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您不用知道,反正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连手下的走狗都这么嚣张,海富对他的态度可想而知。
“你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小年轻不屑地朝后视镜瞟了一眼,充满鄙夷和自信:“怎么,想收买我,我告诉你,你付不起。”
“看来很贵啊,给我个范围总行吧。”黄亮见他不说话,“一个月四位数有没有?”见他满脸不屑,就知道自己猜少了。
能聘请这么贵的下手,不像是缺钱用的。
想用一千万买下那些店铺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黄亮开始估摸价位,可是往高往底,心里都没有底。
正想着,车子停了下来,面前的是一座僻静的茶馆。
抬头一看,树伞遮天蔽日。
很对管雪的胃口。
以后有机会管雪来坐坐。
小陆被扣在了车子里,黄亮只能独自进去,他走上楼梯,坐到茶盘前面。
海富坐在他对面,东张西望地看着什么。
“海先生!”
“恩?”
黄亮发现,他其实根本不知到他来了。
“您在想什么?”
“价位。”海富开诚布公,“想一个 我们都能接受的合适价位。”
“那您想到了吗?”
“还没有,”他笑了笑,“黄先生经验丰富,还是您来定吧。”
想摸底,哼哼……
“我说了就算吗?”
“这……您说说看。”
“既然不算数,我懒得费那个精神,您来说吧,要是我能接受,咱们就成交,大家都痛快一点。”
海富搓着手掌:“您觉得这个数怎么样?”
他做了一个五的手势。
黄亮拍桌:“你坑我呢?”说完掉头就走。
“等等,等等……”他叫住黄亮,“我可以给你打折,但是要看你值不值?”
“这话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和常秘书关系不错,恰巧我今天约了他,你帮我说几句好话。”
“什么好话?”
“等会你就知道了。”他说着,看了一眼手表,转身下楼了。
留下黄亮原地蒙圈。
怎么回事?
怎么连常德也掺和进来了,以他现在和俞氏的关系,一定是代表俞山来当说客。
已经越来越多人闻到这块肉香了。
不过很奇怪,哪有卖家让买家自己谈的。
黄亮正纳闷,紧接着又听到一阵脚步声。
稳、缓、细……
一听就是个难缠的对手。
“是你!”常德略微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
“哦……你也看上那几个破店铺了。”
“既然是破店铺,您高贵的常秘书干什么要跟我争呢?”
“没办法,俞山老糊涂了,我只能听他的。”
“我看您说反了吧。”黄亮笑笑,“政府有什么风吹草动,谁能比你更清楚呢?”
“看来,你的消息也很灵通嘛。”
“消息灵通有什么用,比不上人家老板有心眼。”
“你是说海富?我听说他急着用钱。”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可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哦,你又知道了。”
“本来还不确定,现在……”黄亮讥讽地笑起来,“您看他不是还有时间和心情帮我们组个局吗?”
“你倒是说说这又是几个意思?”
“自抬身价呗。”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怎么知道,您常秘书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应该比我有经验,我这个小喽喽,一要讨好管氏,一面还要保存实力,哪有资本跟你们玩。”
“那这样的话,我就先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你的意思不就是想退出吗?这样一来帮我省下很多口水,我当然要谢谢你。”
果然是块老姜,竟然一点儿都不动摇。
俞山有了他的帮助,更加如虎添翼。
当初还是自己牵的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知道疼了。
黄亮暗暗叫苦,表面还得装出从容不迫的样子。
“您误会了,竟然是饭碗,不抢,不是落到别人手里了吗?”
