辰沉默点了点头,辛元冷脸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雷哈哈笑道:“没想到还有这等美事,就冲这个,老子也得跟那些妖人斗斗,不过那门主老子是做不来的,还是我家公子来做才合适。”
蔺玄如浅笑道:“天下修道者本为一家,还望众位抛却门户之见,共抗魔道妖人。”众人应声附和,神情都放松下来,蔺玄如随即与各堂主低声商议,命众天道门人散去,各司其职,严密探查妖人行踪。
谢浪见众人大半散去,立刻快步过来叫了一声大哥,叶雄拉住他手笑道:“兄弟怎么会到了此处,我那陈铁兄弟随身带着烈酒,咱们就在此处席地而坐,痛快畅饮一番。”
谢浪笑道:“好,好,小弟正有些话要跟大哥说说,咱们边喝酒边说话。”
两人正在说话,米、辛、郎三人走过来,一起对着叶雄躬身道:“叶龙头,咱们三个仔细斟酌一番,还是愿奉叶龙头号令,若有差遣,莫敢不从,今日没能得偿所愿,推举龙头为主,心里很是惭愧。”
叶雄道:“咱们自家兄弟,大伙不必如此,这件事想必你们也有难处,你们回去先把于堂主和陈刚二位兄弟放了,好生相待,余下事宜,我自会详加查处。”说罢冷眼扫向赵清河及关敬海二人
。蔺玄如跟龙在天、崔敏等人交谈几句,一起缓步过来肃然道:“柴门主新丧,老朽唯恐此时我天道门再生门墙祸患,是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叶龙头谅解。”
叶雄沉声道:“蔺长老言重了,叶雄非争名逐利之辈,也非愚顽糊涂之徒,眼下魔道妖人又来祸乱中土,叶某定当尽力而为,早日查明原委,为柴门主讨还公道。”
蔺玄如轻笑道:“如此甚好,剿灭妖人之举,还要仰仗叶龙头神威,老朽年迈,不堪重任,就此告辞,在‘玄德庄’静候佳音。”说罢冲众人打个招呼,与武括大步下岭离去。
余下天道门众人大半涌过来,次第于叶雄见礼,相互低声议论着相继离去。少数显然是关敬海拉拢的‘灵智堂’门众,与龙在天、崔敏、白远志等客套一番,簇拥着赵清和一起离去;龙在天、崔敏、白远志等人低声商议片刻,一起过来跟叶雄略略寒暄几句,随后离去。转眼间人头攒动的青松林,直剩下寥寥十数人。
南宫羽走过来抱拳道:“久闻叶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又再见到谢兄,实在幸甚之至。”
叶雄早就注意到他,刚要询问,谢浪眯眼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大哥,这位是青哥的师兄南宫羽,哦,青哥就是长沙郡与小弟一起凑热闹,观看大哥与人斗法的那个兄弟。”
叶雄挑眉道:“哦!原来是南宫兄,这位定是东方兄了,‘紫气东来’果然名不虚传,二位来我天道门做客,叶某未及尽地主之谊,却是失礼,若是不嫌山地粗野,咱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东方明嘴角轻扬,手中折扇轻轻摇晃道:“在下不喜杯中之物,不敢受叶兄厚爱,倒是先前我那两个不成器的手下给叶兄添了麻烦,难得叶兄肯替在下教训一番,很是承情,烛火之光也敢跟皓月争辉,在下很是汗颜。”
叶雄眉头微皱道:“叶某鲁莽之辈,不知他二人是东方兄的下属,得罪之处,还请莫要怪罪,叶某自罚一杯以为赔礼。”
说罢伸手接过陈铁递过来的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东方明不置可否,水镜先生笑道:“叶龙头言重了,我家公子素来倾慕叶龙头威名,日后大家多多亲近才好。”
他身旁的胡雷大声道:“先前一直都听道上的兄弟提及叶雄的名头,简直是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我胡雷很是不服气,原想借着这次机会来跟你打上一架,现在见你面目,看你行止,倒是个磊落汉子,咱们都是鲁莽汉子,也莫说什么谁得罪谁,大伙光棍对光棍,有架就打,有酒就喝,那多痛快。”
叶雄哈哈大笑道:“这位兄弟倒是个痛快人,很是对叶某脾性,若不嫌弃,来共饮一杯吧。”说罢伸手将酒囊举在身前,胡雷抬头挺胸大步走过来,接过酒囊仰脖就灌,一气灌了几大口停住,抬袖口一抹嘴巴,嘴里大叫一声:“好酒,痛快,谢了。”将酒囊还给叶雄,转头大步走了回去。
谢浪眯眼笑看着胡雷,心里暗道:“这胡雷比那东方明可是有趣多了,若他不是东方家的人,倒是可以一起喝上一杯。”水镜先生看看胡雷,再看看东方明,暗暗轻轻摇了摇头。
叶雄道:“我跟我这兄弟别后重逢,心里很是欢喜,正好又遇见二位兄台,实在心怀大畅,可惜此间山野简陋,没有好茶招待,不如大家一起到我住处,大家秉烛夜谈,共聚一番可好?”
南宫羽正色道:“能与叶兄结识已是幸事,若是能一起举杯畅饮一番,更是足慰平生,只是眼下贵门事务纷杂,在下等不敢捣扰,此次得知魔道妖人又现身中土,在下也当尽快赶回告知师傅他老人家,另外在下还有一些家事,也需尽快回禀于师傅,不能与叶兄和谢兄欢聚一场,实在是一桩憾事,他日若有机缘,咱们定当好生相聚一番,以解在下渴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