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几个人骑马边走边说话,霍青霭说到了近日刚好接到商洛轩和溪开元的传讯,说是有事情需要处理,现在恰逢轮到师傅蓝怀谨到玉峰山上教导那金睿修道,正好顺便跟玉惠提及谢浪和芸儿的亲事。
谢浪对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蓝怀谨又对着他详细说了一番,听到师傅说芸儿已经知道了她跟自己之间的结亲之事,谢浪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忐忑,现在俩人都知道了彼此之间有这事存在,想来再见面后不免都会有些尴尬,自己倒还好说,要是那芸儿当着师父师娘的面拒绝这门亲事,因为自己的性子浪荡给师父师娘弄得下不来台,那可太也对不住师傅师娘了,怎生好好的琢磨一个法子,既能了却这桩亲事,又能保得师父师娘的颜面才好。
他一边听师傅讲述事情经过,一边暗自寻思,待听到自己被大水冲走,那芸儿师妹神色好似十分悲伤,他又不禁想起那晚跟芸儿师妹一起相处的短暂时光来。
谢浪心里轻轻叹道:“芸儿师妹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这等好心的女子,又哪里是自己这等浪荡小子能够相配的,师傅他老人家真是有些乱点鸳鸯谱。”
接着谢浪又听到蓝怀谨讲述金睿加入了玉门,拜在玉门掌门玉惠师叔门下,以及后来他们师兄弟四个商议决定轮流到玉峰山教导金睿修炼,谢浪又暗自想到:“这金睿师弟的遭遇真是坎坷,现在他爹娘尽亡,也跟自己一般没了双亲,好在自己有师父师娘在身旁疼爱自己,那金睿师弟可就可怜的多了,也不知道他现在道法修炼的怎么样了,想来在师傅等师兄弟的悉心教导下,他必能有长足长进,这倒是一番喜事,也能稍解了些失去双亲,家门尽毁的悲痛了吧!现在他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弟,等见到他之后自该好好亲近亲近。”
玉峰山跟蓝水山同属雍州境内,相距不是太远,四个人只纵马行了大半日,傍晚时分就来到了玉峰山下,谢浪远远望着那山上郁郁葱葱的大片竹林,心里暗自嗟叹道:“不愧是一座大好的玉峰山,真称得起一个‘玉’字,也只有这般清幽宁静的所在,才能培育出芸儿师妹那般温婉宁静的性子。”
竹林间不时传出阵阵鸟鸣,更显静寂清幽,此时一阵清风徐来,山上大片的竹林随风摇摆,竹叶婆娑,发出“莎拉莎拉”的声音来。
四个人安置好马匹,拾阶而上,顺着竹林掩映下的青石台阶小路弯弯曲曲走去,不多时来到了玉门的山门外。
玉门的山门与蓝门又有不同,这里没有门户,只有一个竹子搭建的牌坊,牌坊上一块匾额正中悬挂,匾额上镌刻着‘玉峰山’三个大字,字迹清秀圆润,想来定是出自女子之手,谢浪仔细看去,果然见到那大字底下一行小字清清楚楚的刻着:玉门吕芸敬题。
他心里又赞叹一声:“这芸儿师妹真是有才,写得这一手好字,跟她的温婉性子很是相配。”
沿着小路再走一会儿,一阵清幽的琴声悠悠传来,谢浪静心倾听片刻,觉得这琴声轻柔孤寂,沁人肺腑,一股缠绵婉转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心里暗自猜测道:“不知这琴声出自何人之手,怎的这般好听!就连我这不通音律之人也听得颇为心动,想来这人定是一个温婉淑雅之人,也就是这玉峰山才能孕育出这般灵秀脱俗的人物来,咱们蓝水山可只能出些像我这般的粗笨之人,无论如何也弄不了这文雅之事。”
玉门众人想来是早已晓得今日蓝怀谨会过来,早早的就派了人来山门处接应,带着谢浪等四人径直进到山门里,谢浪留心查看四周景物,只见竹林片片,青石板路幽幽,总是在不经意间现出一排精致的竹舍来,有的竹舍前还有竹子做的栅栏围住。谢浪随口跟带路人说起话来,知道这人原来叫迟国盛,是玉贤真人的大弟子林耐安的门人,从他口中才知道原来玉贤共有四个弟子,玉惠却只收了芸儿和金睿这两个弟子,不过玉惠也时常会教导她们修炼。
谢浪着意夸赞了几句山门处牌坊上书写的那几个大字,迟国盛满脸仰慕的说道:“那是芸师叔的手笔,咱们山上就数芸师叔最是难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你听这琴声悠悠,意境深远,就是芸师叔在抚琴哩;掌门真人更是对她疼惜非常,我师傅和几个师叔都对芸师叔很是在意,相互间都卯足了劲暗暗比拼,都想博得芸师叔的好感,所以各个都勤加苦修,只盼能…哦呵呵,我这可真是多嘴了,怎么能在背后说长辈的闲话,这位师叔真是聪明的紧,一句话就把弟子带进去了,让师叔见笑了。”
