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到青哥曾经跟他提过他有个小妹的事,青哥说到要把自家小妹许配给他,谢浪以为他在说笑,就随口答应下来,从来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这件事倒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他心里放松起来,再想想青哥怒目瞪视的样子,不由得觉得一阵好笑,但他瞬间又想到芸儿对自己的深情厚意,又暗自嗟叹道:“说不得也只好辜负了芸儿师妹的一番心意了,她是个好姑娘,跟着我这无形浪子只会一世吃苦,想来她定会找到真正疼惜她的如意郎君,总好过跟着我吃苦要好的多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完全放下心来,霎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洒脱性情,看着青哥笑道:“这是我在远处结识的好兄弟,哦是好大哥,此次一路归来,多亏了这位青哥相伴,才免了一路上的寂寞烦闷,他性子直爽,心地却是极好的,芸师妹莫要怪罪他才是。”
青哥听他话语中显得颇为真诚,隐隐的显出自己跟谢浪比那芸师妹还要亲近些,顿时变得高兴起来,随声附和道:“对对,咱俩是好兄弟,将来还会是更好的…兄弟嘻嘻,芸师妹不必见外,当我是那黑子一般对待便了哈哈。”
芸儿听他笑的有些古怪,心里正在琢磨他跟谢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听见门外一个声音轻声道:“芸师姐在么?我来看望师姐了。”
玉惠听到门外的声音,手里的串珠顿了顿,应声说道:“睿儿进来吧,你蓝师伯和霍师伯来了,你来见礼罢。”
门外人答应一声,快步进来走到蓝怀谨身前拜道:“金睿见过蓝师伯、霍师伯,多谢师伯悉心教导之恩。”
谢浪见他面目英俊,比自己长的好看白净了许多,又听玉惠叫他睿儿,他自称金睿,原来他就是那金龙镖局的少镖头金睿了,只是见他面色稍嫌有些深沉,眉目间隐含一丝怨意,身上飘散着儒雅气息,浑不似自己这般放荡形态,心里暗暗想道:“这睿师弟真是凡俗中大门大户出来的,倒是生的一表人才,不是我谢浪这种浪荡子可以相比的!”又见他一双眼睛只悄悄看向芸儿,眼神里满是爱慕疼惜之意,见到芸儿面含喜悦,微带羞涩,脸上的担忧神色也慢慢放松下来。
谢浪暗想:看来这金睿师弟对芸师妹有意,这倒是一件好事,她们俩比起我跟芸师妹来,那是相称的多了。
此刻众人********都放在谢浪和芸儿及金睿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自打金睿声音在屋外响起然后进到屋里,萍儿一双眼睛就悄悄的总是放在金睿身上,天真俏丽的脸上也隐隐多了一丝幽怨。
金睿进到房中,见过师傅玉惠和蓝怀瑾夫妇,只把眼光悄悄看在芸儿身上,见她神色欢喜,微含羞意,近来苍白消瘦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绯红,哪里还有往日黛眉紧锁,意态索然的样子,又见她只是微笑着看向蓝怀瑾身旁的一个黑小子,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到来,金睿心里突然一阵撕裂,仿佛是什么心爱的宝贝就要被别人夺走一般,狠狠的盯住那人想道:“这人一定就是谢浪了,他不是早就死了么?他怎么又活过来了!他眉眼间满是轻浮之色,生的黢黑无比,笑起来跟没了眼睛一般,真不知道这人好在哪里,不就是有幸跟芸儿早认识了一些时日么?要是换做我金睿,我…我也能以死相救么?”
想到这里他愣了一下,又突地在心里大声喊道:我当然能舍身救芸儿,这有什么难的,难道我还不如这个谢浪吗?”
金睿目光从谢浪身上移开,极力控制好情绪回身对芸儿轻声道:“师姐,这位师兄是谁?咱们从来也没见过。”
芸儿只是看着谢浪,随口答道:“他就是…就是谢浪,你去见过谢师兄吧,他…不是外人。”说道这里她语气突然羞涩起来,低下头再不敢看谢浪一眼,一张廋脸更显红了起来。
金睿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意,随着芸儿的羞涩欢喜神情越发明显,这股意念也跟着慢慢变成一股妒意,他转身看着谢浪淡淡说道:“见过谢师兄,多谢师兄协助芸师妹搭救我父亲,此恩深重,金睿永生不敢稍忘。”
他此刻满心妒意,脑子里都是芸儿欢喜羞涩的神情,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又哪里有半点感激之意。
谢浪轻笑一声道:“你可真是生的英俊非常,没想到我跟芸师妹偶然为之,竟然救下了你的父亲,这件事本是无心之举,不必太过在意,倒是咱们现在成了师兄弟,想来自是命中注定的,这老天总算没有睡得太过迷糊,也做了一件好事。”
金睿本想再说‘你跟芸儿救下的是我的父亲,你可以不在意,我金睿七尺男儿,自是对此事必须在意,难道我父亲的性命还是小事一件了?’他暗自稳稳心神道:“谢师兄真是洒脱之人,金睿心仪不已。”
玉惠等他们见礼毕,对着蓝怀谨道:“今日天色已晚,咱们是不是有事明日再议,芸儿近来思绪纷乱,也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大家到我房中叙话,蓝师兄觉得可好?”
