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场上,罗钰大出风头。马快,箭准,除了小羊小兔子这种没有挑战性的弱小动物让给别人练手,剩下的凶猛类动物全栽在他手上了。狩猎了一上午,马屁股上挂了一大串猎物。
如果罗钰的坐骑会说人话,它一定会悲愤的抗议。一匹骏马,被当成驴子驮货——还是豹子胡狼等等,它真是身心俱疲啊。
太子妃花绿芜不能没形象地乱跑,就瞪大了眼睛把随从指使地团团转,一会儿活捉小白兔,一会儿活捉小松鼠,最后也是高高兴兴收获了一大堆。
皇上虽然精神好,但现在枯瘦如柴,风一吹就倒,是不能上场的。随扈御医默默注视着皇上,那眼神复杂难明。皇上却高兴地很,虽然除了必须的礼节,罗钰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可是他还是紧盯儿子矫健的身影,笑得如此开怀。
一个破碎的旧梦似乎就在这温暖的冬日里重新黏合,并且逐渐消失了裂痕,变得如此圆满。
——“父皇,请你把黑旋风送给儿子做生日礼物,等秋狩的时候,儿子一定给您猎一头大黑狼!”
远处,年轻俊美的太子下马,徒手拎起一只被铁箭洞穿的黑色豺狼!
——“羞死人了,也不知道像谁?你该谦虚一点儿的。”美如仙子的小蓉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那双波光流转的美目却隐含着丝丝宠溺。
皇上虚虚握着空气,好像重新握住了小蓉的手,握住他最爱,也最对不起的女人:“小蓉啊,小五用不着谦虚,用不着。他本来就是你我最出色的儿子。”
褚雁像惊弓之鸟,恐惧地看着皇上。“皇上,皇上您……”
“闭嘴!”清醒过来的皇上忽然冷冷看着褚雁。褚雁立即低下头,浑身微微颤抖。
这次狩猎圆满结束。皇上似乎有些疲乏,等回到宫中,太子冷淡地行礼,就直接走人。皇上看着儿子的背影,却忽然唤住了太子妃花绿芜。
“皇上有什么吩咐?”花绿芜的心思早就随着她的小白兔,小松鼠飞进东宫了。
皇上深深看了她半晌,才说:“你是个好姑娘,以后,替朕好好照顾太子。”
“是。”
没什么吩咐了,花绿芜转身就走。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流过心中!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又转过了身子。
“皇上您……”
皇上还没走,慈祥地看着她。花绿芜发现他瘦地像枯柴。要不是那一双眼睛还充满着活力,简直像个死人了。
花绿芜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忍住挠头的冲动,脱口而出:“请皇上也好好照顾自己。”
皇上一怔,先走的罗钰已经飞快地赶回来,咬牙切齿怒瞪太子妃,忽然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顿时,皇上摇摇头,轻骂道:“孽障,孽障!真是个臭小子!”可他眸中的笑意却更加深了。
一夜无话。
罗钰狠狠报复了花绿芜,花绿芜含泪不敌的同时,也叫一窝子小兔子小松鼠的骚臭味熏了罗钰一个晚上。
等到了第二天,太子夫妇两败俱伤。花绿芜通常睡得比罗钰多,起床比罗钰晚,今早尤其如此。
此刻,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丈夫坐在床头的伟岸身影。
咦,好安静,气氛好像有点儿不对?
花绿芜蓦地睁开眼睛,忽然看见跪了一屋子的人。正前面的就是褚雁!只见褚雁如丧考妣,泪流满面。
“怎么了这是?”
罗钰身子冷地像冰。甚至,连他的脸色都像是被冻住了,木然没有一丝表情。
“皇上薨逝了。”他一字一字地说。声音轻的,像风吹下一片落叶。
“……什么!”
褚雁忽然带头痛哭,一屋子的宫人都随着呜呜哭泣起来。在这一片凄风苦雨的哭泣声中,罗钰忽然扭头看着窗外:
“薨逝,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