谢浪嘴里说着‘哪里哪里’,心里却在想到:原来又是这芸儿在抚琴,她可真是多才多艺,哪里像我谢浪这般只会耍几句嘴皮子,相比起来实在是羞愧的紧。他想着自己和那芸儿实在是不搭调,俩人竟然还扯上了姻亲关系,想来真是觉得好笑,当然是我谢浪好笑,是我配不上她。
接着谢浪又想到:我怎么会想这些,男子汉大丈夫,学那些琴啊书啊的又拿来干什么?陶冶情操么?我生来就是这副浪荡性子,又哪里能改的了,我和她之间不合适了最好,省得我还得苦苦寻什么由头圆满此事,顶多惹来师傅一阵嗟叹,师娘定不会让我太难堪,咱们大伙来个好聚好散呵呵。他胡乱想着,也想到过如那芸儿这般细腻宁静、心地善良之人,失之交臂确实可惜,但他紧接着就使劲摇头把这心思驱散,再也不敢有这种可笑念想。
不多时几人来到内院,这里依旧只是几幢竹楼,没有如蓝门一般的殿宇,只不过相比起来这里的竹楼比先前所见到的竹舍略微宽阔高大一些,还有几幢二层竹楼坐落在中间,谢浪猜测先前所见的竹楼定是一些世俗来客或者身份略低的门人弟子居所,这里才是内门弟子的居所了。
迟国盛回头对四人躬身道:“这里是玉贤真人的居所,她的几个弟子每人都有自己的竹楼,弟子去禀知玉贤真人,几位稍候片刻。”说罢他走到一件竹楼前轻声说道:“启禀真人,蓝门掌门蓝大先生携弟子来访。”
主楼内玉贤冷声道:“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蓝师兄尽可自己管自己的,没事莫要搅扰我,你也自去忙你的。”说罢再不出声。
迟国盛躬身退后,对谢浪等人笑笑转身离开,蓝怀瑾看着道侣霍青霭轻笑一声,示意她莫要介意,霍青霭知道玉贤向来就是这般脾气,不以为意,她大声问道:“玉贤师妹一向安好?咱们特来拜见玉惠师妹,有事相商,不知玉贤师妹可有时间一起同往?”屋里玉贤回道:“原来是霍师姐也来了,我正在参悟道法,你们自去找掌门师姐就好。”接着又听她低声道:“萍儿你带蓝师伯去见你玉惠师伯。”说罢不再出声,谢浪听见主楼内有人答应一声,紧跟着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着竹门打开,走出一个俊俏的小姑娘,正是那曾经见过的萍儿走了出来。
萍儿见到蓝怀瑾几人先是施了一礼,紧接着就看到蓝怀谨身后站着的谢浪,她登时愣了一下,随即大声惊道:“咦,你…不是那黑炭头吗?你还活着?”
谢浪冲他挤挤眼睛笑道:“可不就是我了,不过我可不叫黑炭头,你还是另外给我换个称呼较好,比如谢师兄就很是不错。”
萍儿听他说话风趣,轻声笑道:“谢师兄好,你可真是把某个人害的不轻,那人一直挂念着你呢嘻嘻。”接着又对蓝怀谨道:“蓝师伯是来找金睿师弟的么?他知道师伯您要来,正在住处修炼师伯新近传他的道术,咱们这就过去吧。”
蓝怀谨拦住她道:“咱们还是先行拜见一下你掌门师伯较好,我有事跟她商议。”
萍儿答应一声,带着四人顺着竹林间的小路一直来到一个两层竹楼前,只听见竹楼里琴声还在悠悠的飘荡出来,谢浪心里暗道:“先前听那迟国盛说抚琴的人就是芸儿师妹,怎么萍儿带咱们到她住处来了!”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她,他忍不住略微有些紧张起来,青哥一直跟在他身旁,见他神色有些异样,重重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小声说道:“怎么的,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好妹子了,是不是欣喜难捱了?”
谢浪吃痛,又不敢大声喊叫出来,只好瞪他一眼示意他莫要胡闹,青哥毫不示弱,噘嘴回瞪他一眼。
萍儿走到门外大声喊道:“师伯,师姐,你们看看是谁来了?”竹楼里琴声依旧响着,一个轻柔的声音轻轻道:“小丫头莫要喊叫,师傅在房里听我抚琴,睿师弟来了么?你带他进来吧。”
萍儿微微皱眉低头顿了顿,笑着又喊道:“哪里是那呆子,是一个你时常挂念的家伙来啦。”
萍儿话声刚落,只听见竹楼里“铮”的一声轻响,接着那柔柔的声音轻叹一声道:“莫要胡说,惹的我把琴弦都弄断了。”接着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叹口气道:“芸儿,不可再有此执念,再这样下去,恐怕真就毁了修行,萍儿莫要胡闹,是蓝师兄来了吧,这就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