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华告退出来,总觉得知府大人行为有些奇怪,又想起他说要等人,心想什么样的客人,不能在衙门里相见,非要在客店相见?经过走廊时她看到一个身穿斗篷的人,从身边经过,面容掩藏在帽子当中,看不清楚。林丽华好奇地往后看了一眼,她看到那人敲响了天字二号房门。
陈文珑正要回自己的房间,突然想起自己在客栈的东西还没取回来,便走出门,离开祁府,向着那间角落里的客店走来。
陈文珑走过一条街道时,猛然间看到纪钟从一家名叫鸿福客店的门里走了出来,他四下里瞧了瞧,然后就离开了,形迹显得很是可疑。陈文珑认得这家客店,就在刚来那天他还来过,可店掌柜告诉他客已满,他只好另寻别处。这是家规模很大的客店,此时从店内不断传出嘈杂声和小二的吆喝声。
难怪早饭时不见纪钟,原来他到了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看他的样子神神秘秘,像是刻意躲避什么?那么他到底在躲避什么呢?既然祁府给他准备了厢房,那么他又来客店做什么?难道是来见什么人?在祁府相见自然是不方便,况且天气如此寒冷,如果要见面,客店是最好的选择, 倘若真是这样,纪钟要见的这个人又是谁,和纪钟又是什么关系?
陈文珑满腹疑云,正不得其解时,他远远看见衙门的林捕头向这边走来。她来到鸿福客店门口,看了一眼招牌,像是在确定是不是这家。当她确定没错时,便掀帘而入,倾刻间消失在门内。
陈文珑觉得这事越来越有趣了。这些奇怪的事情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索性到对面的酒楼,拣了个靠窗的位子,要了一壶酒,慢慢品酌,目光却盯着客店的门口。
几杯暖酒下肚,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受用。没多久,一个身着黑色斗篷之人向这边走来,那人全身都裹在衣服里,看不出半点模样来。那人也进了客店,接着林捕头便从客店里走出来,向祁府的方向走去。
盏茶功夫之后,那黑衣人又从客店里走出,将面貌遮得严严实实,顺着大街向南走去。陈文珑好奇,悄然跟在身后,天空阴沉一片,眼看又要下雪,大街上人影稀少,都是匆匆而过。
那人买了一些物事,由于两人距离较远,且又下着雪,陈文珑看不清那人买的是什么。那人从店铺走出来,又转入一条巷子。陈文珑挨着看过去,不禁大为不解。这些个铺子大多都是花圈店棺材铺之类的店铺。那人进入一家铺子,出来时手里多了个蓝子,篮子里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再次从那道巷子转回主道,那人沿着主道来到城门口。由于这几天发生血案,只能进城,不能出城。因此,守城门的士兵看到有人要出城,便上前阻拦。那人取下斗篷,对守门的士兵说了几句话,守门的士兵居然打开城门放行,让那人过去了。
但是由于那人是背对陈文珑,所以他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再次将斗篷戴上,转眼消失在城门里。陈文珑想要继续跟踪,无奈城门口有人把守,两个守门的士兵死活不让通过。他不知道那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守卫,而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人影远去。
陈文珑找了家小店,要了壶酒,要了几个小菜,坐在靠近门边的桌子上,一边品酌,一边盯着城门口。就在陈文珑快要喝完一壶酒,吃完两碟菜的时候,那人才再一次出现在城门口,和守门士兵打了声招呼,伸手给那士兵给了什么东西,那两个士兵点头哈腰地感谢不已。
那人继续往回走,陈文珑紧跟在后面。那人影似乎发现有人跟踪,不时地回头张望,由于太远,陈文珑看不清面容。那人尽捡偏僻的街道行走,到了后来,陈文珑发现离主干街越来越远,路上也越来越冷清,几乎没有店铺,更不会有人了。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那人影来到一处园子院墙外。院墙大约有一丈高,周围种满了杨树,尽管叶已落尽,但枯枝仍然很茂密,上面落满了积雪。那人影走到高墙下,突然停下脚步,猛然回过头来。
陈文珑大吃一惊,赶紧隐在一棵树后面,心想不知那人是否发现自己在跟踪他。过了一会儿,并没什么动静,他探头看时,心里一惊,高墙外哪里还有人影?陈文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四下里张望,确实没有任何人影。高墙外面空地上有一串脚印,脚印到了院墙边就消失不见,显然那人是进了院墙。
陈文珑来到墙边,院墙至少有一丈多高,常人想要翻过去,几乎不可能,那人居然转眼间就翻过墙,可见身手一定不错。陈文珑也纵身跃了进去,眼前霍然开朗。偌大个园子里一片银白,园中茂林修竹,花木掩映,亭台小榭,假山罗列,湖泊环绕。此时虽然是寒冬,树木干枯,湖中又结了冰,没有了往日的生气,但亭旁几株枯梅,凌冬傲寒,香气四溢,再加上湖泊上空薄雾笼罩,湖边有一个亭子若隐若现,真有一种人间仙境之感。
陈文珑目光在园子内扫视一周,却不见那个黑影。他往前走了几步,蓦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那亭子,怎么那么熟悉,在哪儿见过呢?突然间,他想起昨夜曾来过此地,尽管那时是夜晚,但现在依稀还可辨认出昨晚来的就是这里。尤其通向那道门的小道旁堆着几个大雪人,最为显眼,昨晚他还被那几个雪人给吓着了呢。
没想到这里居然是祁府的后花园。陈文珑私下打听到,那几个雪人就是祁府下人往后面运雪时一时兴起堆起的。
难道刚才那人是祁府中人?那么又会是谁呢?
他推开通向后园的那道门,只见一人躺在右手走廊里,斜倚着栏杆,手里拿着瓶酒,不停地往嘴里灌,哈出的白气几乎将他整个人包围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祁府的二老爷祁文俊。祁文俊醉眼乜斜,看到陈文珑,微微一睁,迅即又阖上,口里不住地吐着酒气。
陈文珑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从这里走过?”祁文俊打了个酒嗝,点头道:“看见了。”陈文珑大喜,忙问道:“往哪儿走了?”祁文俊道:“往哪儿走,他根本就没走,他就站在我面前,正我和我说话,你难道没看到他吗?”
陈文珑气不打一出来,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陈文珑的身影刚消失,黑影突然出现在祁文俊身边,冷冷道:“多谢!”祁文俊叹了口气道:“你不用谢我,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那黑影一双冰冷的目光盯着陈文珑远去的方向,双手骨节捏得吱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