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凌瑶见她给她消了气,脸色也缓和了些,噘着嘴说:“哪里是顽劣,分明是恶毒。我在七夕宴会的时候就听那些贵女说她行事跋扈,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情还不收敛。”
沈嘉赐倒是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方才女孩儿们的争吵。
冯凌瑶看了一眼冯绮波,方才她出手打了冯绮若,既给她解气,又展示了冯绮波泼辣的一面,沈表哥虽然装作没有看见,恐怕心中对这个表妹的印象已经不好了……
她一边烹茶,一边娇笑道:“方才波儿表妹也真是的,吓着我了。”
冯绮波一挑眉,刚才和冯绮若撒泼对骂的人是谁啊,这就被那一巴掌给吓到了?她看着努力做出端庄温柔样子的冯凌瑶,摇了摇头,年轻的小姑娘就是喜欢把谁都当成假想敌。
冯凌瑶久居江南,烹茶的技术极为不错,很快就端上来清澈的雨前龙井。冯绮波是个粗人,并不会品茶,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冯凌瑶在品茗上颇有造诣,自然看出了冯绮波的装模作样,便笑着问道:“波儿妹妹,觉得怎么样?”
冯绮波垂着眸子,她不就是想让她在沈嘉赐面前出丑么。她和沈嘉赐八字都没一撇呢就这么急着打压所谓情敌,真的好么?
她也装模作样笑道:“堂姐的茶艺,妹妹望尘莫及。倒是三妹妹,我听说三妹妹最近在修习茶艺,倒是可以向堂姐请教一二。”
冯启兰一心想嫁个高门子弟,所以私下里各种技艺都在加紧学习,虽然得了端毅王的夸赞,可是毕竟还是个庶女,总得有两样技艺傍身。
冯启兰见冯绮波抬举她,连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笑盈盈地对冯凌瑶说:“妹妹最近确实是在修习茶艺,只不过技艺不精,不好意思献丑,不过确实想着向堂姐讨教一番呢!”
冯凌瑶对冯启兰倒是没有什么敌意,便拿了茶杯随便说了几句窍门,顺便再沈嘉赐面前又炫耀了一番,气氛倒是缓和了下来。
因为沈嘉赐终究是外男,不方便和几个小姑娘待得太久,喝了一轮茶之后,冯绮波就找个了由头将冯凌瑶打发到后花园去了。沈嘉赐也如释重负般告辞去书房,说是要等着找宁哥儿玩,但是十六岁的少年和七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可以玩的也就只有沈嘉赐自己知道了。
冯凌瑶本来就是来府上等沈嘉赐的,在后花园里陪着几个妹妹十分不耐烦,没多久也告辞了。
冯绮波便遣散了两位妹妹,穿过回廊往自己住的院子乐悠阁走。
刚穿过一道抄手回廊,就看见新来的姨娘张氏穿了个宝蓝色坠花襦裙,上身浅靑色罩衫,领口细细滚了一圈边,头上斜插个珍珠簪子,站在廊下。
看见冯绮波来,新姨娘连忙行了一礼:“大小姐。”
才来没几日,倒是将自身的一层土气褪了个干干净净。冯绮波笑着说:“几日没见张姨娘,张姨娘看起来越发精神了。”
张姨娘含羞带怯地说道:“人靠衣装罢了。”她今日穿的衣服是前几天汝阳侯赏的,都是华贵的布料,她一个乡下来的女孩子几时见过这些。
冯绮波打量了她一圈,如果气质不放在那里,再好的衣服穿在土鸡身上也是毁掉的,然而这个张姨娘穿着这华贵的绫罗绸缎一点也不碍眼,倒像是生来就是穿这个的样子。如今没有几日,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她原先不过是个农家女了,那态度那姿势确实和官家小姐一般。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转变如此之大,这个张姨娘也绝非池中之物。
她笑了笑,说道:“姨娘哪里的话,是姨娘自己个儿的精气神好,才将那衣服衬得好看呢。我还盼着姨娘早日给咱们侯府添上两位小公子呢。”
张姨娘一听,脸立刻红了,羞恼道:“大小姐莫要打趣我了!”
自她被太夫人带回来之后,汝阳侯倒是天天宿在她那里,这宠爱也算风头无两了,再加上太夫人对她极好,这才没几日,她的地位也隐隐约约快要盖过生了儿子的苏姨娘去。
冯绮波也笑:“宁哥儿也总是吵着要个弟弟,陪他去国子监念书。真是的,有个表哥陪着还不够!”
张姨娘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僵硬,正好落入了冯绮波的眼里。
她本来就是想试试这个姨娘的心性,所以才提出了冯其宁,但她也说了,若是生个弟弟,也会想办法让他入国子监,就看听者心里想着的是宁哥儿,还是国子监了。没想到这个姨娘注意的还是宁哥儿。
冯绮波的态度马上就冷了下来,提醒道:“姨娘可要和苏姨娘好好相处,她毕竟是生养过的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苏姨娘想必也不会吝啬的。宁哥儿是咱们府上的长子,也很是听话,希望姨娘将来能生个和宁哥儿一眼可爱的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