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老爷深思熟虑,决定不能让焉宝离开府。爱女已没有多长日子于世,再在大限之前把她抛出老远,失去家庭温暖,得不到父亲疼爱,焉宝一定会恨他、怨他,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她离开。
“玉儿还小,身边的摆设不多,走动起来容易,就让他搬去西厢房住吧。姐弟两个一西一东,在府上界限内算隔得最远了。”
四太太眼见计划要落空,却没什么头绪扭转局面。
从焉老爷的态度里能看到,在他心中焉宝和焉玉的份量不相伯仲。而焉金尽管是闪亮的却永远是被埋没的。
焉金本来打算收渔翁之利,这样的情形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胡管家把一老翁带进饭厅,冷眼望去,这人就像一副披了皮的骷髅。
“亲爱公,何以消瘦得如此地步?”焉老爷忙起身相迎。
“焉兄,我是来找源锦的。”
焉老爷瞅一眼焉金,反问:“源锦不是出差了吗?”
“这么说,他也不在这了。”陈老爷只觉一阵老眼昏花,险些跌倒,幸好胡管家扶住。
“源锦鬼灯节第二天来找宝宝,后来我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焉金冷静的回答,盘算到了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陈老爷问焉宝:“源锦之后去了哪里?”
焉宝盯了他半天:“陈源锦,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亲家公,源锦他怎么了?”焉老爷感到一丝不安,关切的问。
“不见了,商会董事局发辞退函到府上说他擅离职守,我才知道他失踪有一段时间了。”陈老爷老泪纵横,继续说:“大儿子死在战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不知是听这话不舒服,还是怎的,焉金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真有喜?假有喜?真有喜?假有喜?”焉宝反复问着。
焉金惊诧: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难道是怀上了?
陈老爷一下来了精神,急忙说:“焉兄,快找大夫验验,是不是我陈家后继有人了。”
一群人都挤进焉金房里,四太太说屋里茉莉花瓣放得太多,太香了能熏死人。
可不就是在熏死人嘛,床下的尸体已经有些腐臭味了,为了掩盖这味道,她放了以往一倍还多的茉莉花瓣。
大夫着号脉,笑着说:“恭喜二位老爷,金小姐有喜了。”
陈老爷立刻像被打了止痛针,从喜讯中找到点慰寄。你高兴个屁呀,这孩子肯定不会是陈家的种。
陈老爷执意要接焉金回府,可焉金觉得在娘家照顾方便些。
送走了陈老爷和一屋人,卫仁辉又悄悄的折回来。
“金儿,我们又有孩子了。”卫仁辉抱起她,开心的像得了状元。
焉金点点头:“我们的。”
“我一定要离开焉宝,然后娶你过门,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卫仁辉笑得都能看见嗓子眼儿了。
“答应我做完最后一件事。”
……
月亮躲在云后,窥视着焉金的行为。
焉宝坐在窗下,数自己的手指头,一遍又一遍。
焉金拿着茉莉花瓣来到她面前。“宝妹妹,记得小时候吗?院子里满是******,你发明了这种晒干花的方法,说到冬天也有花瓣看。”
焉宝拿了一片,闻了闻,竟然放进嘴里给嚼了。
“你出国前,让我把花瓣放些在衣柜里,说穿上满是茉莉香的衣服,就像你在我旁边。”想到曾经的姐妹情深,焉金哭了:“姐姐不想伤害你,但姐姐心里有太多的不痛快,我要疯了。”
焉宝抹去她的泪痕,眼圈不禁也湿润了。
焉金单手握住她的手:“妹妹,地狱能见面的话,你再报仇吧。”
另一只手里拿着方棉帕,捂住焉宝的嘴,一会功夫,迷药起了作用,焉宝昏睡过去。
卫仁辉趁着夜黑,把陈源锦抬到焉宝床下。
焉金把焉宝也托过来,摆好姿势,让她的头枕在陈源锦的胳膊上。
卫仁辉随际大喊:“来人呐,捉奸呐!”
全府的人除了在上茅房的基本都到齐了。
陈源锦身上已经有腐烂的疮痍,青灰面孔特别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焉老爷不敢相信了,陈源锦的尸体怎么会在这?
“怪不得前两天宝宝说,要跟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得不到哪怕毁了。原来她是爱上源锦了。”面对一个死人和一个疯子,她要怎么说都行了。
穆铁道士急中生智,在惊恐的人堆里发言了:“宝小姐被邪气所侵,越发严重了。”
这话引起了府上强烈恐慌,谴责和议论声不绝于耳。
“陈老爷要是知道是宝宝杀了源锦,会不会诛九族啊。”四太太吓人吓已,她真的是很怕死。
“什么年代了,诛九族,顶多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卫仁辉建议报官处置。
找官焉宝就必死无疑,焉老爷思前想后当众决定:“把他安葬进族地里,今晚的事谁也不许传出去,全当没见过这事!”
焉老爷怀疑焉宝是被冤枉,府上守卫算严了,如果一个尸首抬来抬去,肯定容易被发现,既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肯定是家人干的,他不只想保全焉宝,更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亲人,家事还是家里解决。
而在焉金看来,焉老爷溺爱焉宝到了疯狂的地步。
“万一她疯起来,伤害玉儿怎么办?”四太太拿焉玉当令箭,不过还挺好用。
“让他们小夫妻回府过活吧。卫府在镇尾,想来也算远了。”焉金提议。
四太太非常赞成:“对呀,出去躲躲风头也好。”
卫仁辉不解的看着焉金。
焉金笑了。
这笑,是报复过后发自内心的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