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敬海本来看到场间众人都沉默不语,心里正自焦急,眼见有人站出来说话,他原想借着南宫羽的话题打破场间压抑气氛,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提出了这么几个问题来,关敬海干笑一声道:“南宫公子果然见微知著,见解非凡,赵前辈也曾与我等论及那些妖人的目的所在,或许他们真的是在寻找一件什么物件,也或许那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依在下看来,他们的真实目的恐怕还是冲着我天道门而来,是冲着柴门主去的,也是咱们疏于防范,竟然让他们奸计得逞,至于那金龙镖局的些许凡俗之人,又何足论道,咱们邀请各位前来,是要为我天道门及中原道派......”
他正要借机提出推举新门主的事情来,忽听得一个声音大喝道:“是谁说凡俗之人的性命就不值得计较了?”这声音并非鼓气高声叫喊,就跟一个汉子在人身前用寻常语气说话一般毫不吃力,但是听在场间每个人耳中都清晰至极,霎时场间沉寂下来,紧接着听到一片吐气声,然后是低声惊呼响起。
谢浪顿时感到场间的气氛随之一松,跟着只见场间众人都站立起来望向岭下,赵清和双眉一皱,掩嘴连声咳嗽起来,关敬海迅速退后几步,跟另外三位堂主站到一起,南宫羽眉头一挑看向岭下,他身边的东方明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在一起,左边嘴角更见上扬,双手倒背,挺起胸膛也看向岭下。
乌可勤和李冰从上得岭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二人听到这声大喝,均不由得身上一抖,相互望一眼,看到对方眼中满是惧意,同时往后退了几步,离众人稍远了些,又转头战战兢兢向岭下望去。只见岭下一个身影飞快纵跃,眨眼间就到了众人跟前。
这人身形魁梧,双臂过膝,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彪悍气息,火光下一双眸子精光闪闪,逼得众人不敢跟他对视;谢浪听到此人大喊一声,早就知道这人是谁,他眼见这人站到众人眼前,不由得心里一暖,双眼跟着马上眯成一条缝,他跳起来快跑几步上前抓住那人手臂喊道:“大哥,小弟终于又见到大哥了呵呵。”
叶雄哈哈大笑道:“兄弟,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待我先处理下眼前的事务,稍候咱们兄弟二人再把酒言欢。”说罢他冲着身后道:“陈铁兄弟,照顾好我这兄弟。”边说边转身朝着众人大步走了过去,紧接着一个健壮的汉子站了过来,正是谢浪曾经见过的陈铁。
众多灰衣人见叶雄靠近,一起躬身喝道:“属下等参见叶龙头。”
叶雄朗声道:“众位兄弟好,各位同道辛苦。”说着拱手向众人致意,随即双目在身旁的几人脸上扫过,接着走到一个面色威严的五旬汉子跟前沉声道:“执法堂辛堂主,我天道门的立门宗旨是什么,你给众位兄弟说说。”
辛元昂首大声道:“替天行道,救天下苍生免于水火!”
叶雄道:“不错,这天下苍生,可不单单指的是我辈修士,在此的各位同道,有哪个不是出身凡俗,又有哪个不是依靠众生才得以修行,士者传其义,农者耕其田,工者造其器,商者流其物,如此才能有我辈修炼的基础,又岂能说是何足论道?”说罢双眼紧盯关敬海道:“这位兄弟眼生的紧,不知该怎样称呼?”
关敬海提气高声道:“在下关敬海,蒙赵前辈推荐,柴门主许可,众位兄弟关照,新任灵智堂堂主,向来多闻叶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
叶雄摆摆手打断他,转头皱眉向辛元道:“前灵智堂堂主于可安哪里去了?他可犯下了什么过错?还有,陈刚兄弟为何没在此间?”
辛元低头道:“柴门主遭妖人所害,于堂主...他自觉有失护佑职责,引咎辞职,在门中闭关自罚,陈刚兄弟...也跟于堂主在一起。”
叶雄哼一声道:“哦?就是说于堂主跟陈刚兄弟被一起关押起来了?是谁下的命令,柴门主遇难大家都有责任,又怎能单单怪罪他二人?辛堂主你向来执法公允,怎的这次这般糊涂?”
辛元低声道:“属下处事不公,有失法度,请叶龙头治罪。”
叶雄道:“罢了,门主遭妖人所害,大家都乱了心智,有些微差错也在所难免,这就着人把他二人放了吧。”
辛元嘴里讷讷几声,转头看向米修德,叶雄皱眉道:“米堂主还有话说?”
米修德左右看看,摇头道:“属下没有话说,原也不该听信他人的闲言碎语。”
叶雄双眼一瞪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米修德眼望旁边几个人,低头再不说话,叶雄又扫了关敬海一眼,看着赵清河道:“赵真人,这次青松岭聚会可是你发起的?于堂主和陈刚二人可是你下令关押起来的?在这里推举新门主,又是出自谁的主意?”
