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见冯绮波将那药碗抢在手里,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和颜悦色道:“大小姐这是干什么呢,妾不过是想尽尽心意罢了。”说得仿佛是冯绮波无理取闹一般。
冯绮波笑着说:“这不还是心疼姨娘么,姨娘这两日那么受父亲宠爱,若是父亲回来看见姨娘这份憔悴形容,说不定要怪我没有约束好下人,让这些累活全都落到姨娘的头上了。”
张姨娘见她端着药碗,却也没有去探查的意思,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待妾将这碗药喂给姐姐喝了,再去休息也不迟,大小姐体谅妾,不过太心急了。”说着便伸手来拿那药碗。
冯绮波却将那药碗转手递给了玉秀道:“确实是我心急了些,这药被我这样推来挡去的有些凉了,玉秀,你去小厨房里给她热一热。张姨娘,热药需要些时间,你快去休息吧。”
张姨娘的脸色顿时白了下来。莫不是大小姐发现了什么?她转头看看方才那端药进来的小丫头,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苏姨娘,悻悻然站了起来。
苏姨娘是何等的人精,从冯绮波抢走那药碗开始变觉察出了不对劲,此时也正拿狐疑的目光瞧那张姨娘。
张姨娘理了理衣裙上不存在的褶皱,脸上堆着笑道:“既然大小姐那么体谅妾,妾也只好从命了。”说着给门口垂着头的端药小丫头使了一个眼色,便要出门。
冯绮波出言:“姨娘慢走。”
张姨娘落荒而逃。
苏姨娘见张姨娘离去,方才出声问道:“大小姐,那药……”
冯绮波冷哼一声:“乡野村妇,侯府里怎能容得下这般腌臜玩意!”
苏姨娘顿时了然,果然是张姨娘做了什么手脚被大小姐发现了,一时间怒上心头,大声咳嗽起来。
冯启兰连忙去拍。
苏姨娘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道:“这回多谢大小姐相救,不然妾还要被那乡下贱妇蒙蔽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时候丢了命都不知道……可怜我的宁哥儿只有七岁……”
冯启兰也抱着苏姨娘哭泣道:“长姐,自从她入了蓝秀园,咱们母女对她那是一等一的好,她为何这样对咱们!”
冯绮波淡淡道:“乡下人眼皮子浅薄,我看八成是因为你是宁儿哥生母。宁哥儿虽说是庶出,但到底是个长子,还入了国子监。她生的儿子怎么样都占不了嫡又占不了长,自然想着除了你。我原以为她自山村中来能淳朴些,现在想来,一个乡下丫头能入得了太夫人的法眼,必然是有些手段的!”
冯启兰又开始哭了起来:“长姐,这事一定要告到祖母地方去!”
冯绮波看了她一眼,说:“你觉得祖母会信你几分?张姨娘可是她亲自带进府来的,这才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说咱们侯府太夫人识人不明,打她的脸么。何况我们谁也没有证据说她真的对你下了毒手。单凭那碗有问题的药?”
冯启兰看长姐目光寒冷,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想想太夫人对她们这群孙女一向是爱答不理,甚至恨不得全赶去庙里给她祈求得个孙子的样子,也断了向太夫人诉苦的念头。
苏姨娘咬牙切齿:“难道由着她在我蓝秀园里为非作歹?现在她对我下手,到时候宁哥儿休沐,说不定也要给她灌了药去!咳咳咳咳!”
冯启兰连忙抱住了苏姨娘,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冯绮波很是不耐烦这般作态,但是想到这对母女毕竟是被害者,便强迫自己拿出点耐心来,说:“只要不在府里兴风作浪,我自然会护着,我也不好偏袒谁,可是在府里做下腌臜事情,坏我汝阳侯府名声,或者打府上人的主义,我冯绮波决计是容不下的。苏姨娘你且放心,这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姨娘抹了抹眼泪,拿眼睛去瞟冯绮波,倒是冯启兰的眼睛里射出了崇拜的光芒,说道:“长姐会为妹妹和姨娘做主么?”
冯绮波淡淡道:“如今她仗着自己受宠为非作歹,总有一天把手伸到宁哥儿身上去,太夫人虽然不疼你们,可是对宁哥儿如何,大家都看得到,她一伸手,恐怕第一个要剥了她的皮的就是太夫人。”
苏姨娘一听,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虽然太夫人不喜欢孙女,可是对府上这个独苗苗却是疼得像是自己的心肝儿肉一般,若是有谁不知好歹将手伸到宁哥儿身上去,自然第一个不依的就是太夫人。
冯启兰更是自责自己怎么没早点去找长姐,竟然让姨娘的病拖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