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钰揽着她的肩膀,低头喃喃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花绿芜知道他现在肯定心情激荡,更加柔顺地偎依在他怀里。有些事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复杂的情绪根本不能靠语言排解,她能做的就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好叫他明白,不管遇到了什么难题,她永远陪伴他支持他。
不得不说,花绿芜的法子是有效的。
罗钰紧紧揽着她,感受着她和孩子的平稳呼吸,激荡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这辈子也算是历经大风大浪,本身就是扛着一座大山活过来的,也不怕再添块石头了。
“糖豆,说真的,你挺有眼光的。”罗钰忽然由衷地说了这么一句。
真的,都道花绿芜头脑简单没品位,可看看,她这辈子挑的丈夫是罗钰,心中的偶像是薛之道。以前罗钰还真不在意薛之道,但没想到花绿芜相中的男人就是顶厉害,死了都能给他这么大的冲击。不,这冲击不唯独针对他,只要这消息捅出去,整个白竺都会有倾覆之危。皇室血脉是那么容易混淆的吗?知道自己是正统,现在却处于偏支地位的王族能善罢甘休吗?有异心有野心的人舍得放过这个机会吗?白竺要是乱套了,虎视眈眈的东川北漠能不急着来分一杯羹吗?
历经战争洗礼和皇位接替的动荡,积弱的白竺才刚刚缓过来。要是以上情景变为现实,不接着再乱上个十年二十年才怪!
罗钰想到这些,真是一脑门官司。花绿芜对政治并不是一无所知,很明白罗钰现在的困境。
花绿芜想了想,安慰罗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呢!要不等咱们出去后,先把这里封了。然后把薛之道和这位公主合葬吧。那些信笺也都在他们坟前烧了。咱们看了信笺知道他是薛之道,知道这里头的缘由,可外人又不晓得。到时候就说是某某时候的某个王族,稀里糊涂安葬了就是,只要没那些信笺,外人就没有证据,出不了乱子的。”
她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罗钰一下子就脑子清明起来:“也是!你说的很在理。糖豆,我发现你忽然变得聪明了!”
“那是!我一直都很聪明来着,就是你没发现罢了。”花绿芜不禁夸,罗钰出于感谢恭维这么一句,她的小尾巴立刻就翘起来。
“薛大师啊薛大师,你也别怪我们。你一时兴起,弄成这个难解的局面,把您和这姑娘安葬了也是没办法。再说了,你们这样子尸身不腐,搞不好还容易禁锢灵魂呢,倒不如尸身灰飞烟灭,早日轮回解脱……”
花绿芜心里头这么想,也就嘀嘀咕咕说出来了。
薛之道就是办出再离奇的事情,毕竟是罗钰的老祖宗,也是她从小憧憬的偶像。她这么说,既是安慰罗钰,也是安慰自己。
——“他也许不想解脱。”
当意识到不是罗钰在说话,反应慢一步的花绿芜顿时心底发寒,扭头跟罗钰看向同一个方向!
白玉镶金雕花大门开启,一道颀长的身影倚门而立!
是谁!
是谁躲在暗处,偷听了他们的秘密
黑色的锦衫破损,沾染鲜血泥土。海蓝色的眼睛灼灼发光,单手握剑的不是独孤栖白还是谁
花绿芜一下子就懵了,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独孤栖白了,他,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看来你都听见了,你隐藏地很好。”罗钰冷冷道。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却蓦地出现,并且来者不善,可罗钰却像一早就知道了一样镇定。
独孤栖白轻笑道:“是皇上您受的伤势太重了,以至于不能发现我。”
海蓝色的眸子凝视着花绿芜,其中炙热深切的情意,竟让素来皮厚的花绿芜都承受不住地低下头。然后来者对罗钰淡淡说:
“怎么办,你的秘密被我得知了。可你现在身受重伤,又筋疲力尽……呵呵,这次皇上恐怕是不能将在下杀人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