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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阴云,让原本就不太亮的太阳,更加阴郁起来,阴间本是如此,不管白天黑夜,尘世皆处于一种说暗不暗,说亮未明的光景之中,有点像黑白电影,却又能分辨出种种色彩,又有点像老旧相片,只是多了些清晰光鲜,众鬼在这样的迷蒙中,仿佛一脚踏入了不可追逐的回忆与思念,而另一脚则在无可名状的茫然和未知。
也就在这样的光色中,鬼的性情也渐渐脱离了人,而变的更像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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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胖子在乱石之后,早已按耐不住,但苦于琢磨不透那红尘到底何物,又见识过那红尘厉害,所以迟迟不敢动手,不知所措时,忽地鼻腰一疼,想起当日之辱,立时血气冲脑,暗道:杂碎,我罗幸入山三百年,人人见我如见虎,还未曾如此狼狈过。
他摸了摸已是烂肉一块的“鼻子”心恨道:今天定要你魂飞魄散不可!
罗幸把心一横,攥出一柄乌柄黑刃的镰刀,缓慢走出乱石,那镰刀乃是罗幸本命武器,一般都在家供着,现下拿出,看来已全然将山门“诛同门者死”这唯一一条规矩抛之不顾,势要拿命复仇了。
说来也不怪他心黑托大:这水森小屋偏僻难找,平日少有人往,杀了他谁又会知晓,再者我罗幸义兄徐冒良现下乃山门禁军队队长,也是号人物,即便事情败露,谁又会为了个刚进门的阴差找徐冒良麻烦呢?即便追责,也顶多是在盲峰面壁几年罢了,待哥哥上下打点妥当,我罗胖子又是好汉一条。
想到此,罗幸胸有成竹,一脸狞笑,只见他猫腰来到水森面前,二话不说,操起镰刀便向水森面门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镰刀过头,再难将息!电石火光之际,但见不知哪来一阵歪风,将门梁上的符纸吹落,不偏不倚,正落在罗幸脑门之上。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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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森应声惊醒,只觉眼前紫电闪过,一时间院中罡风四起,土石飞溅!
待飞尘落定后,水森赫然发现于自己一步开外黑不溜秋的站着个人,大眼一瞧,但见那人碎发直立,面容扭曲,甚是可怖!再看他手持黑镰,双腿打股,摆了个及其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立在那。
水森大惊:这是何方神圣,厉鬼拿命一般?!
正当时,却见院外流光一闪,冲天而去。随即便听得数米开外,有人大喊:杀人啦!新来的杀人啦!!原来这罗胖子来时还带了个小弟,本想多带点但又觉得对付一个新来的大费周章会让人笑话,所以带了个灵光点的,届时万一不敌,也好放冷箭不是。
可惜那小弟正想着看场好戏呢,板凳瓜子都准备好了,谁知还没个把钟头,罗老大竟被一道惊雷劈中,见那白日惊雷直将老大劈成黑炭,没了生气儿,小弟着了慌,赶忙腾空飞去,方向正是禁军本部。
水森听得有人喊杀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壮胆上前问那黑人道:喂,这位大哥,你。。。。
话未说完,却见那黑人仰面栽倒,立时化为黑烟,消散不见,地上只留下一柄黑镰,还有半截儿未烧完的黄纸。
阴魂不像凡人,身死安有皮囊在。这水森是知道的,如此青天白日,自己院中竟平白死了一人,再想刚才呼喊之声,立时背脊一凉,这是要栽赃的节奏啊!
惊异之时,但见流光四道刷刷刷到了院落。四人立定,领头的乃一虎背熊腰的汉子,国字脸,虎眼鹰鼻,一脸的青黑胡茬,着一身枣红大袍,大袍于腰间被一豹头黑带束着,更显身魁体壮,大汉身后各站两健硕青年,身着青甲,腰配长刀,好不威风。
而大汉身侧却是一獐头鼠目的小个子,此时正瞪着水森张狂道:大人,就是他!
那个被叫大人的汉子,并不理会水森,而是盯着地上的镰刀怔怔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