蓝怀瑾当即表示同意,萍儿默默看一眼金睿,带蓝怀谨夫妇去客舍歇息,玉惠看看芸儿跟谢浪,再看看脸色木然的金睿,暗暗叹口气,离开了芸儿房中。
谢浪刚要招呼青哥一起离开,刚走到门口,只听芸儿在身后轻声道:“师兄请留步,稍待片刻,小妹还…有话想要对师兄说。”
谢浪听芸儿叫住自己,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对着青哥苦笑一声小声道:“青哥先行一步,小弟随后就来。”
青哥白他一眼说道:“看你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巴不得赶紧把我支开好跟心上人说些悄悄话吧,好吧,哥哥我向来好成人之美,这就走开,不在这里碍你眼。”说罢甩开双臂大步走了出去。
金睿看着芸儿想要再说些什么,见她一双眼睛只放在谢浪身上,心里叹息一声低头慢慢走出房门,耳听得身后芸儿过来关闭了房门,他心里踌躇反复,实在不忍就此离去,禁不住悄悄的站到芸儿窗外,想要听房中二人说些什么。
谢浪现在今非昔比,听力远胜往日,知道那金睿还留在门外,只是不知道他有些什么心思,紧跟着听到青哥也悄悄的返了回来,绕到房后静静站立,想来是也想听他跟芸儿说话,好抓住些什么由头以后取笑自己。
谢浪心里暗笑一声,转身对着芸儿笑道:“芸师妹叫我有什么事吗?咱们这就说吧,我洗耳恭听呵呵。”
芸儿满脸羞涩,轻声说道:“师兄坐吧,咱们说说话。”说着转身到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裹满符纸的东西,芸儿撕开符纸,里面原来是一个瓷坛,芸儿把它放在桌上,接着又取出两个精致的瓷碗放在桌上,随后打开瓷坛上的泥封,顿时一股酒香溢满竹楼。
谢浪闻得酒香诱人,忍不住叹道:“好酒,好酒,莫不是难得一见的百年老汾酒,这可对了我的胃口,师妹真是有心嘿嘿,这可把我的酒虫都勾了上来。”说罢一屁股坐在竹凳上。
芸儿拿起瓷坛慢慢倒上一碗,递给谢浪笑着看他大口喝下,静静地坐下,看着他只是轻笑不语,见他喝的畅快,几大口下去一碗酒就喝个精光,再次起来给他满满倒了一碗,又静静的坐着看着谢浪轻笑。
谢浪向来好酒,此刻嘴里满是酒香馥郁,早已没了先前的尴尬,自是喝的舒意畅快,两人一个倒一个喝,谢浪酒到碗干,连着喝了三大碗。
屋外金睿悄悄站立,一颗心抑制不住扑通乱跳,生怕屋里传出什么难言的响动来,待听到二人只是一个倒酒一个喝酒,才稍稍放心下来。
屋后青哥听到屋里声音,心里止不住骂道:“好你个黑小子,看见点破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就是百年汾酒么,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家酒窖里的好酒多得是,就是不给你这见色忘义的家伙喝,馋也馋死你;给你点酒喝就是有心了?回头我给你弄个十坛八坛来,灌也灌死你这大蠢猪。”
谢浪几碗酒下肚,心里豁亮起来,笑着说道:“芸师妹要不要也喝点儿?这可是人间美物,实在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芸儿神情羞涩,伸手拿起瓷坛在自己面前的瓷碗里倒了少许酒,慢慢的端起来小抿一口,没想到这口酒还是抿的多了,她从来没有喝过此物,一口咽下,突觉得一股呛意冲到咽喉,禁不住呛的轻轻咳嗽起来。
谢浪见她呛的连声咳嗽,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拍她后背,伸到半空又转到自己鼻子上摸摸笑道:“你没喝过酒的?怎么还藏着如此美酒,难道是知道我要来,专门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