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柳边走边道:“高兄,他跟你说了什么?”
高胜寒道:“到时候杨兄自会知晓。”说罢,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
寒叶寺,佛殿内。
高胜寒走进枯木大师,对着他又是一阵耳语。
枯木大师满脸惊奇道:“这可行?”
高胜寒道:“这是顾兄的意思,他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枯木大师想了片刻,站起来大声对众僧道:“你们都回各自的地方休息去吧。”
众僧又是奇怪又是害怕的慢慢离开佛殿,只有远升未走,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师父不怕本寺弟子再被凶手惨杀?”
枯木大师道:“这两位施主已经在碧水庵发现了重要线索,谅凶手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下去休息吧,为师也要休息去了。”
远升满脸惊疑,却道:“是,师父,师父保重。”
乌云不知何时被风吹散,月色凄迷,大地一片萧索。
月光照在叶子上,秋叶却以枯黄。
秋风一起,落叶沙沙,萧索之意更浓。
寒叶寺的灯又逐渐熄灭。
夜色如秋意一样浓,整个寒叶寺一片寂静,只是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
而方丈室的灯还亮着,这如豆的灯火照亮了整间屋子,不知道能否照亮屋子里的人心?
一个和尚偷偷摸摸的溜进了方丈室所在的小院,他不时的坐左瞧瞧又瞧瞧,看着四周无人才往内走去。他轻手轻脚的走到方丈室前,轻轻的敲了敲门,小声道:“师父,睡了么?”
只听门内一个声音道:“门外何人?”
和尚道:“师父,是我。”说完,推门走了进去,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枯木大师一脸吃惊,却像好像猜到了似的,道:“怎会是你?”
和尚道:“师父想不到是我?”
枯木大师怒斥道:“你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和尚道:“我来拿属于我该得到的东西,我跟随了师父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服侍师父,师父难道不该把那本小册子交给我?”
枯木大师道:“罪孽啊,当初我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就认出了你的笔记。可你又是怎么知道那本小册子的?”
和尚道:“这个你就管不着了。你到底给不给?”
枯木大师道:“为师不给你是为了你好,你为何还执迷不悟?”
和尚道:“放屁,我可不想一辈子像乌龟一样缩在这做和尚。如果你把那些东西给我,我一定会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就像曾经的你。”
枯木大师怒道:“住嘴。江湖险恶,又岂是你能想象,为师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和尚笑道:“师父,你老人家何苦毁了弟子的前程呢?”
枯木大师反而平静了,道:“为师这是在救你。”
和尚大笑,却不敢笑出太大的声,道:“老和尚,你快把东西交出来吧,如今葬花师太已死,免得你也陪上一条老命。”
枯木大师也不搭理他,竟闭上眼睛开始念起佛经来。
和尚冷笑道:“你怪不得我了。”说罢,袖中飞出一支短剑,用右手接住,以极其快的速度向枯木大师的脖子处削去。
他这一剑削出,又快又准,已能感觉到枯木大师倒在地上,东西马上就是自己的了,嘴角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然而他笑早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只感觉到虎口一麻,短剑已脱手,掉在地上。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将方丈室看了一遍,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白衣上却满是干透的泥水污迹的剑客站在不远处,左手还托着个东西,只是用布盖着。然后,他又看了看门口。
孤魂剑手放在剑柄上,道:“你想逃?”
门已经被拉开了,高胜寒和杨如柳握着剑站在门外,门外还有一地凄迷的月光。
和尚愤怒道:“你们为何要阻拦我?”
枯木大师只是叹了口气。他却又问道:“师父你的坐垫上早已被弟子放了毒针,难道师父未中毒?”
孤魂剑道:“在下已经换了个坐垫。”
和尚道:“好,原来你早已知道了。”
孤魂剑道:“在下并不知道就是你。”
和尚道:“原来你们说掌握重要线索只不过是在骗我。”
孤魂剑道:“你并不知道高兄和杨兄在碧水庵发现了什么,你们这个计划本就仓促,因此漏洞百出,这当然可以骗到你,不然你今天晚上怎么会冒险行事。”
和尚道:“不错,这些事本就是我临时想出来的。”
孤魂剑道:“不是你们?”
和尚脸色刷地一下变了,道:“当然只有我一个人。”
孤魂剑道:“一个人怎能在佛殿的同时分身去杀水明?”他顿了一下,只是为了给和尚以时间想一想,道:“你的同伙到底是谁?”
他突然一声大喝:“小心。”一把拉开左手中的布,迎了上去,只听叮叮当当几声尖锐的响声。原来是几支毒针已经吸附到了他手中的木鱼上。
他对着一块地板道:“葬花师太也用这种不入流的毒针?”
他的话一说完,地板上突然多了个洞,一个浑身黑色夜行衣的人走了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这眼睛只瞟了和尚一下就转移开视线,看着孤魂剑。
黑衣人故意声音沙哑道:“阁下认错人了。”
孤魂剑道:“原来阁下非葬花师太,那为何不肯摘下面罩让在下等瞧瞧?”
黑衣人悠然道:“既然不是葬花师太,又为何要瞧?”
和尚却吃惊道:“你要杀我?”
但黑衣人的眼睛却根本不瞧他,就只盯着孤魂剑手中的木鱼一动不动。枯木大师的眼睛也盯着哪木鱼,他整个人都好像发呆似的。
枯木大师这时问道:“施主手中的木鱼是哪里来的?”
