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等蓝门众人早就知道谢浪死了,但是此刻听到他被河水淹没冲走,还是忍不住心里激荡难耐,一个一个满脸震惊,愣愣的看着蓝怀谨.
蓝怀谨脸色木然,常年养气修炼的道心此时说什么也静不下来,他想到自己的爱徒虽然平时言行放浪不羁,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蓝门众弟子中,也只有这个小师弟最是得他喜爱,也最是悟性出众,将来自己的衣钵必定是要由他承接,更何况自己的道侣霍青霭对这个弟子最是疼爱,向来视如己出,此时她正值修道关键处,甚至连这次四门的聚会大事也未来参加,若是听闻谢浪身死,还不知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出现,很有可能就此伤到根本,再也难以修道有成!
想到这里,他看着芸儿沉声问道:“到底是谁伤了浪儿?”
芸儿自从上得楼来,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从来没有向楼上众人看上一眼,她回想着自己离开那磨坊之后,悄悄的回去沿着河岸找寻谢浪的踪迹,一直跟着那条河来到一个地下岩洞,河水湍急迅速的流进那岩洞,不知道最终流向了哪里,她心里黯然,自此算是断了寻找谢浪的念头,想到自己跟谢浪虽只经历了短短几个时辰,但他的一言一行早已深深刻在自己心里,此时他魂飞冥冥,此生再也不能相见,心里不由得悲伤难耐,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这时听到蓝怀谨询问,她强自压下心里的悲痛,忽然站起身来指着坐在一边的张敬尧和那锦衣青年冷冷的道:“这位大师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
张敬尧和那青年自看到芸儿上得楼来就停止了说笑,一直都在冷冷的注视着芸儿,只是众人都把全副心神集中在芸儿身上,没人留意到他二人的神情.
此刻他二人都冷哼一声把眼睛转向郑世仁,显然是已经把这些事情告知了师傅,此刻是在询问师傅的意思.
众人也跟着他俩看向郑世仁,郑世仁淡淡的哼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茶水,用茶杯盖拨去漂浮在茶水上的茶叶喝了一口,仍是不言不语。玉贤脸上怒意乍现,隐隐的显出一丝红色,狠狠的盯着郑世仁,眼看着就要出手向他攻去,蓝怀谨看了看郑世仁,对着商洛轩道:“不知道二位师兄意下如何?”
商洛轩没想到事情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他皱眉道:“郑道友,这件事想来必有原因,还请郑道友说明原委,以免大家伤了和气。”
郑世仁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道:“此事原也是场误会,凉儿和我两个顽徒在那磨坊里看管郑某的一个仇家,那仇家和郑某有杀子之仇,恰好被蓝道友和玉贤道友的徒弟遇到起了纠葛,我那徒弟不也被谢浪杀了么?杀人偿命,这也说不得其他,咱们都有爱徒伤亡,说不上什么谁吃亏谁沾光,倒是我那杀子的仇家被芸师侄救走,芸师侄是不是该给郑某一个交待?”
商洛轩暗暗想道:这郑世仁是自己许诺日后一同参悟那飞剑法宝才答应来帮助自己谋夺四门门主之位的,若是现在自己向着郑世仁却又会惹怒蓝怀瑾和玉贤二人,对四门归并的大计不利,那还何谈追寻那把飞剑的下落,也别再想参透那飞剑上的秘密,使自己的道行更进一步了。他心里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表明自己的态度,只好沉默下来,打算先谁都不得罪,看看情势再说。
站在一旁的金光见师傅和众位师叔伯都不说话,他突地高声道:“这位郑师伯,不知道你的那位爱子是如何被那仇家杀死的?是在哪里被杀的?你的那仇家又是谁?”
