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拿起一条烤鱼咬了一口,香酥滑嫩,满口生香,正要再咬第二口,耳听一个谢声音高声叹道:“香啊,香,火候很是老道,焦而不糊,酥脆绵软,只可惜缺了美酒助兴,未免美中不足,可惜可惜。”
谢浪早就听到脚步声向他走来,听到他们中有人说话,笑道:“清风徐来,明月相伴,更有烤鱼裹腹,已是十分阙意,要说美中不足,倒是少了佳客共坐,若不嫌弃,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那声音喜道:“甚好甚好,咱们就来打扰小兄弟了。”
跟着柳树林里应声走出几个人来,谢浪仔细看去,见他们每个都是一身麻衣长袍,腰系束带,各个头上裹了布巾,腰间都挂着皮囊,有几个生的高鼻深目,与中土人颇有不同,还有一个长得很是俊美,嘴角上扬,仿若随时都在微笑,鼻子小巧,细长眉毛,单眼皮,双眼看过来时透出一股冷冽。俊美青年身旁不远不近跟着一个剑眉青年,眼神坚毅,浑身透出一股英气,头颅高昂,一副自信冷傲神态。
几个人走过来围着火堆坐下,一个浓须汉子眉开眼笑道:“小兄弟慷慨大方,咱们也不能小气,大伙都把存货拿出来,让这小兄弟尝尝咱们的佳酿。”
众人相互看一眼,都笑着把腰间的皮囊解了下来,浓须汉子随手抛了一个给谢浪,谢浪伸手接住,拔开皮囊木塞子,一股浓郁酒香霎时冲向鼻中,当即仰头猛灌一大口,顿时只觉一股火辣直冲咽喉,顺着嗓子直直的如一条火线般直烧向胃里,谢浪大叫一声:“好酒!”
正要抬手再喝第二口,那浓须汉子一脸惊诧,一把把谢浪手里的皮囊夺过来,紧张的盯着他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你可真是个急性子,咱们这酒可不能像你这般喝法儿。”说罢一把抓住谢浪手腕,手指搭在他脉搏处皱眉查探。
谢浪心里疑惑不解,见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任由他抓着自己手臂,正要开口说话,忽觉体内一股汹涌热意由胃里升起,刹那间直向四肢百骸冲去,谢浪体内灵力瞬间自发激荡起来,极快的将那股汹涌热浪尽数吸纳进气海丹田,跟着他只觉得四肢百骸一阵舒爽,不由得又叫道:“好酒,好酒,你这酒真是不错,我可从来没有喝过这般霸道醇爽的美酒。”
那汉子眉头挑起,双目瞪大,见他神情毫无异样,脉搏跳动如常,松开他手臂回头看一眼众人,见众人都满脸惊诧看着谢浪,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汉子不由得将手里的皮囊凑到鼻子前仔细闻了几口,摇头暗道:“怪事怪事,我这酒新近刚刚用火龙精血泡制,正是霸道刚烈的时候,寻常人只需喝下少许,就会体内如遭烈火烘烤,筋脉抽搐,全身水分流失,干枯而亡,就算是修道之人,灵力薄弱的,也要昏睡几日,待体内灵力慢慢化解了火龙剧毒精血之后方醒,就连我等常饮之人喝下少许,也需赶紧调用灵力炼化半个时辰,才能将酒中蕴含的剧毒精血尽数吸纳,怎得这少年喝下却毫无半点异样!方才我查探他脉搏,也没发现他体内有什么灵力波动,应该不是修道之人;看他年纪轻轻,就算他是修道之人,善于养颜之术,也不能返老还童吧,总不会是他的境界远高于我,我查探不出他体内的灵力?这就有点太不可思议了,中原地带除了那个声名赫赫之人或许有此境界之外,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少年英杰,难道是他曾经误食过什么跟剧毒火龙精血相克的东西,所以才不惧这酒里蕴含的汹涌火龙精血之力?”
浓须汉子一边暗暗寻思,一边再仔细看一眼谢浪,见他仍旧毫无异样,双眼紧盯着自己手里的皮囊,一副意犹未尽模样,嘴里不住大声叫喊好酒。
汉子心下踌躇起来,扭头看向那长相俊美的青年。
众人见他手拿酒囊面露犹豫之色,也都跟着看向那俊美青年,青年盘坐在地,双手拇指掐着中指指尖,看着谢浪淡淡笑道:“既然这小兄弟觉得你这酒不错,那就不要小气,三哥把酒囊给他,让他喝个痛快就是,小兄弟,你看这样如何?”