赵清河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叶雄只是掩嘴咳嗽,只咳的满脸通红,弯下腰一屁股坐倒椅子里不能说话。
叶雄转头环视众人道:“自古祸乱之灾,莫过于祸起萧墙,兄弟们向来亲如一家,怎可兄弟相残,白白便宜了那些宵小之徒。”
关敬海神色紧张,眼见叶雄目光看来,他浑身轻轻颤抖,抬起头直直的迎着他的目光,强自挺直腰身,嘴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叶雄双眼顿时精光爆射,一股威压笼罩在关敬海身上,关敬海直觉一股大力笼罩过来,当下咬牙勉力支撑,双腿摇摆,终于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叶雄点头道:“你倒识趣,知道隐藏不住,要主动认罪么?”
关敬海脸色胀红,咬牙狠狠盯着叶雄道:“关某以大义为重,有何罪过可言,算关某瞎了眼,竖子不堪共谋大事,一个个事先说的好听,临了却都做了缩头乌龟,不错,都是关某的主意,也是这几个胆小怕事的都同意了的,这时候眼见你姓叶的回来了,都改了主意,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就算死在你手里,我关敬海也是要跟你划清界线的!”
叶雄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叶某可曾与你有仇?又可曾做下什么有损我正道的不义之举?”
郎子承看一眼关敬海和赵清河摇头道:“大伙一时受你等谣言蛊惑,此刻醒悟过来,又岂能执迷不悟,我看你还是自裁以谢罪吧,莫要再多生事端。”
辛元接口道:“属下等罪责深重,听信关敬海等谗言,未能及时阻止他祸乱之举,稍候自当领受责罚,不过我天道门不可一日无主,现在叶龙头归来,我等共推叶龙头为主,带领大伙共抗魔道妖人,为柴门主报仇雪恨。”说罢当先单膝跪地,拱手施礼,米修德和郎子承同时跟着跪倒,齐声道:“属下等参见叶龙头,愿奉叶龙头为主。”
谢浪眼见众人都归心叶雄,早先时的担心顿时化为乌有,正要跑过去跟叶雄见礼,只见他眉头轻轻皱起,神色威严,对着众人缓缓看了一遍,抬手示意众人莫要参拜,最后盯住关敬海道:“叶某自问与你没有仇怨,你这般针对叶某,必有原因,若是你能说出个正当缘由来,叶某当给你留一条活路。”关
敬海冷笑道:“自古成王败寇,你又何必假惺惺的做好人,不错,关敬海与你并无恩怨,不过你伙同妖人残害柴门主,想要图谋我中原道场,我虽然不是你对手,但是拼了丢掉性命,也要阻拦你掌控我中原各大门派的诡计。”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又吵嚷起来,叶雄抬手压下众人喧闹,冷声问道:“你说我伙同妖人残害柴门主,可有证据?你说我意图图谋中原道场,又有何凭据?”
关敬海看一眼赵清河,昂首道:“柴门主遭妖人围攻之时你又身在哪里?眼下你自然还没有做出荼毒我正道的举动,不过狼子野心,又哪里改的了?柴门主丧身妖人之手,又跟是你亲手做的有何分别,可恨这三个胆小之辈,事到临头都做了王八,哈哈哈哈,罢了罢了,我关敬海自当血溅五步,让那些鼠辈看看关某的一腔热血里是不是包含一丝私心。”说完这话,他更加挺了挺胸膛,脸现坚毅之色,双眼紧闭再不出声。
叶雄双目在众人身上慢慢扫过,众人见他看来,都低头避开他眼神,刚刚低下头去,耳中突然听他大喝一声,直震得众人耳鼓鸣响,脑中一时空白了片刻,众人收摄心神急抬头向他望去,只见他左手五指成爪,冲着一个方向猛地一抓,人群远处两个身影立刻随着他一声大喝被抓了出来,那两人双手乱舞,嘴里哇啦乱叫,脚下却丝毫由不得自己,双脚擦着地面冲着叶雄快速蹭了过来。
谢浪跟着看去,正是乌可勤和李冰二人,眼见他二人就要被叶雄摄离身前,东方明脸色一沉,左嘴角向上一歪,嘴里轻哼一声,右手里折扇唰一声打开,对着二人脚下一扇,二人正自身不由己急速向着叶雄蹭去,被他折扇一扇之下,立时双脚离地,悬空飘了起来,东方明紧跟着左手自背后快速伸出,也五指成爪,冲着二人背后一抓,猛地往回一扯,没想到叶雄力大,他二人身形在半空只是顿了一顿又向着叶雄飘去,东方明轻皱眉头再冷哼一声,右手折扇唰一声合上,搭在左手手腕上遥对着二人再用力一抓,火光下二人脸色尤显惨白,早已吓得不敢喊叫,眼睛瞪大,嘴巴大张,只是下意识的手脚齐舞,身形悬空摇摆一会,向着叶雄漂移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只是依旧冲着前方缓缓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