“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我见过恶狗抢食,抢不到还不算,还把小命赔进去,不值……”
我靠,把我比做狗。
你丫的杂种。
黄亮暗淬一口,脸上仍旧笑得讨好。
“您是跑来跟狗抢食,可我不是,我抢的是一口气,人活一口气嘛。”
常德脸色一沉:“算了,我不和你争论,反正你的下场也不远了,今天就当是我大方善心,让你开心开心……”
“您这不着边际的恐吓,我可不吃这一套。”
“哈哈哈……”常德冷笑,“恐怕也就只有你还蒙在鼓里,宋市长那边早就对你下了通杀令,我看哪家企业敢收留你。”
“宋市常……”
“你上次摆了他一道,这是他的自尊不能容忍的,你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错了,他蛰伏起来,卯足力气十倍地还给你。”
黄亮愣住。
常德冷蔑:“现在你知道了,我根本没把你当对手,你连立足的根都没有。”
“我……我……我的成绩……随便拿出一个,就足以证明我的能力。”
“你有哪些成绩呢?那些成绩都被大小姐这座山压着,你最大的成绩就是当了管雪的男人,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其实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个吃软饭。”
“你给我闭嘴。”
黄亮忍无可忍。
“啊……”常德微微一笑,“原来你不能忍受别人叫你吃软饭的。”
“我再说一次,给我闭嘴。”黄亮抓起一只茶杯,摔得粉碎。
“哼,你以为就你会恼羞成怒。”常德也掀桌子站起来,和他面对面对峙。
后来一个硬生生插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看来两位聊得很投入嘛。”海富从楼梯口走过来,笑着让人把地上的垃圾收拾了,“两位不要着急,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对了,谈出结果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想第一时间知道,谁是我的合作伙伴。”说着笑眯眯地走了。
黄亮蒙圈,从来没见过这么谈生意的。
“黄亮,你听懂了没?”
“难道你听懂了。”
“很简单,他两边都不想得罪,所以让我们自己协商。”
黄亮冷笑:“难道海富这么的没有生意头脑,竟然把生意的决定权交到别人手里,可笑。”
“说说你的看法。”
“换了是我,一定会提防这两个客户互相同期勾结,压低售价。”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也是你和他的不同。”
“我说的不对吗?”
“对,我们侧重点不同,这往往决定了合作时的合拍程度。”
“那你说说他是站在什么角度做出这么个策略。”
“从海富目前的情况来讲,他不担心价格,也不担心没有买家,他最担心得罪我们。”
黄亮沉着脸,仔细体会这句话。
“他的担心,有一把半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不知道,你和管雪迟早闹掰,他实在不用看你的脸色忌讳管氏。”
“你凭什么这么说?”
黄亮找不着头绪,思路竟然全被他带偏了。
“就凭……”常德笑眯眯地拍了拍手掌,这时候,小陆被人五花大绑地押上楼梯。
黄亮立即解开绳子,撕掉他嘴上的胶布。
“常秘书,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来硬的吗?”
“你误会了,我这在帮你,如果不让他闭嘴,你绝对会被管氏扫地出门,管雪不会原谅你。”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在楼下看到了这个人,我很惊奇,一个管氏的叛徒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
“是我待他回来的。”
“这就对了,叛徒跟叛徒是一伙的,说不定这一幕早就传到了管雪的耳朵里,你觉得他能容忍吗?还是你觉得她会原谅你。”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少多管闲事。”
“不怕告诉你,我和管雪偶然间遇到过一次,这是巧啊,居然是这个家伙和我一块吃法那一次,你猜怎么着,管雪一眼就热出了她的司机,也因为这个关系,才和我说上几句话,我真的要好好感谢这位先生,让我有机会能为大小姐效力。”
黄亮越听越不对劲,常德的语气怎么变得那么卑微。
“笑话,大小姐是什么人,他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是啊,不挂谁说,她都不一定相信,毕竟您是她,可如果她亲眼看到了呢?”
笑话,这怎么可能?
黄亮不经意一瞥,发现管雪和海富就站在楼梯口。
顿时全身僵硬。
“两位聊得还开心吗?”海富笑得谄媚,“我特地将大小姐请过来,怎么样惊不惊喜呢?”
黄亮抽搐着嘴唇,变天说不出话来。
“黄亮,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大小姐终于开口,“你不是说,小陆跑路了吗?他怎么在这儿,而且跟你关系好像还不错。”
“我……我……”黄亮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他不能撇开和小陆的关系,这样一来,和海富的买卖就泡汤了。
生意人当然要以生意为重,这不就是陈良梦教的吗?
所以黄亮保持沉默。
“哼哼,找不到借口所以哑了?看看我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徒弟?”说完转身就走。
黄亮杵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