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旅馆不错。”小陆满意地点点头,“贵不贵?”
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黄亮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给你,但别说是我的朋友。”
小陆拿了钱走进去,黄亮正准备开车离开,他又走了出来。
“怎么?没房间了?”
小陆把钱拍到他手里:“有,不用钱。”
“我靠,你面子这么大。”
“不是我,我报了你的名字,他们就给我免了房费。”
“就这么简单?”
“这个嘛……”小陆向后一看。
阿大抱着手臂靠着门,嘴角噙着笑。
“你们慢慢聊,我先上去休息了。”小陆打着哈欠溜走了。
只剩下他尴尬地面对阿大。
“嗨,邱女士还好吗?”
“你这么关心大姐,为什么不来看她?”
“我……”黄亮一时语塞,“我很忙。”
“今天不忙了?”
“刚好有时间。”
“怎么不进来?”阿大见他踯躅,不由冷笑,“该不会是心虚吧。”
“谁心虚。”
一言不合,他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门就被关上了。
好家伙,老二老三都在呢?
“你们……你们不怕吵到客人?要是有人报警,你们想想后果。”
“这点你不用担心,这间旅馆的客人就只有你和你那个朋友,你那个朋友现在估计已经躺在走廊里呼呼大睡了。”
“你……你想怎么样?”
阿大哼笑:“你说呢?”说着就把他押到了邱女士的房间门口。
“阿大,我不是打不过你,我只是……”
“只是寡不敌众,另外还有人质在我们手里,所以……你没得选择。”说着便把黄亮按倒在地,一手敲响了房间门,“大小姐,我把叛徒给您带来了,大姐……”
里面没人回答。
“也许邱女士睡着了呢?你干嘛去打扰她?”
“不对,她才刚睡醒,不可能又睡着的。”
“也许他出去了呢?”
“不可能,大姐腿脚不好,出去的话一定会叫上我们。”
“那就奇怪了,难道……”黄亮突然往上一顶。
阿大根本压不住。
“你干什么?”
黄亮抬脚一踹,牢固的门发出砰的一横巨响。
“你好大的胆子。”
黄亮不理他,继续狠踹,终于把门踹开。
进门一看,邱女士倒在了地上。
“啊……大姐。”阿大扑过去,慌张地手足无措。
“叫什么叫,还不赶快叫救护车。”
“哦哦哦……”阿大立即拿出手机,可是又瞬间犹豫了。
“不行,大姐不能进医院。”
黄亮愣了一愣,才想起她的身份,如果这时候进医院,她一定会被强制性地送回疗养院。
“我知道附近有间诊所。”
“来不及了。”黄亮一把推开阿大,忽然对着邱女士做人口呼吸。
这个举动把阿大吓坏了。
“你……你敢对我大姐耍流氓,你放开、你放开……”他对着黄亮拳打脚踢。忽然安静了,可是没用。“你要不要脸,占老太婆便宜。”
黄亮斜飞来一眼,别提有多不爽了。
“呸!”他挺身,吐出一口浑浊的液体。
紧接着,昏迷的邱女士睁开了眼睛。
“您觉得怎么样?”黄亮顾不得去漱口,小心翼翼把她扶起来。
“舒服多了,刚才想咳咳不出来,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
“您好好休息,我们去诊所把医生请过来。”
“不用了,”他忽然拉住他,“让阿大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阿大接了命令,离开了。
“邱女士,您有什么事吗?”
“要变天了。”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变……变天?”黄亮看了看窗外,“您有衣服晒在阳台上吗?有的话,我帮你收。”
邱女士从容地微笑着:“我的衣服已经收了,你的还没有,还没有。”
“我……我压根不会洗衣服,那是女人的活。”黄亮搔搔头。
“女人,很可怕的。”
黄亮又懵懂了。
这哪儿跟哪儿?
这时候阿大带着医生赶到,一把把黄亮推到旁边去了。
黄亮这时候才知道邱女士得了老年痴呆。
阿大将他带到了阳台上抽烟。
“如果不是你,大姐也不会这样,她是真的把你当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呢?”
“有多严重。”
“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了。”
黄亮幽幽低头。
“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黄亮,如果你做个选择吧。”
“什么选择?”
