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知古端正了下坐姿,举杯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说道:“可是如果祁文镜死了,祁府的继承人也就应该是长子祁志伟,也就是说他才是真正祁府的主人,祁志成如何能随意支取银两,难道他兄长就置若罔闻不管不问吗?”
林丽华叹息道:“大人有所不知,不是不管,是根本就管不了,祁志成根本就不听他兄长的。他连自己的父亲都敢骂,怎么会将他的哥哥放在眼里。话又说回来了,祁志成变成现在这样,他兄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是因为他的放纵和管束不力,才致使祁志成养成嗜赌的劣习,以前因为有祁文镜在,祁志成也许会收敛一些,但现在祁文镜已死,他就更是肆无忌惮了。所以祁文镜之死,是搬掉了压在他头上的一快大石头。”
凌知古冷笑道:“哼,祁文镜生前自称儒学正派,孔孟子弟,没想到他儿子不仅做出这种大逆不道败坏门风的事情,而且以下犯上,忤逆父君,轻视兄长,沉溺赌钱,孝悌之义荡然无存,恭俭之礼抛却脑后,倘若这些事传之于天下,播之于四海,他固然要背上一个教子无方的骂名,数十载的名声更是将毁于一旦,我想,在九泉之下之的他,看到这一切也不会瞑目的。对了,你刚才说有两个人最有嫌疑,另一个人是谁?”
林丽华接着说道:“还有一个人就是祁文镜的弟弟祁文俊。他与祁文镜向来不和,平素经常争吵。昨天在宴会上更是喝得酩酊大醉,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给了祁文镜一个大大的难堪。祁文镜当时气得脸色苍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凌知古道:“哦?还有这样的事?你觉得祁文俊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林丽华沉思一阵,才说道:“此事我尚且没有头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祁文俊搅乱宴会,就是想让祁文镜难堪,让他在客人面前丢脸。祁文镜向来对自己名声看得很重,尤其注重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况且又是难得的七十寿宴,在这种隆重的场合,祁文俊的出场,无疑破坏了现场的气氛,这对于不允许存在一丝瑕疵的祁文镜来说,简直一个很大的打击,显然祁文俊深知这一点。果然,在宴会上祁文镱气得脸都白了,但又碍着客人之面,不好发作。可见他二人已势同水火。而且祁文俊说的那句话,乍听之下,像是疯言疯语,但是仔细一想,可能他在暗示什么?”
凌知古皱眉道:“他说什么话了?”林丽华道:“他说‘三尺头上有神灵’”凌知古将这句话,重复了几遍,喃喃道:“你说得不错,显然他是在向祁文镜暗示什么,说明他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此事肯定与祁文镜有关。”林丽华道:“至于他到底掌握了什么事情,我们不得而知。不管怎么说,他与祁文镜不和,杀人不是不可能。所以他也有明显的杀人动机。”
凌知古道:“看来你说的这两人果然可疑,你得给我盯紧了,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林丽华点头称是。良久,林丽华不再开口,仿佛是在思索什么。
凌知道抬眼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林丽华沉吟了一阵,仿佛在考虑是否说出来,但他最后还是说道:“我还发现还有个人也很可疑?”凌知古道:“谁?”
林丽华道:“此人自称是原刑部尚书陈大人之子,替父来祝寿的。他有意无意向我打听血鹰情况,而且对血鹰的案子很感兴趣。”凌知古喃喃道:“陈大人的公子,我怎么不知道他来漠州了?”他细细一想,却怎么也想不个所以然来。
林丽华接着说道:“更奇怪的是,他居然知道前天晚上发生了血案。要知道,报案人是昨天早晨到官府报案的,而那时我和他都在祁府,他不可能知道的。我起初不信,可后来当他说出案发现场布置,居然和大人勘查现场一模一样,我不由得不信了。”
凌知古站起身,在屋内徘徊一阵,不解地说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而且此事还没对外宣布,他是从哪儿听说的?除非……”
林丽华道:“除非他在报案之前到过现场。”凌知古道:“不错,否则他怎么会对案发现场布置知道的一清二楚。”林丽华道:“我也问过他,他说自己前天晚上是误打误撞闯进了血案现场。”凌知古心中疑惑更深,重复道:“误打误撞,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什么时候来漠州的?”
林丽华无暇思索,脱口而出道:“前天中午。”凌知古道:“中午到得漠州,当天晚上就碰上了血案,这未免太巧了吧!不管他是什么人,肯定与这血案有关系,你把他也给我相盯紧了,发现有什么异动,及时采取措施。”他说完,口中喃喃道:“陈大人的公子……”紧皱着眉头,背往后一靠,不再说话。
屋内开始变得极其安静,林丽华见知府大人沉默不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也不愿开口打断他。她昨晚在祁府为她准备的客房里住了一宿,天一亮就回到了衙门。刚回到住处,准备吃完早餐去向知府大人汇报昨晚的情况。这时府衙的主簿却告诉她,知府大人让她去趟鸿福客店天字二号房间。她问主簿,去鸿福客店做什么?主簿说知府大人临走前叮嘱他,只要林捕头回来,就让她去鸿福客店,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林丽华胡乱吃了点东西,满腹犹疑地来到鸿福客店,进了天字二号房间,他就看到了凌知府。她很奇怪,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在衙门里说,偏要到这客店中来?他本想开口问, 却也不知如何问起。
过了一会儿,凌知古道:“丽华,还有什么事儿吗?”林丽华摇头道:“没有了。”刚想问出口的问题,又硬生生吞了回去。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大人,为什么京里派来的人到现在还没来?”
凌知古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还有其他原因吧,再等几天。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回去,我在这还要等一个人。还有,祁文镜的案子,你抓紧时间查,尽可能最快破案。只要这个案子破了,说不定先前几件血鹰的案子也能随即侦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