孤魂剑此时眼中流露出悲痛,道:“是一个朋友的,大师见过这个木鱼?”
枯木大师突然满眼温柔道:“见过的,见过的。”他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道:“三十年前,老衲就见过了。”他的脸上已经充满了笑意,放佛在回忆一件很甜美的事情,但是却又时常变得痛苦,放佛那是一个伤害。
黑衣人也突然蹦起来,大骂道:“枯木,你哥负心汉,三十年了你竟然还忘不掉她!”
枯木大师回复平常的脸色,道:“不错,老衲本以为遁入空门后,可抛掉一切,却想不到还是忘不掉她。”
黑衣人哽咽道:“那你可知我对你的一片情?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你可知我为了等你,不惜再次出家作尼姑三十年?”
枯木大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我的心早已经全部给她了。”
黑衣人突然扯下脸上的面罩,满脸快感,但又浑身都在颤抖,放佛遇到了非常激动之事。
和尚上前扯住黑衣人,道:“葬花,你不是爱我么?怎么会爱我师父?”
黑衣人冷笑道:“那是骗你的,远升。”
远升急道:“不对,不对,你是爱我,对吗?”
黑衣人冷冷道:“我不爱你。”她的脸上快感更重。
远升痴痴道:“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他反反复复的将这四个字念了数十遍。
黑衣人一脸快感,恨恨道:“你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父亲,我恨他,我也要他儿子尝尝我这样的痛苦。”
枯木大师满脸悔恨,他并不是为自己而感到悔恨,而是为了儿子而感到悔恨,道:“想不到你如此心狠。”
黑衣人的眼神中充满怨恨,道:“这是你的报应,哈哈,报应。”
远升忽然大笑道:“你说我的师父是是我的父亲?哈哈,太好笑了,你打死我我都不相信,这简直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哈哈……”他不停的笑,但眼泪却流了出来。
枯木叹了口气,道:“不错,为师是你的父亲。”
远升还在大笑,他笑的更厉害了,甚至手捂着肚子在地上边打滚边笑,但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哭,哭的更大声。自己的情人突然变成了师父的情人,自己的师父又同时变成了自己的父亲,谁经历了这样的事,又岂能不大哭大笑?
三天前,密道内,灯火黄昏。密道内有一张石床,石床上铺着厚厚的鹿皮织成的毯子,这张床远比世上大多数的床都要舒服,都要柔软,也更刺激。
现在,这个床上有两个人在一番云雨后抱在一起,一个和尚,一个尼姑。尼姑身上虽盖着东西,但她那洁白的皮肤,那诱人的身段,那修长结实的双腿,使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有想法。
这两个人,当然一个是远升,一个是葬花。这两个人每个月都要在这张舒服的床上幽会好几次。
葬花道:“你可知我比你大二十岁。”
远升笑道:“但是你依然如三十岁一样漂亮。最重要的是,我爱你。我只要你经常这样陪在我身边就满足了。”
葬花坐起来狠狠的打了他一下,道:“男儿志在四方,你怎能这样没出息。身为男儿,你岂能在和尚庙里终老一生,你应该去江湖中建功立业,将来我也好以你为骄傲。”
远升道:“但是我的武功太差了,这些年来师父根本不让我们练习武术,我仅有的一点功夫还是你传给我的,我根本没能力在江湖中闯荡。”
葬花想了想,狠下心道:“你可知你师父是谁?”
远升道:“我师父不是寒叶寺的主持么?”
葬花道:“三十年前,他是十八省绿林道的总盟主,他曾经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他出家的时候曾把自己的武功写成一本小册子。现在,这本小册子就藏在寒叶寺的某个地方。”
她笑了笑,道:“只要你拿到那本小册子,一定可以在江湖中扬名立万。”
远升大喜道:“我这就去要。”立即蹦下床就往出口走,却又皱着眉头回来,道:“要是他不给呢?”
葬花道:“那我们就这样办。”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小会儿。
远升道:“可那些人是无辜的。”
葬花道:“成大事者不在乎一两条人命,哪个英雄不是在成千上万人的性命之上才成就那番霸业?只有他们先死,我的假死才合情合理。他看到我死了,才会有可能把小册子交给你。”
远升关心的问道:“你以什么方法假死?会不会有危险?”
葬花笑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毒药叫天鼠药,你当然不知道,这种药是四川唐门的十毒之一,中了此毒,就跟吃了老鼠药一样,能让人处于死亡状态,但服了解药后又与常人无异。你尽可放心!”
远升不禁赞道:“果然是好毒,人简直就像老鼠。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种药?”
葬花道:“当年……”犹豫了一下,又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远升不放过道:“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把过去的事告诉我?”
葬花道:“过去的事早已过去,而现在岂不是我们最美好的时刻,你为什么又一定要耿耿于过去?”
远升想了想,倒也有理,便不再追究。他心里只希望与葬花守在一起,他的一切话都有理。
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葬花打开他的手,问道:“你到底做不做?”
远升似下定了决心,道:“就这么办。”
于是葬花又笑了,笑的那么迷人,简直如一朵开的绚丽的毒花。
远升依然在地上打滚,他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大哭,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葬花师太满脸兴奋的在旁边看着,快感更重。
孤魂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所以他又问道:“师太的计划并不完美,可见是十分仓促间决定的,是不是后面还有个人在逼你?”
葬花师太吃惊道:“阁下怎么知道?”
孤魂剑道:“这只是在下的猜测,没想到竟是真的。”
葬花师太道:“哼!”
枯木大师痛苦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