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的拳头稍稍紧了紧,很快面上又平静下来,笑着说道:“宁哥儿确实是个可爱的孩子,总是让妾想起妾的幼弟。”
竟然将汝阳侯府的长子同乡下的小孩相比,这姨娘是真不懂规矩还是假不懂规矩?
冯绮波到底还是和颜悦色地说:“姨娘,这话在我面前说说无妨,别在父亲面前也这么说。”
张姨娘仿佛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跪下来连声道歉:“是妾失言!”
冯绮波看见远处太夫人沿着抄手回廊正朝着这个地方来,心中冷笑一声,这姨娘难道想要作乔?那也太没水准了些,方才她说的话让太夫人听见,她也是个死,谁不知道太夫人最疼爱的就是冯其宁?
眼下这妾室还未做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耍耍小心机罢了,她也就忍了。于是她赶紧伸手虚扶一把,说道:“我不过是提点下姨娘罢了,姨娘何必如此诚惶诚恐,太夫人快过来了,方才那话让太夫人听见更是不好。”
张姨娘的脸刷的白了一下,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一幕还是让太夫人看见了,不多时黄妈妈便急匆匆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黄妈妈出面,这个张姨娘的面子确实是不小的。
冯绮波故意不说话,看那张姨娘怎么回黄妈妈。
张姨娘的眼睛在冯绮波身上转了一圈,握拳强行平定了神色,笑着对黄妈妈说:“方才妾没站稳,扭了一下,幸好让大小姐给扶住了。”
既然要说这样的话,干嘛刚才还犹犹豫豫的,黄妈妈看向冯绮波的眼神立刻就狐疑了起来。
冯绮波冷冷看着张氏,笑了笑说:“是啊,方才姨娘没站好,我怕她跌倒伤了身子,就扶了扶她。”
因为太夫人本就很不喜欢冯绮波,而张姨娘在太夫人那里却是得了青眼的,黄妈妈对人的亲疏远近很是明显,看向张姨娘问:“真的么?老身瞧着倒像是大小姐刚才准备罚你似的。”
张姨娘连忙说:“不是不是!大小姐没有要罚我,是妾自己没站好。”她做出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拿眼睛不停偷瞄冯绮波,惹得黄妈妈脸上的狐疑更加重了。
现在她这般作态,就算是冯绮波当场说出是因为她失言,黄妈妈也不大会信了,就失言一个罪名,够得上让她那么惶恐么,更何况太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冯绮波这个女孩儿,对张姨娘青睐有加,冯绮波这下百口莫辩。
不过冯绮波也没想着辩驳什么,姨娘想作妖,就让她作去吧,她想挑拨自己和祖母之间的关系,殊不知自己这个大小姐在祖母眼里就和死人一眼,都不需要挑拨,光凭她是女孩这一点,就够让祖母不喜了,现在在这里做戏,简直是浪费精力。
她淡淡说道:“姨娘下次走路还是注意着点好,现在还不是双身子呢,若是他日怀着弟弟,再这么一歪,伤了弟弟就不好了。我还盼着能再送一位弟弟进国子监。”
张姨娘诚惶诚恐地答应,心中却陡然一紧,方才大小姐说什么,再送一位弟弟去国子监,这么说来大少爷是给大小姐送进国子监去的?方才她以为这个大小姐不过是个不受宠的,还出言提醒她她生的儿子既不是嫡也不是长,让她极为生气,想惩戒一番,没想到这大小姐这么大的能耐……方才果然是出手太极,还是得赶紧挽回才好。
她连忙点头说:“妾谨遵大小姐教诲,妾方才只不过急了些,没注意脚下……”
冯绮波斜睨了她一眼,这会了急着表态附庸了,方才那在黄妈妈面前惺惺作态想要拉她下水的样子去了哪里。
可惜迟了!她冯绮波最是睚眦必报的人,敢打她的主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她冷冷笑道:“姨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便和祖母见个礼就走了。二妹妹的嫁妆还得我去整理呢。”
张氏更是出了一头冷汗,什么,二小姐的嫁妆也是她在打理,账册不是在太夫人手里么?
冯绮波提步走过去同太夫人见了一个礼,便转身走了。
过了几天,蓝秀园突然传来消息,苏氏病倒了。
苏氏原先身子还算康健,一开始只是风寒,就随便遣了大夫来看。因为儿子在国子监,太夫人对她的态度就冷了些,也没怎么过问。她原想着过几日就会好的,却没想到越来越重了起来,吓得冯启兰连忙跑到乐悠阁找冯绮波拿主意。
这病的病程发展十分正常,到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只是冯启兰极为担心母亲的身体,哭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就差给冯绮波下跪了,冯绮波才提步到蓝秀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