“要不留下,要不就再也不要出现,否则只会刺激她。”
“好,我……我不会再出现。”
黄亮掐灭手里的烟,转身就走。
“黄亮……”阿大忽然冷笑,“大姐看错你了,你真冷血。”
黄亮无言以对,冷笑着走了。
他在外面的车子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看到小陆出来,立即把他提上车带走了。
“靠,这是黑店。”
“怎么了?”
“我发现自己谁在走廊里,居然没人叫醒我。”
黄亮哼笑:“请问你付钱了吗?”
“靠,下次再也不来了。”
“最好,省得给我丢人。”
“我们现在去哪儿?”
“找田海。”
“干什么?”
“只有他能联系到海富。”
“等等。”
“你还想干什么?”
“带我去买件衣服,换个发型吧。”
“你脑子长鸟了。”
“他现在是大老板,我总不能这么邋邋遢遢的,太掉价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去了。”
黄亮没办法,开车带他买了衣服理了发。
话说来,导购员和理发师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们。
黄亮坐在驾驶座上,总会被一阵浓烈的古龙水气味感染,忍不住捏住鼻子抱怨。
“你开开窗户行不行?”
“不行,”他果断的拒绝,“这样会吹乱我的发型。”
黄亮搞不懂,他去见的是一个商人,为什么要理一个非主流的酷帅狂拽的发型。
“我刚跟田海通过话了,他们在王馆等我们。”
“王馆,那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我带你去。”黄亮顿了顿,“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吧。”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黄亮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你请你闭上你昂贵的嘴巴。”
“你想哭吗?”
“我为什么要哭?”黄亮笑了笑。
“像我这种人去舔别人的鞋面没什么,但你就不一样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我比你更了解胖海,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就是那样的人,就算你没有得罪过他,他也会把你往死里整。”
“哼!这种人多的是,那些会表现出来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另一种人,这种人我见多了。”快要到目的地了,他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僵,于是问了一个一个比较轻松的问题:“你为什么叫他胖海?因为他的身材?”
“对,他瘦得快成一支竹竿了,他很自豪,所以喜欢我们叫他胖海,人就是这样的,喜欢炫耀自己的长处,但又要装成很谦虚的样子。”
“你是说他很瘦?”
“是啊,怎么吃都不胖,而且审美观还跟女人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两人说着话,目的地就在眼前。
黄亮隔着窗户,就已经看到了田海。
无法容忍他的磨磨蹭蹭,直接拽着他的胳膊走了过去。
当田海看到他身边的奇葩时吓了一跳。
“你确定这就是那个陆友?”
黄亮很无奈地点点头。
“怎么跟海富的描述差那么多?”
“同学之间的眼光本来就不一样,陆友的描述跟我们看到的也有很大差距。”
“呵呵……”田海尴尬地笑了两声,“对了,我刚接到海富的电话,约会地点改了,他待会儿派车来接我们。”
“改地点没关系,就怕他改变主意。”
“脑子长在别人身上,谁都控制不了。”
“约哪儿?”
“他没说,只说会派人来接我们。”
“这么一来,我们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
“那也没办法,谁叫是我们求别人呢。”
“田海,我觉得你也太镇定了吧。”黄亮有些怀疑地看向昔日的搭档,“换了以前,早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了。”
“黄亮,你会变我也会变,世界在进步,我当然不能原地踏步。”
社会经历塑造了他,也给他镀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金属。
有了包装,有了硬度,就是不知道核心是否变质。
“田海,我那么相信你,你可千万别跟别人串通啊……”
“呵呵呵……”
他轻松地笑了,仿佛听到一个玩笑。
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就这样陪着他,一块儿等到了接他们的人。
那是一个冷面的青年,对着黄亮一鞠躬:“请两位跟我走。”
然而田海刚跟上,就被他拦了回去。
“对不起,老板并没有请您。”
“是不是搞错了,我和他们是一块儿的。”
“我知道您是田先生,没有搞错。”
田海看了黄亮一眼,把心一横:“不行,要去一块儿去。”
青年有些惊讶:“先生,您何必自找麻烦呢。”
“是我牵的线,我就要承担后果。”
田海十分坚决。
虽然社会经验把他摩得圆滑,但是被他深藏起的品质在亮出来时,那么的刺眼尖锐。
“算了,”黄亮笑笑,“你想跟我来,我还不想带个累赘。”说着自顾自走了。
那个西装的青年人追上来,意味深长地打开车门:“您一定认为等待您的是比这更高级的待遇。”
黄亮冷笑:“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