金睿见他们把事情又说到自家身上,努力集中起精神来,留意听他们说话。
郑世仁冷冷的看了金光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他,显然是觉得金光一个晚辈跟自己说话不够份量。
蓝怀谨知道这金光身为自己的大徒弟,向来心思细腻,处事周到,谢浪虽然比这个大弟子心思更加活泛,但是灵活有余,沉稳不足,门中但有大事他都是让金光去办,此刻他既有此问,必有所指,所以他打定主意,以此为突破口,为自己的爱徒谢浪讨回一个公允。蓝怀谨对郑世仁抱拳道:“既然此事涉及到郑道友那仇家,还请道友不吝相告,蓝某的弟子若有不当之处,自然有蓝某向郑道友赔礼致歉。”
郑世仁眼见玉贤怒目瞪视自己,蓝怀谨虽然言语有礼,但是语气坚定,隐含怒意,旁边商洛轩和溪开元沉默不语,齐如真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自己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说及此事,又不得不对玉贤和蓝怀谨有个交待,他暗自想道:他四门虽说早已分开,各自都有嫌隙,但是毕竟师出同门,今日若是一再隐瞒此事因由,恐怕讨不了好去,倒不如把此事捅出来摆在明处,也好趁机离开这是非之地,至于那飞剑法宝,也只好日后再加设法探听寻觅,既然知道了有这件宝物,且还没被人寻到,自是还有机会,哪怕就算是有人得到,也要设法谋夺,也好对那位有个交待。想到那个人的狠辣手段,他不由得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好在现在终于知道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到时候也可以在那人面前敷衍一下,但求保得性命,总好过此时受这四门的围攻来的划算。
郑世仁想到此处心里打定主意,他冷笑一声道:“既然众位道友问及此事,那郑某也不再隐瞒,张敬尧,你把当日事情对众位师叔伯说说,也好让众位知道那金龙镖局跟咱们的深仇大恨。”
蓝怀谨、玉贤、商洛轩和溪开元听郑世仁提到金龙镖局,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是一震,四人同时想到:这郑世仁怎么跟那金龙镖局扯上了瓜葛!
不等众人接着往下想,坐在一边的张敬尧就站起来道:“是,师傅,那日师傅吩咐我随二师兄郑爽到冀州采办物品,没想到在东阳城外遇见了金龙镖局的少镖头金睿,那金睿本是个纨绔子弟,素来倚仗他镖局的权势横行乡里,欺压良善,见我家二师兄的坐骑灰云儿神骏,就指使他的随从来抢夺,我家二师兄素来喜爱这匹灰云马儿,自不愿
给他抢了去,又不愿伤他性命,就使法力把他制住,原以为他们见我师兄法力高深会就此罢手,没想到那金睿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二师兄杀了,此事玉门两位师妹也在场,我二师兄死于那金睿之手乃是她二人亲眼所见,总不是我张敬尧胡说八道吧。”
金睿在一旁站立良久,听他们说起冀州东阳城旧事,早就暗暗留意,此时听那张敬尧随口捏造,歪曲事实,心里再次愤怒起来,只是他看不出这里几个主事人的心意,实在不敢站出来跟那张敬尧对质,唯恐一个不慎丢了性命,只好咬牙忍住心里的冲动,静观事态发展。
萍儿在师姐吕芸身边一直扶着她,此刻还在担心师姐的情绪怕她太过悲伤,也暗自可惜那黑炭头的死去,听到张敬尧说到东阳城外茶棚里的旧事,实在听不下去,大声责问道:“你简直胡说八道,那灰云马是你的吗?明明是那金睿的,你们怎么跟那金睿打起来的?明明是你们两个眼见我和芸师姐长得漂亮出言调戏,那金睿眼见不平才出手阻拦,怎么就成了他见马起意,强取豪夺了?你这人随口胡说,真是不知羞耻。”
她嘴巴利索,出言犀利,说话声音清亮且语速极快,张敬尧虽也是能言善辩,却不是萍儿的对手,他急急地道:“你这话说来轻巧,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了?”
众人看张敬尧被萍儿说的气急败坏,满脸羞红,心里都知道当日事实确实如萍儿所说,不过众人没人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个普通凡俗镖局的少镖头,还入不了这些修道人的法眼。相比之下,众人倒觉得郑世仁的爱子命丧金睿之手,却委实有些匪夷所思,一个修道之人,怎么会死在一个普通人剑下,按常理来说,十个金睿也不会是那郑爽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张敬尧在场。
萍儿接着说道:“杀人偿命,那金睿父子被郑…郑师伯父子杀了给儿子报仇,原也无话可说,但是那金龙镖局上下几十口人命满门皆亡,都是出自郑…郑氏父子之手,这也未免太狠辣了吧!当日知情之人死的死,逃的逃,又哪里还能有什么人来证明,你说你师兄死于那金睿之手,可有旁人能证明?”
张敬尧不再跟她争辨,只把目光看着他师傅郑世仁。众人听萍儿先前还称呼郑世仁为师伯,这时只是说个“郑”字就带过去,知道她心里对郑氏父子的做法实在不满,就连那师伯两字也不愿再说;再听到萍儿说那金龙镖局几十口人都被杀了,虽然也觉得确实过于残忍,但是心里仍旧觉得跟一个修道者的性命想比较,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