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蓝秀园,便看见张姨娘顶着两只熊猫眼,正在张罗几个丫鬟拿药。看见冯绮波来,身后跟着哭肿了眼睛的冯启兰,先是一愣,然后便有些责怪的神色:“你怎么擅自去请了大小姐来呢……苏姐姐的病……”
冯绮波打量了这张姨娘一眼,又是好几日未见,她倒是有些憔悴了,看上去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苏姨娘很久的样子。
“多亏了张姨娘,这两天一直在照顾我姨娘。”冯启兰哭着说。
转性了?
冯绮波还记得她那日在廊下使得小绊子,但是看她一副操劳的样子,也不便给她甩脸色瞧,便说:“辛苦张姨娘了,苏姨娘生病,怎么不来报告我们,拖成这样了,还让三小姐哭着跑来说。”
张姨娘面露难色:“苏姐姐说大小姐忙着二小姐的婚事,夫人、二小姐那里也不方便,而且原先想着不过是风寒,躺个两日便好了,可是没想到……”
这一番话倒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到病人的身上去了。
冯绮波站在院子里,问道:“苏姨娘什么时候开始病得那么严重的?”
张姨娘不说话,倒是冯启兰哭着说:“就昨日晚上,病之前一直拖着拖着,也不见好,昨日就开始发烧了,一开始温度不高,大夫说自己能压下去,可是到了清晨,就开始说胡话了。妹妹是怕熬不住了,才来叨扰长姐!”
她看了冯启兰一眼,自从那日宴会她拉拢了她之后,冯启兰一直很信任她这个长姐,可是这回姨娘生病,竟然拖到这个时候才来报告她,实在不像她的作风,难道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让她不要来打扰长姐。
狐疑的目光移到了张氏的脸上,可是张氏一直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冯绮波移开了目光,看向冯启兰:“赶快去见见你姨娘。”
冯启兰用力点头,抹了抹泪水,牵着冯绮波的手走进了内室。
苏姨娘果然烧得很烫,整张脸都是红色的,唯有嘴唇干裂泛白,一旁一个丫鬟正在为她擦拭手心里的汗水。见到冯绮波来,苏姨娘挣扎着起身,还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冯启兰。
冯绮波连忙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穿越来的几日,苏姨娘待她不错,之前原主在的时候,苏姨娘也没有落井下石。她对苏姨娘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如今看她病得如此严重,倒也生出一些心疼来。
“病得那么严重,为什么拦着不让三妹妹来告诉我?”
“大小姐在忙着二小姐的婚事,怎么能管得到妾呢……”苏姨娘的嗓子因为高热而发干发涩,声音也不似之前般好听了。
张姨娘盈盈站在门口,也说道:“姐姐也真是,原本是极轻的病,怎么拖成了这幅样子。”
苏姨娘咳嗽了几声,虚弱道:“不知道啊,原本妾的身体很是康健的,谁能料到这病来如山倒呢?”
冯绮波拍了拍她的后背,问道:“吃药了么?”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丫鬟正端着药进来,见到冯绮波在,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张姨娘,有些不敢进门了,站在门口的张姨娘马上给拦了下来:“我来给苏姐姐。”
冯绮波的眼角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
张姨娘端了药碗,柔声说道:“苏姐姐,该喝药了。”
小丫鬟贴心地在苏姨娘的背后垫了一个大迎枕,苏姨娘看着张姨娘靠进,面上带笑:“这两日也辛苦妹妹了。”
“我在这府上,也多赖姐姐照顾。”张姨娘自然而然坐到了苏姨娘的床沿,冯绮波起身让出了个位置,看着张姨娘举着小勺就往苏姨娘的嘴里送。
苏姨娘喝了一口,苦笑道:“真是苦啊。”
张姨娘柔声劝道:“姐姐,良药苦口利于病。”
冯绮波看着她俩姐姐妹妹好不亲热,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取蜜饯来,然后上前一步道:“张姨娘这两日辛苦了,喂药这等小事还是给丫鬟来做吧,瞧你现在,眼圈都青黑了。”
张姨娘端着药碗摇摇头:“我刚到侯府,凡事都靠着苏姐姐提点,喂药一事自然要亲力亲为来感谢苏姐姐。还是让我来吧。”
“张姨娘还是去休息吧!”说着,冯绮波就要去拿那个药碗。
张姨娘却死死护住药碗,道:“大小姐,这不过是妾的一点心意,还是让妾好好替姐姐尽心吧!”
冯绮波目露寒光,盯着将药碗紧紧抓在手里的张姨娘,笑得意味深长:“张姨娘这两日衣不解带的照顾,想必苏姨娘已经看见你的心意了,还是快休息吧,再这样熬下去,脸蛋都要熬靑了。”
可是苏姨娘还是不肯放手,执意要自己喂苏姨娘。弄得苏姨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妹妹,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听大小姐的话便下去休息吧……”
张姨娘兀自摇头,可是冯绮波手快如闪电,迅速出手将那药碗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