谢浪赶紧连连点头道:“哎呀,哎呀,没想到这位兄台不光人长得俊,性子也是如此大方,既然兄台盛情之下,小弟也不好推却,只好却之不恭了嘿嘿。”话没说完,就一把将那浓须汉子手里的酒囊又拽了过来,仰脖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浓须汉子抬手想要阻拦,撇见那俊美青年脸含笑意,目光冷冽,直直的盯着谢浪,他慢慢缩回手臂,一双眼也紧紧盯在谢浪脸上。
谢浪放开畅饮,几大口将皮囊里的烈酒尽数灌下,火热之意越发明显,他体内灵力随之绵延而至,快速将那股火热包裹住,霎时全部吸纳进气海丹田,跟着全身都温热舒畅起来,他再次大叫道:“好酒啊好酒,实在是痛快,人生得能畅饮如此佳酿,就算即可死去又何妨哈哈哈哈。”
那长相俊美的青年听他说出此话,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眉头紧紧一皱,跟着快速舒展开来,轻笑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见识,实在是难得的很。”
谢浪一边回味酒中滋味,一边看看众人,见他们都满脸异样盯着自己看来,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讪笑道:“嘿嘿,小弟乍遇美酒,一时只顾痛快,却忘了礼尚往来的道理,小弟得此美酒,无以为报,只好拿烤鱼来偿还,这位大哥,还有这位小哥,大伙莫要客气,咱们一起吃鱼喝酒,喝个痛快。”
说着随手抛了一条烤鱼给那俊美青年,青年笑着伸出拇指跟食指轻轻捏住,翘起其他手指,把烤鱼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夸赞道:“嗯,小兄弟手艺不错,这鱼烤的很是见功夫。”
谢浪随手又拿起一条烤鱼,抛给浓须汉子,笑着说道:“这位是三哥是吧,小弟就叫你三哥了,大伙不要客气啊,鱼不够吃河里多得是,咱们边烤边吃边喝酒,剩下这几条马上就烤好了,三哥你先照看一下,小弟再去抓几条来,管教大伙吃饱。”
说着就从地上跳起来,快步跑向河边,随手再抓起几条鱼来,就着河水洗剥干净,又小跑着回到众人身旁,在火堆旁坐下,用树枝将鱼串起来,架在先前做好的木架上烤了起来。
众人神色异样,都沉默不语,只用眼神相互观望,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谢浪跟那俊美青年脸上,那浓须汉子见谢浪回来,看了看俊美青年,对着谢浪道:“小兄弟,咱们在此偶遇,也是缘分,该当彼此结识一番,他日若有缘相聚,总不能连彼此都称呼不上来吧,我排行老三,大伙都叫我三哥,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谢浪听他这话,心里寻思道:“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来路,这三哥看上去相貌粗犷,倒是个心细之人,他不说出他们自己的身份来历,弄个含糊的‘三哥’来支应我,嘿嘿,也罢,他们不愿说出真实身份,我谢浪无名小卒一个,却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将手中皮囊举起来再往嘴里倒了几下,却是再无一滴酒水流出,他叹息一声满脸正色道:“不瞒三哥,小弟名叫刘德瑞,是修道之人,也就是世人常说的修仙之人,不过小弟初入仙门,还没有啥本事,要不然小弟定会给几位大哥弄几粒仙丹来吃,我的仙门是在雍州,大名鼎鼎的蓝门啊,几位可听说过?”
浓须汉子仔细盯着谢浪看了看,又在众人脸上看看,见除了那俊美青年若有所思外,众人都是一副不以为然又疑惑不解的模样,他笑笑道:“咱们都是乡下粗陋之人,哪里会知道刘老弟的仙门名号,倒是听说洛阳有个天道门,刘老弟应该有所耳闻吧。”
谢浪疑惑道:“天道门?总不会比我蓝门还有名气吧,我在洛阳表弟家住了好些时日,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个门派,想来定是凡俗之中的江湖武林门派,我现在已经入了仙门,对那些凡俗之中的门派可不太留意,三哥你这酒真是不错,好酒,好酒。”
浓须汉子看看众人,刚要再说什么,旁边半晌沉默不语的俊美青年突然笑着插口道:“这位刘兄弟一看就是爽快人,很是合我脾性,咱们受人烤鱼恩惠,怎能不让刘兄弟过足酒瘾,我的酒囊也给了你。”说着把腰间酒囊解下,随手向谢浪抛了过来。
谢浪嘴里喊一声好,伸手去接那酒囊,眼看酒囊就要落在手里,突然间那酒囊猛地一沉,直往地上坠去,谢浪赶紧向前一扑,伸双手一齐抓住,顿觉酒囊落地力道奇大,沉重异常,他诶吆一声顺势趴倒在地上,嘴里哼唧道:“人长得倒是排场,力气可就差了不少,你扔不过来我可以过去拿嘛,要是糟蹋了这些美酒,那就可惜了,还好没有掉在地上,还好,还好。”
一边嘟哝一边趴着顺势拔下木塞,仰脖灌了一大口,只觉一股火意汹涌而至,紧接着一股辛辣苦涩直冲体内,他体内灵力再次快速扑来,顿时火意尽去,苦涩辛辣尽数消散,随即一股异香升起,温热舒爽之意越发明显。谢浪不自禁大叫一声:“好酒,痛快!”一边爬起走回原处,一边吧酒囊凑到嘴边,仰头将酒囊里的酒水尽数灌下肚里。
旁边众人各个瞪大双眼,紧紧盯着谢浪,见他身形微微摇摆,脸色慢慢红润起来,他自己仿若未觉,仍在不住喊叫痛快,均觉得此事实在匪夷所思,再相互对望一眼,见众人脸上已经满是震惊神色,不由得又都把眼光投在俊美青年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