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花绿芜出道时喜欢戴一个狰狞的鬼面具增加气势,她一向又很喜欢戏弄人,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因此得了“花小太岁”的诨号,名声不算好。容貌非倾国,才华非冠世,且无父无母,出身低微。
罗钰堂堂皇子出身,相貌气质武功智慧皆一时之重,同辈中人无有能匹敌者。又手握重权,独霸一方,皇室忌惮,诸侯侧目。风头之盛一时无两,更是众多世家千金,江湖巾帼肖想爱慕的人物。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俩太不般配了。简单来说,是花小太岁高攀。人人都认为罗钰应该找一个更好的女人,只是为了报恩才娶的花绿芜。多事之人甚至开了赌盘,一赔三赌这俩什么时候掰。
还有不少人津津乐道于拉郎配,纵数白竺国风姿万千的各色美女,综其出身、容貌、品性、才华,讨论哪个和罗钰最为相配。
哪个女人听人这么讨论自己的婚姻,都不会太高兴。花绿芜初听时自然也是不开心的。
可她一向想的开,权当那些人是嫉妒。而且罗钰又是冷冰冰的,成天忙这忙那。虽然对自己不像是旁的新婚夫妇那么甜腻,可也从未对别的女子假以辞色。两人成亲三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吵过嘴,闹过仗,可不消一两天就能和好,感情依然深厚。
两人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了,彼此扶持,相互理解。
花绿芜一直很喜欢罗钰,也从未怀疑过罗钰对她的感情。
直到两个月前。
某次恶作剧的偷听,让花绿芜忽然得知一个秘密,那次差点儿要了罗钰性命的决战,竟是衡芜仙子云若衡牵的线搭的桥,是皇家为了除掉逆子罗钰设下的圈套。
得知这件事情,花绿芜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她整个感情世界都乱套了。
为何呢?
第一,罗钰本可以拒绝这场决战,却没有拒绝。
第二,罗钰本应该和生死之交花绿芜商量一下,却压根儿没和她说。
第三,牵线的衡芜仙子云若衡是白竺国最负盛名的美女之一,且是罗钰的青梅竹马,当年两人门当户对,亲密无间,几乎订亲。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她花绿芜也做了一回被隐瞒的“丹阳公主。”罗钰一直瞒着她,隐瞒了整整三年。
花绿芜无法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荒唐,荒唐,简直太荒唐。
为什么要隐瞒?他真的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和自己成亲的么?还是果然和传闻一样,其实他爱的是云若衡,甚至甘心为她赴死,被拒以后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娶了她花绿芜只是因为所谓报恩
“报恩。”这两个本代表美好的字,化作毒辣的小钢针,噗噗噗直戳她的心脏,疼得她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
她无法再相信罗钰爱自己。
思绪渐渐回拢。花绿芜听见自己冷冰冰的声音说:“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儿啊?你那时候嫌我烦,现在道歉,晚啦。”
罗钰神情一动,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小海螺弱弱的声音传来:“主人,一个自称是包氏的女人跪在岸边,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
花绿芜一边用力挣开罗钰的包围,一边擦净眼泪扬声道:“是她叫人通传的吗?”
小海螺道:“不是她叫人通传的,是奴婢看见的,奴婢记得主人说过要见这个包氏,便前来禀报了。主人,要把她叫上来么?”
花绿芜想了想,冷笑道:“她这是悔过呢。不必叫她,继续让她跪着。她想表诚意,我就要看看她的诚意到底如何。”
说完瞥了欲言又止的罗钰一眼,有意无意道:“哼,道个歉我就必须原谅她么?难道我花绿芜就那样好糊弄”
将罗钰赶出去,过半晌,小海螺又鬼鬼祟祟溜进来。
“主人,您刚才……”
“你又偷听墙角。”
小海螺尴尬笑道:“主人,奴婢看男主人已经服软了,您也该消气了吧,何必闹得那样僵呢?说句僭越的话,奴婢看得出来,您是打从心底喜欢他,何必老是闹别扭,倒让自己伤心受苦呢?”
花绿芜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小海螺,你听过一个故事么?”
她幽幽道:“一个乞丐快饿死了,一个富人施舍粮食,叫道‘喂,你过来,给你饭!’那要饭的不愿吃嗟来之食,结果饿死了。”
小海螺迷迷糊糊,没听明白,挠挠头道:“这乞丐好笨啊。”
花绿芜笑道:“什么笨那叫有风骨!”
“有风骨还不是饿死了?有饭为什么不吃,说到底还是笨。”
简直鸡同鸭讲……唉,也许小海螺那单纯的脑袋里永远不会有这样复杂的烦恼。花绿芜无奈,只好笑一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